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层深海鳕鱼堡
他顿了下,随即困倦地睁开了眼。
完全陌生的陈设印入眼帘,暖金色的光如水般漫过玄关处,映出脚下地毯的繁复纹路,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柑橘香气,混杂着很淡的烟草气息。
昨晚的回忆零零碎碎地涌上来,陈淮想起昨晚江寻易和贺澜骗他喝下的那杯掺了药的酒,追着他跑的壮汉,以及在酒店走廊里遇见的那位好心人。
床头处还放着已经输完的吊瓶,昨晚那股强烈又蚀骨的灼热感已经完全消失,看来那个男人不仅帮他离开了,还请了医生过来。
真是个大好人。
好心人并没有留下姓名,陈淮有些后悔自己没在昨天就问好他的信息,以便后续的感谢。
现在也只能去酒店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
只是陈淮想,贺澜敢做出这样的事,一定不会给他留下把柄,昨晚酒店里的监控多半会删掉。
脑袋一阵发痛,陈淮揉了揉有些发肿的眼睛,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
只是刚坐起来,他就看见垃圾桶里堆满的垃圾,多半是纸巾,但底下还有一瓶拆开过的润滑剂。
昨晚他已经没什么意识了,做出的举动也多半靠本能,陈淮记不太清晰,但也知道自己昨天在梦境中做了多见不得人的事。
陈淮有些担心昨晚那位好心人请医生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奇怪的画面。
但床铺整洁干净,陈淮想了想,觉得自己虽然没了理智,但总归不会把事情做得太不体面,所以应该不会太出格。
这么想着,陈淮放心了些。
衣服已经有些乱了,但总归还能穿,陈淮不想再在这个承载着糟糕记忆的地方多待下去,胡乱地将衣服套上了。
给早已没电的手机充了些电,陈淮刚打开手机,就看见了几十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江寻易。
短信数量更是有些数不过来,陈淮简单扫了几眼,大多都是问他在哪里的。
而奇怪的是,在凌晨两点过后,江寻易如潮水般的电话和短信就停止了,或许是已经睡着了。
可昨晚江寻易做了那样的事,陈淮已经不想再去管他到底是真的做出了这种恶毒的行为,还是受了贺澜的挑唆。
他从前只觉得江寻易年纪小,又被宠坏了,所以才会变得自大狂妄,可昨晚的事告诉他,他不该再这样忍让下去。
陈淮将他的信息和电话全部删除,很快下了楼。
“你好,”临走前,尽管事先已经问过酒店管家,但陈淮还是有些不死心,又走到了前台,“我是5129的客人,能方便看看房间的登记信息吗?”
前台的目光在他身上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表情依旧温和,话却滴水不漏:“抱歉,这个我们不便透露。”
知道这种酒店的嘴要比谁都严,再问下去恐怕也没什么用,陈淮没再坚持,简单冲前台道了谢,便转身离开了。
或许后面还有别的机会知道,没必要急在这一时。
只是他有些担心,他很清楚那些壮汉是凭借着贺澜的身份才如此大胆,所以才敢如此放肆地追出来,丝毫不怕会被监控拍到,或者别的什么住客意外看到。
但昨晚的人却轻而易举地让他们不敢再上前一步,甚至还将自己安然无恙地从那里带了出来——
他不会只是个普通的路人。
这样的人或许并不需要他的感谢,不留下姓名,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和陈淮扯上关系。
回到家时,管家正在花房里浇花,看见他回来,动作似乎顿了顿,但又很快恢复正常,朝他微微鞠了一躬,继续去干自己的事。
佣人替他将面前的主厅门打开,陈淮刚进去,就看见江寻易坐立不安地在沙发处徘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淮此时最不想看见他,抿了抿唇,转身便打算离开。
可江寻易显然不打算放过他,看见陈淮回来,他眼睛亮了一下,急匆匆地跑到了陈淮身边,拦住他的去路。
陈淮疲倦地叹了口气:“有事吗?”
看他这副样子,江寻易也难免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但语气依旧有些恶劣:“我昨天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干嘛不接?”
陈淮都不知道是该说他蠢还是忘性大,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江寻易:“你昨晚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
江寻易哽了一下,想起昨晚的事,确实是他做得太不厚道。
所以他稍微缓和了下语气:“我也不知道贺澜那死东西要找人搞你啊,他只和我说要拍你几张照片,我才答应的。”
陈淮沉默着,没搭理他。
江寻易却有些急了:“我和我哥说了,他昨天去找你了,他们应该没对你做什么吧?”
陈淮想要上楼的动作停了下,几秒后,他猛地转过了身。
江寻易看见刚才还没什么力气的陈淮忽然快步走到了他面前,情绪罕见地有些激动,看他的眼神也有些骇人:“你把昨晚的事告诉大哥了?”
江寻易咳嗽了几声:“对啊,他信息比较广,肯定比我好找啊。”
“……”
陈淮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但他又很快庆幸起来。
——幸好昨晚遇到了那位好心人,否则如果真是江停时捡到了自己,看见了他那副狼狈不堪又欲求不满的样子,陈淮可能真的没脸再见他了。
“我没事,”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陈淮懒得再和江寻易废话,“先上去了。”
江寻易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陈淮已经先一步上了楼。
站在房间门口,陈淮只觉得无比疲惫,只想好好地在自己的床上睡一觉。
可此时电话却突兀地响了起来,在外套口袋里不断震动着。
陈淮叹了口气,没看屏幕,下意识将电话接起。
那边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您好,请问是陈淮先生吗?”
陈淮愣了下,点头道:“是。”
“我们这边是万俪酒店,您离开后我们在房间的桌上发现了一枚耳钉,请问是您的吗?”
陈淮从来不戴耳钉。
他下意识想要否认,可脑海中却忽然划过一幕奇怪的画面。
男人流畅清晰的侧脸贴得极近,耳垂旁那枚十字架形状的耳钉在不断地轻轻晃动着。
模糊的记忆里,他似乎伸出手,将男人的耳钉摘了下来。
温热的气息在鼻尖笼罩,陈淮低着头蹭了蹭男人的肩膀,像是撒娇一样在他耳边小声道:“哥哥,我还会给你买很多很多耳钉。”
“所以你只能戴我送的。”
陈淮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遥远:“那枚耳钉……是什么样子?”
“银色的,”那边答道,“十字架形状。”
砰地一声,手机从耳边滑落,用力砸在了地上。
第35章 发现
那晚过后,一切重回正轨。
江家的产业在江停时手上蒸蒸日上,事情也越来越多,江停时将近两个月没有回家,陈淮再没有见过他。
陈淮也曾在多个深夜点开对话框,想要发送一些毫无意义的短信。
可他又会很快将内容全部删除,似乎曾经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那枚十字架耳钉还被珍重地放在他的床头,丝绒盒子将它完全包裹,不断地提醒着他这并非一场梦。
深夜翻来覆去时,陈淮总会想起那天挂断电话后的场景。
房门被极其缓慢地推开,熟悉的陈设逐渐出现在眼前,陈淮怔然地盯着那张雪白整洁的大床,只觉得无比刺眼。
房间里的床是巴洛克风格的设计,繁复的雕花和纹路嵌在床头,充满贵气的风格似乎完全无法和酒店里的陈设联系起来。
可同样冰冷而简单的纯白色床单却仿佛让陈淮看见了昨天的自己。
无论是江寻易说过的事,还是刚才酒店打来的那通电话,都在反复地提醒他——
那个似乎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之中,又被他当作幻象纠缠不清的人,是江停时。
他就那样冷眼看着自己在面前做如此不堪的事,嘴里还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甚至把他当作幻想的对象。
昨晚他的记忆已经混乱,陈淮记不清自己凑上去后又做了什么,但总之不会是什么体面的举动。
但那时江停时在想什么呢?
会不会觉得他恶心又低劣,竟然对自己的哥哥抱着这样的心思,完全是个疯子。
陈淮垂下眼,死死握着手机,脑中全部都是混乱而模糊的画面。
冰凉的掌心落在他的身上,似乎能驱散所有的燥热,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萦绕,让陈淮脑子里只有再靠近一点的念头,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思绪回笼,视野里一片漆黑,陈淮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身体又变得热起来。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几周的周末学校时常会安排实验课,这周也不例外,陈淮急急忙忙地从家里赶到学校时,老师已经开始点名。
好在老师没计较,周墨替他占了位置,陈淮很快坐过去,冲他低声道了句谢。
周墨有些奇怪,陈淮上课向来积极,就连平时的水课都到得很早,可这段时间却总爱踩点到,整个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陈淮,看你脸色不太好啊,”周墨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陈淮盯着面前的实验器材,愣了几秒,才有些迟钝地转过头来:“没什么,只是昨晚休息的不太好。”
“是因为最近的比赛吗?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那么优秀,肯定没问题的。”
陈淮却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嗯,谢谢。”
周墨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可以开始做实验了,周围人群两两三三地围了过来。
小组实验里,陈淮向来会被推出去作为主要操作员,周墨看着他埋下头,认真调配试剂的侧脸轮廓,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外面天逐渐黑了下来,今天的实验很复杂,等到将近八点,漫长的实验课才终于结束。
周墨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搂上陈淮的肩:“时间也不早了,你还回家吗,要不今天住宿舍吧?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明天周一还有早课,确实没什么必要回家,陈淮犹豫了下,刚想点头,就听见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熟悉的备注在不断跳动,陈淮愣了下——是管家。
管家很少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一般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陈淮很快接了起来,那边传来安叔平静的声音:“陈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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