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兀 第12章

作者:小岛Land 标签: HE 强制爱 甜宠 近代现代

他想起来周孜柏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不自觉地对着自己怀里的笑出了声。

这狗不明所以地被徐霁鸣抱到半空,虽然不懂徐霁鸣什么意思,但是却很会察言观色,配合地把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第14章

徐霁鸣拎着狗后脖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他衣服上有几个明显的黑色爪印,很容易想到谁是罪魁祸首。

这狗被人捏住了命脉,还在一无所知地摇尾巴,试图舔徐霁鸣几口。丝毫没有它这几脚毁的衣服足以换它荣华富贵八辈子的自觉。

徐霁鸣拎着狗下楼,活像个不安好心的狗贩子。大爷大妈这点都起来晨练了,老远给了他不少注目礼。

他本来要把后扔进后备箱,没料到一关门着狗就疯狂地叫了起来,这叫声凄苦得经久不衰,活像要做实徐霁鸣狗贩子的身份。

他叹了口气,把狗拎在眼前,看着它那黑豆大小的眼睛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狗不叫了,伸出舌头舔到了徐霁鸣的鼻尖。

一股恶臭传来,差点没给徐霁鸣熏一个跟头,他差点甩手把这狗扔了。

徐霁鸣有点无奈,给狗扔到了前座,顺便警告它不许乱动,驱车去了宠物医院。

徐霁鸣回家洗了澡,倒床上就睡着了。

捡的狗他放医院了,顺便交了一笔治疗费,让什么都按最好的来,就没再等着回了家。

昨晚上在那种地方睡了一晚,他本来就因为那个奇怪的姿势全身疼,再加上窗户的风正好照他脑袋吹,徐霁鸣终于是不堪重负的病倒了。

他这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再睁开眼已经是下午,头还是昏昏沉沉得疼。

徐霁鸣自己摸了一把额头,烫的。

他全身无力,下床都费劲儿,更别提去找药——他根本没有给自己备药的习惯。

他一向把自己照顾的很差,长到这么大一半是他姥姥林淑芬的功劳,另一半是他自己命大。

徐霁鸣记得那次也是发烧。

那时候他八九岁,他爹忙得要飞起来,几个月不见是常事。

他其实从小就很少见徐新茂,七岁以前一直是他姥姥在乡下照顾。

五岁那年徐新茂领着人风尘仆仆去接他,徐霁鸣躲在姥姥身后,看自己亲爹像是在看陌生人。

这不能怪徐霁鸣,徐新茂基本很少去看他,但是钱却打得足,再就是买一些玩具。在这种小地方,从小就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玩具就足够所有小孩子羡慕了。

但是徐霁鸣却不以为然,有些东西多了就显得没那么吸引人。他对玩具倾注了一点热度,然后就陷入了更大的空虚之中。因为其他同龄小孩儿都有爸爸妈妈,有时候玩的晚了,就能听见一些玩伴的父母隔老远喊他们回家。

林淑芬队徐霁鸣是放养,每次这时候徐霁鸣就灰溜溜自己回家了,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大眼瞪小眼,隔壁传来欢天喜地的热闹,他们这边就更显得凄凉。

在徐霁鸣那时候的印象里,他爸像是一个童话故事里的神秘侠客,因为一些事情不能现身,例如被困在魔镜里,被人关在结界里等等,只能孜孜不倦给自己汇钱来找一些存在感。

林淑芬一般不提徐新茂,除非是徐霁铭问,老太太才会简单说几句关于自己女婿的事,不过她知道的也不多,林林总总给徐霁铭讲的那几句就是在开公司赚钱。

但是林淑芬同样不会说徐霁铭缺席的父亲的坏话,她不提自己多么不容易多么辛苦,只说他爸是迫不得已。

有多迫不得已徐霁铭不清楚,只不过因为这事儿他对这个缺席的爹没多少怨恨,反倒是因为林淑芬的描述生出一点渴望来。

林淑芬也不会提徐霁鸣的母亲,这话题像进了什么禁区,徐霁鸣问过一次,当然晚上就看见了林淑芬拿着一个女人的照片偷偷抹眼泪。

他知道,那照片是他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母亲。

徐霁鸣从此也就不敢再问了,他不想在看见林淑芬流眼泪。

林淑芬是个坚强的女人,中年丧子又丧夫,身体垮得快要站不起来了,但是却以惊人的勇气和毅力承担了照顾一个婴儿的工作。

他们那个年代极少有不适母乳喂养的,林淑芬简直是两眼一摸黑,刚经历了亲人离世,转眼又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冲奶粉,试温度。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晚上睡觉也不安生,小孩整宿整宿地哭,她就整宿地抱在怀里哄。

夏天乡下热了,又多蚊虫。林淑芬就一整宿拿一把大蒲扇,给徐霁铭扇风。

他从小见到的人是姥姥,人生第一次说出口的话是姥姥,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也全是因为他姥姥。

等徐霁鸣大一点,春耕秋收,一望无际的田地都是林淑芬一个人在忙活,徐霁鸣就坐在她旁边玩。

靠土地而生的人对土地有很大的敬畏心,他们最怕土地荒废。

林淑芬凭一己之力让所有等着看他家笑话的人彻底失望,反而多了些敬佩。

这些不是一个普通人能熬过来的,但是林淑芬就靠自己一点点熬过来了。

她对徐新茂没有一句抱怨,反倒是十分理解徐新茂的不容易,等见面的时候,俩人相顾无言。

他们两个人因为一个女人联系,又因为一个女人断开。

两个人面色都不好看,徐新茂从进这院子里就像想起来了什么回忆,强颜欢笑。

林淑芬揪出来自己身后的徐霁鸣,介绍道:“这是你爸。”

徐霁鸣怯生生地探出来一个头,眼前这个男人他很陌生,和他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但是在那时候他的眼中,却很高大。

林淑芬推了推他:“快叫人!”

徐霁鸣含含糊糊从嘴里喊出来一声“爸”,徐新茂立刻就笑了,眼里似有泪花。

徐新茂在这住了三天,林淑芬变着花样做菜,把徐霁鸣之前求了很久馋了很久的菜色统统都做了,生怕他不够吃。

徐霁鸣因此乐的找不到北,对于自己这个横空出现的爹的到来表现出了开心。他要是一直在的话,林淑芬是不是天天都能做这些菜。

他以前缠着林淑芬要吃的时候,总是以不健康为理由拒绝。

谁知道三天一到,徐新茂要走了,要跟着他走的还有徐霁鸣。

徐霁鸣才知道这些饭都是在送别。

林淑芬没有一点挽留,好像看着这个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没有半点留恋,徐霁鸣眼睛里含着眼泪,林淑芬还在收拾桌子,嘴里絮叨着:“快跟你爸走吧,正好我也清静清静。”

没看徐霁鸣一眼。

徐霁鸣缩在徐新茂怀里默默留着眼泪,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跟着自己的父亲走了,盯着那个自从有记忆以来就生活的小院,破烂的栅栏门离他越来越远。

林淑芬没有出来看他一眼,好像真的不在乎他的离开。

后来徐霁鸣才知道,人对离开从来都是无力的。

因为不够自私。

老太太不可能永远把他留在身边,他也不可能永远在那个风平浪静的小院,早晚会有离别这一天,只不过或早或晚而已。

徐霁鸣跟着徐新茂回到了市里,惊觉自己见徐新茂的时间恐怕半年都没有那三天多。

他请了给徐霁鸣请了个保姆,照顾徐霁鸣一天的饮食起居,几乎不回家,回家了也是喝的宿醉,不省人事。

有一次徐霁鸣半夜出来上厕所,碰见了徐新茂喝多了躺在沙发上。

他拿了一件衣服,给徐新茂盖上了。却看见徐新茂突然坐起来,问道:“宛茹,是你吗?你回来了吗?你好久没有来我的梦里了。”

徐霁鸣愣在原地,看着徐新茂声泪俱下地哭泣。

他知道,宛茹,是他母亲。

他见过照片,他们长得很像,有时候林淑芬就会看着自己的脸就会走神,徐霁鸣知道,她是又想起来了自己的女儿。

徐霁鸣看着徐新茂哭,突然就理解了他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之前从来不来看自己。

他很爱自己母亲。

至少那时候徐霁鸣是这样认为的。

他那次发烧是十一二岁了,平时住校,阿姨辞职了,也就没再雇新的,徐霁鸣已经有了照顾自己的能力,虽然照顾得不是很好。

他发烧自己也没意识到。

头重脚轻地下楼,结果一下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当即就晕了。

家里没人,他是自己醒的,才发现自己满脸满头都是血,膝盖更是刺痛,根本站不起来了。

他忍着痛爬着打了120,接着就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全身都传来阵痛,疼得他几乎失去意识。

后来他右腿膝盖上就多了一个疤,骨折,从膝盖上穿进去了一根又长又粗的钉子,修复了大半年,才算是恢复正常。

徐新茂因此很自责,觉得自己平时缺少对儿子的关心和照顾。

在徐霁鸣养伤期间因为他的愧疚心对人很是照顾,算是修复两个人的父子情。徐霁鸣却因为从小就跟他不亲近,变得有些无所适从,有一种偷来的感情的感觉。

但又格外珍惜这点难得的父子时光,甚至希望自己的腿能慢一点好。

那时候公司的事情不知道被搁置了多少,多亏有覃冬卉在,才算没有耽误大事情话,正常运转着。

但是等徐霁鸣康复了,徐新茂就又恢复了那种几个月不见人的状态,让徐霁鸣觉得之前那父慈子孝的场面好像都是假象。

他最大的补偿就是不限制徐霁铭的钱,仿佛用钱能弥补一切亏欠和愧疚。

徐霁铭那时候不懂,后来才明白,没有父亲不关心儿子,可是如果一看见儿子,心里那种巨大的伤痛就反反复复。

折磨着自己也折磨别人。

恐怕徐霁铭自己也不会比徐新茂做的好多少。

可惜这时候徐霁铭不懂,他在和徐新茂赌气。

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没有骨气,天天在家里等着徐新茂像是个留守儿童一样,徐新茂没时间回来看他,他更没时间见徐新茂,他直接瞒着徐新茂申请了住校。

躺在冰冷的宿舍床上,年少的徐霁鸣头一次有了报复的快感,但同时又多了一些别扭的无措。

徐新茂知道这件事情却觉得他是懂事了,没有提半点反对意见。

徐霁鸣较劲了个寂寞,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抗争了半天,在他爹那里却没有激起丝毫的风浪。

徐霁鸣觉得自己是一个傻逼。

但他也只敢心里这么想想,面上还得强装坚强,在学校装作享受集体生活——刚进去怎么可能适应,但徐霁鸣却只能为自己可笑的选择买单。

第15章

徐霁鸣摸了一把自己腿上的疤,有点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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