作者:雀无
晏鹤予拗不过他,“回去也行,等我联系一下汉斯,让他带着助手和设备上机,这样我才放心。”
“随你吧。”林颂元摆摆手,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重金砸下去,别说汉斯和他助手了,整个科室的人都想跟着一起出外勤,下午的机票,一行人全部准时登机。
林颂元和晏鹤予在头等舱。
空间小,林颂元想让晏鹤予跟他保持距离都难,后面睡着了,更是整个人被晏鹤予搂在怀里都不知道。
晏鹤予搂着林颂元就很满足,他睡得不沉,一直分神注意着林颂元的状态,所以当他倒吸冷气的时候,他立刻睁开了眼。
林颂元像是疼得受不了,短短一瞬间就蜷缩起来,要去抱自己的腿,佝偻的脊背甚至能看到细微的颤抖。
晏鹤予不敢耽误,立刻摸到他抽筋那条腿,火热的掌心一下下推按揉捏,“乖宝,没事,很快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他不知道林颂元能不能听见,但他手下不停,嘴上也不停,大约推了十分钟,林颂元不哼唧了,又过了快半个小时,林颂元才松了劲儿,又沉沉睡去。
唯有湿润的额发能证明刚才不是一场虚幻,晏鹤予长舒一口气,给林颂元裹得严严实实。
剩下的航程里,林颂元都没什么异常,他睡醒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要落地。
躺得浑身酸软,林颂元便想站起来走一走,可腰间手臂环得紧紧的,他根本就动不了。
索性转过头,细细看起晏鹤予。
他好长时间没有一睁开眼就这么近距离的看人了,还是那张脸,闭眼的时候俊美,睁眼的时候冷峻。
他指尖落在晏鹤予脸上,昨晚他好像做梦了,梦到晏鹤予温柔的看着他,温柔的和他说话,他睡得都有点不想醒过来。
指尖从他的眉骨滑到鼻梁,从鼻梁滑到唇瓣,晏鹤予的唇薄。
杨驰当初跟他科普了无数次,说唇薄的男人薄情,肯定不靠谱让他别上当,他说杨驰封建迷信,现在想想,封建迷信也不是空穴来风,那是民间大数据采集后得出的生活智慧啊。
还好晏鹤予算个例外。
林颂元笑了一下,指尖滑到下巴,能摸到短短的胡茬,摸起来麻酥酥的,还没到特别扎手的时候。
他有点爱不释手,玩得正起兴,被晏鹤予一把抓住手指,“元元,乖一点。”
晏鹤予刚睡醒的嗓子性感低哑,黑沉沉的目光也很有压迫感,让林颂元不敢轻举妄动。
“谁叫你抱着我不撒手,我想起来都困难。”林颂元眉头微蹙,好像全都是晏鹤予的错。
晏鹤予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蛋儿,忍都不忍,一口咬了上去,咬完又亲,亲了又吃,还专吃林颂元这条能说会道的舌头。
要不是场合不对,林颂元的手早放在不能说的地方了。
把林颂元这个始作俑者亲得气喘吁吁,软成一滩水似的躺着,晏鹤予才稍稍纾解些,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坐起来,摸着林颂元的腿问,“这条腿别扭吗?”
抽筋的腿多少有点不舒服,哪怕他已经很及时的为林颂元处理,也一样需要时间养一养。
林颂元迷茫的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转动脑子消化晏鹤予说了什么。
“昨晚不是做梦?”
“什么做梦?又做了什么梦?”晏鹤予立刻盯住了林颂元要问清楚,不怪他应激,实在是受不了怀孕老婆带球跑了,再跑一次,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林颂元不好意思说,他越扭捏,晏鹤予就越是误会,越想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避着林颂元的肚子压在他身上,“乖乖,梦到什么了?”
林颂元一抬眼就是晏鹤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认真,有强势,还有隐隐约约不易察觉的恐惧,林颂元抿抿嘴,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点过分。
晏鹤予好像也是这件事的受害人。
他不忍在让晏鹤予乱猜,伸出手环住晏鹤予脖子,低声跟他咬耳朵,“梦到你给我揉腿,温柔的跟我说话。”
“就这些?”晏鹤予半信半疑。
林颂元一把松开搂他脖子的手,抱着手臂扭过头,“爱信不信。”
“我信,你说我就信。”晏鹤予一看人急了,赶忙哄。
“现在想想,我可能不是做梦,应该是那时候太疼了,混淆了现实和梦境的界限。”林颂元看了看晏鹤予,“怪不得你眼底一片青黑呢,还以为是光太暗我没看清。”
“都是小事,休息一阵就好。”晏鹤予被老婆关心一顿,顶得上十瓶十全大补丸。
林颂元佯作嫌弃,“那你还是尽快休息,不然这脸就不好看了。”
“?”晏鹤予第一次被林颂元说脸不行,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他对着林颂元的肚子控诉,“宝宝,你听见了吗?妈咪嫌弃爸爸。”
第40章
林颂元歪了歪脑袋, 手指抵在他肩头,“喂,又在夹带私货, 你还没有爸爸这个身份呢, 不许说。”
晏鹤予一脸可惜,想得寸进尺又顾忌林颂元,只能认下, “行吧, 反正早晚的事儿。”
飞机下降的时候, 林颂元靠在椅背上降落的颠簸, 他闭着眼睛,耳边如灌了水般沉静, 嗡鸣声和他隔着层毛玻璃,晏鹤予的手就是这个时候摸过来的。
林颂元睁开眼,看见晏鹤予的口型说, “我们回家了。”
他突然很想扎在晏鹤予怀里, 用晏鹤予宽阔的胸膛掩饰他眼底的水意。
因为早就告知过家里航班信息, 出来的时候看见一家人整整齐齐来接他也并不意外。
袁女士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的时候又偷偷哭过, 他爸倒是还好, 中年帅老头很能撑场面,嘴里却是车轱辘话来回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林颂嘉脸色最难看,看起来就气呼呼的,一点没有精英总裁的样子, 抬起手本想一巴掌拍他身上,刚落下一半就神色扭曲像是想到了什么。
尤其是看到晏鹤予跟他同步抬起来的,想要抵挡他的手后,只能扯了扯嘴角,怨气十足的说,“臭弟弟,欢迎回家!”
林颂元强撑了一路的情绪突然就崩盘了,他以为自己只是出走了一个多月,危机已经解除,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点时间放在以前还抵不上和晏鹤予度蜜月,但真正再次见到亲人,感触却完全不同。
好像度过了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纪。
他扑到妈妈怀里,一张嘴就是哭腔,“妈,我好想你。”
同样强撑的袁女士落下泪来,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林颂元肩头,两人互相洇湿了对方的衣服,几度哽咽着说完了安慰的话,“妈妈在呢,乖,没事了。”
“好啦,我们先回家,回家再好好说话。”
然而等到所有人能坐下说话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情绪需要宣泄,从机场回家的路上,林颂元都紧贴着妈妈,靠在妈妈肩膀上,眼泪默默的流,爸爸在他另一边,却完全没有帮助,最多是抽抽纸巾,“乖宝,别哭了,一会儿眼睛难受。”
坐在前一排的晏鹤予和林颂嘉不停的往后看,两人眉宇如出一辙的皱着,像是恨不得取代后边的爸妈,给林颂元依靠。
可看了半晌,也没人搭理他俩,偶尔相视一眼,也很快撇开,注意力都放在后头。
眼看林颂元都快哭得喘不过气了,晏鹤予急得不行,“妈,元元身体弱,别让他太激动了。”
袁佳何尝不知道,她都已经担心的顾不上自己情绪了,但这孩子眼睛跟水龙头似的,说什么也停不住。
林颂元自己都控制不了,抽抽噎噎的说,“我一会儿就好,真的很快就好。”
说完就开始打嗝,哭嗝一会儿一个。
林颂嘉看得难受,指挥司机把车停下。
“咱下车去透透气,喝点电解质补补吧。”
车载冰箱里的水太凉,停车后晏鹤予跑着去旁边商店买的常温的。
回来时林颂元坐在长椅上,林颂嘉在旁边给他扇风赶蚊子,林佑唐卷着手帕给林颂元擦汗,袁佳给他轻轻拍后背,间或揉手上止嗝的穴位。
神情可怜,众星捧月的样子。
也是晏鹤予最熟悉的样子。
他把水拧开了递给林颂元,“慢点喝,听说憋着气分七次喝完一口水,能止嗝。”
林颂元自己打嗝打得难受,胃被提着一上一下,都快给他颠吐了,闻言立刻照做。
一次不行又来一次,竟然真的止住了。
他眼睛亮亮的看向晏鹤予,“真的有用哎。”
旁边的袁佳林佑唐林颂嘉:……
吗的,又给晏鹤予秀到了,他们家这老小,还能离了晏鹤予么。
真正到家已经快十点,但是没人有睡意,林家三个精神抖擞,晏鹤予更不用说,他本来就跟进化掉睡眠了似的,只有林颂元稍微疲惫一点。
两只眼睛已经肿了,上眼皮像是兜了一汪水儿,本就大的惹眼的杏儿眼在巴掌脸上更有存在感了。
本来是很滑稽的样貌,偏偏谁都不觉得,家里阿姨给拿了冰块冷敷,玛丽萨束手站在一旁聚精会神的观察学习。
她要尽快融入这个家,继续为雇主服务。
“元元,好一点没?”
林颂元嗯了一声,“爸,我没事。”
“元元,妈有件事要问你,你实话告诉妈。”袁佳这个问题堵在心里好几天了,必须当面跟林颂元求证。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林颂元还没表示呢,晏鹤予已经向玛丽萨伸手了,林颂元的体检报告都在玛丽萨那儿收着。
“妈你问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林颂元敷着眼睛,心知自己躲不过去。
袁佳左右看看,除了他们家的人,就剩一个玛丽萨,刚才还给拿冰袋的佣人,已经让林颂嘉打发去休息了。
“孩子几个月了?”
林颂元抠抠手指,冰袋被他弄得变形,“大概,快三个月了吧。”
晏鹤予把体检报告拿出来,准确来说,已经13.3周了。
袁佳看完两眼一黑,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狠狠心也能把孩子拿掉,但估计林颂元已经舍不得了。
“医生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孩子一切健康。”
袁佳恨铁不成钢,“我说你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林颂元真是这么觉得的,脑袋里好像已经自动屏蔽掉不舒服的感觉和记忆,就连最近的那次登机前的虚弱,他都没什么感觉了。
袁佳就知道问他问不出个所以,她眼神冷冷的看向晏鹤予,像是在问他要一个答案。
这还是袁佳第一次对晏鹤予冷脸,本来该更早一点的,但那会儿不是装疯卖傻,就是在被关起来的时候已经摸不着人,所以晏鹤予也是第一次知道,袁女士认真的时候,竟然比林佑唐更有气场。
“妈,我都听元元的。”
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他其实都没那么执着和在乎,他只关心林颂元,只要林颂元不离开,剩下的事情随便林颂元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