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岛Land
清醒了。
突然想起来今晚上还真有一个不得不去的局。
刚发的戒酒的誓言骤然失效,徐霁鸣深知自己的尿性,给自己留了余地没有发什么“再喝酒就怎么样”的毒誓。
面膜一摘摸了摸自己滑嫩的脸,乐滋滋地出了门。
今天要去这个局,其实算是个生日宴。
设宴的是一对夫妻,在圈子里风风雨雨混了几十年,俩人从小就是童星,后来名校毕业,一直受着关注。前面几年还在逐梦演艺圈,经典作品拍了不少,但是却都不是主角,索性大部分心力开始做幕后,这些年在圈子里面积攒了不少的人脉,钱也赚了不少。
这生日宴设在一座夫妻俩自己开的私人会所里,徐霁鸣驱车赶到的时候里面早就热闹起来了。
他把礼物送了,信步走进去,发现这生日宴的构思很实接地气,里面摆了几张麻将桌,上面坐的人显然已经奋战了好久,最近凭一个网剧新火的小花咋咋唬唬坐在上面,说一口流利的四川话,大喊一声,“杠!”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旁边坐着一个一脸苦色的中年男人,明显是被硬拉过去凑数的。
见徐霁鸣走过来,那人匆忙摆摆手,道,“小徐总快来,我输的裤子都要没了。”
徐霁鸣不可置否地笑笑,和桌子上的人打了招呼,又闲聊了几句,就被另外一群人叫走了。
徐霁鸣跋扈,但因着他的身份极少有人敢给他摆脸色。说起来多亏他爹最早就把握住了电影业这风口浪尖,在去电影院看电影还没那么普遍的时候,就专攻电影发行这件事情,做得风生水起。
后来又靠着徐新茂励精图治,他家公司越开越大,除了电影发行,又开始致力于做娱乐公司,投资电影电视,什么挣钱就往什么地方弄,那时候流量刚刚兴起,天王天后的时代即将谢幕,算是骑在了时代的风口上。
徐霁鸣能有今天这身份地位全靠生的好,再就是他运气也不差。自己在分公司这两年也不是一事无成,投资了几个小成本的网剧,虽然没爆,但是确实也赚了不少。
外面的人把这归功于狗屁不通少爷的好运气,徐霁鸣也懒得解释,他向来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什么形象,能到他眼前的人,哪有几个是肯说真话的。
阿谀奉承虽然虚假,但是也好听。
反正有徐新茂在他身后兜底,他只管肆无忌惮地享受人生就行。
喜欢谁就对谁好点,烦谁就直接甩脸子。
这些人当他面都说他敢爱敢恨——但是背地里说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也有都是。
徐霁鸣知道,但是徐霁鸣不在乎。
从麻将桌出来,徐霁鸣就被另一群人拉去打台球。
穿过酒杯摆成的金字塔,一路上都是熟面孔,这里安保措施还不错,不然这些人出现在一起的场合都是什么娱乐盛典颁奖典礼。
徐少爷姿态优雅,微微俯身,脊背舒展,他微微眯起眼,瞄准。
球应声入洞,周围一阵赞扬声,徐霁鸣百赖无聊地直起身擦球杆,没有半点赢球的兴奋。
他不是傻子,真尽力还是假放水他分得清。
没意思。
他把球杆放下,说了句“不玩了。”就转身走,留一群人面面相觑在原地,不知道哪下碰到了这少爷的脾气。
同一时间,周孜柏在好友的叫声中回过神。
“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迷。”
周孜柏收回视线,侧过身背对着徐霁鸣的方向,淡淡笑了一下,道:“没事,看到个人有点眼熟,认错了。”
这环境太吵,周孜柏和友人贴的稍近,那人在给周孜柏介绍这生日宴上的人。
周孜柏初来乍到,总要了解一下行情。
徐霁鸣就这样信步从俩人旁边走过,周孜柏没看见他,但是他却一眼就从人群里看见了周孜柏。
和他和旁边人亲密的姿势。
他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觉得刚才已经降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升上来了,他把这归咎于这里太吵。
徐霁鸣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抽了根烟,再回去里面竟然已经安静。
派对开始了。
徐霁鸣刚进去就被人拉住了,是这场生日宴的主角。
祝润红拉着徐霁鸣的胳膊,“今天姐四十岁生日,你给姐个面子呗。”
徐霁鸣有点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人如今寸步难行,只好挤出来一个笑,“红姐,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你有事就说,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祝润红顿时乐了,“赴汤蹈火倒不必,早就听说你会弹吉他,一会儿上台表演个节目呗。”
紧接着不由分说就把一把吉他塞进了徐霁鸣怀里,显然是早有准备。
徐霁鸣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红姐就上去说了两句话请他上台了。
他在众人的兴奋声中上了台,舞台灯光一打,还真有点像样。
他那张脸实在有欺骗性,抱着把吉他像是刚成年的青涩小男孩,和喜欢的人说话都脸红那种。
徐霁鸣试了几个音,和后面的鼓手键盘交流了几句,才坐在了凳子上。
舒缓的音乐传过来,灯光打在徐霁鸣脸上,视线不自觉地被他吸引过去。
他指节修长,扫了几下吉他,显然是有功底的。
前奏过去,徐霁鸣一张口,竟然是首舒缓的英文歌。
“The atlantic was born today and i'll tell you how...
The clouds above opened up and let it out.
……
I need you so much closer,
I need you so much closer,
……”
徐霁鸣抬眼,那目光似乎看谁都深情。
台下不知道哪个小演员捂住嘴,对旁边人说道,“他是不是在看我,他说让我离他近点。”
周孜柏在小演员身后看着台上的人,两个人一下对上视线。
徐霁鸣嘴里还在唱,乍一看见周孜柏,嘴边勾出来一个笑。
他知道周孜柏在看他,他唱得含情脉脉,眼睛里面像是一片海,任谁看了都会被淹没。台下的人本来还在聊天,这时候不知道怎么也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徐霁鸣,他风光无限,意气风发。
徐霁鸣却在这个时候看见周孜柏低下头,移开了视线,继续和他旁边的人小声聊天。
他重重地扫了一下弦,做了一个收尾,在众人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下了台,心里却升起来了一股无名火。
凭什么?
他可以一眼在人群里看见周孜柏,周孜柏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忽略他。
徐霁鸣接了杯酒,没看清是什么,一口灌进嗓子里。
他就这样端着酒杯,一步步走到了周孜柏坐的桌子上,在他的斜对角坐下了。
这是个大圆桌,斜对角离得很远,徐霁鸣知道周孜柏看着他坐下,却一句话都没说。
台上在调试设备,这会儿没有表演,说话不需要再扯着嗓子。
旁边人见他坐在这明显有些惊喜,绞尽脑汁实在不知道怎么搭话,只好说些废话,“徐总,弹这么好,之前是不是练过?”
“没想到徐总还有这种艺术造诣!”
徐霁鸣喝了口酒,露出来一个可有可无的笑,一开口把刚才塑造的那种艺术家形象毁的消失殆尽,“小时候觉得弹吉他帅,学了装逼用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追人。”
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小,整个桌子上的人都能听见。
周孜柏的视线终于落到了他身上,眼里似乎有一点疑惑。
有人问了一句,“哪个小姑娘这么幸福。”
徐霁鸣无所谓地看了回去,对周孜柏露出来一个笑,“不是小姑娘,是小伙子。”
刚才在台上可以看作误会,如今不论如何一个正常人被徐霁鸣这么看,再加上这几句话的暗示,答案简直是呼之欲出。
任谁到了这个境地都会觉得徐霁鸣在暗示他。
徐霁鸣却在这场面里又加了一把火,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了周孜柏面前,脸上挂着笑,似乎很是欣喜。
他语气倒是带了点委屈,“刚才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你了。”
周围顿时引起了一阵讨论,认识周孜柏的人还很少,讨论之余送来了一片打量的目光。
徐霁鸣眨眨眼,“你刚才没看见我弹吉他吗?”
周孜柏不可否认,眼前的人确实夺目,他看着徐霁鸣的脸,夸赞道:“看到了,唱的不错。”
徐霁鸣见惯了拍马屁的,多少都用上一点心思,周孜柏却平淡极了,像是随口地应和,很不走心。
他暗示得明显,换成别人都要觉得他要当场表白,周孜柏却跟感受不到这暧昧的氛围似的,淡定地坐在那,恐怕要不是徐霁鸣过来打招呼,他根本不会和徐霁鸣说一句话。
徐霁鸣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被冷得一个激灵,表面笑着,心里已经恨得牙痒痒,在脑子里构思怎么扳回一局。
台上已经中场休息结束了,不知道哪个偶像团体上台,哼了几句很陌生的流行歌。
听感不佳,胜在热闹。
徐霁鸣靠近周孜柏,这下张口说话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见了。
“我可是一眼就在人群里就看见你了,见过这么多次,也太巧了。”舞台的灯光偶尔扫到徐霁鸣脸上,照亮了他殷红的嘴唇。“我都要怀疑你跟踪我了,不过我想你也不会那么无聊。下次你要去哪可以跟我说啊,这地方这么偏,打车得不少钱吧。”
众人只看到两个人越贴越近,直到周孜柏露出来一个淡淡的笑,“那太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话说到这份上,周孜柏再端着就不太礼貌了,周围都是促狭的目光,大家心不在焉地看着舞台,其实一直盯着这边的热闹呢。
周孜柏吊胃口吊够了,开口说道:“见这么多次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徐总,不如我们加一下?”
“一般人我都不加的,但看在我们实在有缘——”徐霁鸣亮出来自己的二维码,看着周乖乖扫了,露出来一个得逞的笑,像是扳回一局。
他像是战斗胜利的公鸡,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孜柏收回视线,旁边的人羡慕道:“运气挺好啊,让太子爷看上了。”
台上的声音又停了,似乎是在调试设备。
旁边的人见徐霁鸣回来,阿谀道:“徐总,这是追成回来了。”
徐霁鸣笑笑,稍微加大了点音量,“追什么呀,我就是看见熟人去打个招呼。现在哪还有我追人的时候?我说的是年少不懂事那会儿,追我们班一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