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贞贞不吹灯
沈叙白平时工作很忙, 这是难得他闲的一个周末,“今天的工作都推掉,我不想被人打扰。”
阚清记下, 但还是忍不住问:“总裁, 您今天有什么事吗?”
“准备出去放放风。”沈叙白在挑选车钥匙,“马上快考试了,我给小孩放松放松心情。”
阚清瞬间双眼冒光, 他笑着说:“小少爷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叙白朝他笑笑, “不是小斜。”
阚清看着他唇角的笑容,直到总裁的背影在眼中消失,他心底有点怪怪的, 因为总裁在谈判桌上这么笑,对面就凉了。
沈叙白下了楼, 顾子骋在公司楼下等他,这个天不冷, 穿着一层薄外套,他今天早上听到沈叙白说因为他成绩忽然变差,想带他出来玩简直开心炸了。
见沈叙白过来, 他立马飞奔过去。
“叔叔!”
“嗯。”沈叙白看着顾子骋这幅不要钱的样子, 心情大好, “走吧。”
路上, 顾子骋蹦蹦跳跳的,脸上洋溢着少年的阳光笑容,“叔叔,我们去哪啊?”
“去海洋馆。”沈叙白回答他,态度温柔而慈善,“你最近不是心态不好吗?玩一玩, 有助于放松心情。”
他这样说话,顾子骋苦尽甘来的感觉都来了。
设备还在调试,昏暗的灯光下,细丝的电线一圈绕着一圈,手指灵活的滑动鼠标滚轮,调高音量。
海洋馆……
少年深沉的双眸在暗色里如黑曜石,一半脸被光线打得看不清五官,另一半脸却陷在阴影里,像是戴了一面鬼魅般的面具。
耳机里的声音还在响。
海洋馆里十分嘈杂,惊叹声和尖叫显得刺耳,青年关切地声音响起。
“小心点,不要到前面,会沾到水。”
“我不吃,你吃就好了。”
少年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他索性放下耳机,只听着电流在线路里的沙粒声。
沈叙白耐着性子陪顾子骋玩了一会,然后带着他往不远处走,那里有个工作人员在做活动。
“游客您好!我们这里有一个隔箱取物的活动,一共有十个箱子,每个箱子里有不同的小动物,也有一个箱子里是金币,如果能摸到金币,将免费送给给您一个和虎鲸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只要五十块钱一次哦!”
听到报价不少游客悻悻的,都放弃了,但不少人在这看着几个箱子动啊动的,十分感兴趣。
“可以。”沈叙白笑着扫了码,又低头问顾子骋,“你帮叔叔选一个吧?”
顾子骋对他笑,但是看到这几个箱子就心底发怵,这个游乐园他上辈子和叶知微来过,他也是被这十个箱子其中一个动物给差点咬断了手指。
他质疑这箱子里没有金币,但后来工作人员为了补偿他们,告诉他们因为动物会动容易暴露,所以放金币的盒子放了有规律的振动器。
顾子骋看向满脸期待的沈叙白,仔细甄别了一阵,然后确定道:“那个蓝色的。”
沈叙白上前伸手摸了摸,果然是一个金币。
周围一片惊呼。
“我去,真的有金币啊!”
“我也来一次!”
沈叙白拿着金币跟工作人员往里走,一边夸奖顾子骋,“你也太聪明了,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来金币在哪里。”
顾子骋胸脯都挺起来了。
场内,沈叙白看着他跟虎鲸玩的故作开心,喝了一口水。
呵呵,这小孩果然也有记忆。
沈叙白其实一直不理解顾子骋为什么对他这么殷勤,小说里面是因为自己对他好,但这辈子自从他把继承人换成顾斜,对顾子骋的态度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恶劣。
十一岁的小孩,勤勤恳恳地被他打压了五年还不肯走。
于是沈叙白让周叔开始盯着他。
他发现,顾斜会用自己赚来的钱给他当礼物,顾子骋也不甘示弱,但他的钱是在世界杯的时候压注胜利方得到的,每次都是成倍的压,回回爆冷门。
简直是预言家在世。
以及关于一些未来的新风向,顾子骋每次都能说中,让顾老爷子刮目相看,并且笃定顾子骋就是天选之人。
可惜的是,顾家的掌权人是顾子骋的伯父顾黎。
沈叙白眯着眼睛,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呼唤道:“子骋,玩够了吗?我们该走了。”
顾子骋装青春洋溢少年装的嘴角都快笑僵了,闻言立马跑过去,“好!”
但他心底特别高兴,甚至是很感慨,上辈子自己和沈叙白父慈子孝的温馨,自己这辈子辛辛苦苦,总算失而复得。
而自己跟叔叔的关系也总算回到了正轨上,但心里暗戳戳的,又忍不住问。
“叔叔,你为什么不带顾斜来玩呀?”
沈叙白站在阳光下,他衣领处那颗山茶花胸针在阳光下细闪着光辉。
顾斜在幽暗的隔间里,捧着耳机贴在自己的耳边,他的神色甚至是平静的,等待男人的回答。
“你和顾斜不一样。”沈叙白撑在栏杆上,他看着顾子骋佯装天真的脸,眯着眼弯唇笑,“性格不同,教育方式自然也就不一样。难道你觉得叔叔厚此薄彼吗?”
顾子骋较着手指,无辜地说:“没有。”
沈叙白笑了笑,“当然不会。”
顾子骋压着上扬的嘴角,“可是顾斜这次考了高分,难到叔叔不应该奖励他吗?”
另一端的顾斜抿起唇,眼下投落一片沉色暗影。
成绩更优异,就能更获得叔叔的青睐。这是他和竞争对手的共识。
他一直在做,努力的走到沈叙白面前,把最优异的成绩单摆在他面前,希望他满意,得到他的夸奖,直到希望落空。
顾斜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得到原谅。
“或许是错了吧。”男人略显冷漠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叔叔当时选择他,是可怜他的遭遇,认为每个小孩都有自己好的一面,但发现是我错了。”
“有些孩子怎么教都教不会,怎么学也学不好,再耗费心神不过是浪费我的精力。”
“你就很好。”沈叙白笑着对顾子骋道:“叔叔决定重新再培养你一次。”
顾子骋唇角的笑都压不住。
“也不能这么说吧叔叔,弟弟他还是很优秀的。”
沈叙白:“不如你。”
*
耳机落地的声音。
昏暗的房间里,顾斜怔神的坐在椅子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碎裂开,刺透胸腔和肺腑,他眨了眨滚烫的眼睛。
做梦一样。
他一定是在做噩梦,那可是叔叔,是从顾家把他扯出泥潭的人。
这四年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追逐沈叙白,达到他心中的标准,渴望得到他的慈爱。
他无时无刻不在庆幸,当初是沈叙白选择了他。
他抬着头仰望,抓着他的手往上爬,害怕自己配不上这份恩惠,又害怕自己会辜负他的期许。
每一次在和顾子骋做比较时,他都会时刻紧绷着,提心吊胆的害怕被超越,丢失在他心里的分量。
那句话在耳边不断回响。
“有些孩子怎么教都教不会,怎么学也学不好,再耗费心神不过是浪费我的精力。”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刺进了他的胸口,没入血肉顿生致命疼痛。
如果当初真的那么想,何必又来可怜他呢?
他做的这一切,对于叔叔来说就这么无关紧要?可以丢弃他像丢垃圾一样的随意。
顾斜唇角竟有了一丝笑意。
哈。
他甚至没有再听顾子骋和沈叙白的交谈,他蜷缩着身体,伸手扯掉了链接的耳机线,砸在地下,接线失灵,滋啦滋啦的从设备里传出声音。
顾斜屈膝跪在地上,额头发晕,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耳鸣高过电脑里的窃听声,一波一波的情绪在脑海里激荡起来,以至于身体痉挛。
过了很久,他才瞳孔重新变得明亮起来,眩晕感如雾一般散失,他看清了眼前的地面的纹路。
一滴汗落在地上。
顾斜仰起头,眼前是黑暗窘逼的暗室,微弱的led灯在他眼底投射一缕白光,呼吸到肺部的空气寒冷,自己的手掌被碎片刮蹭出一道道伤口。
他看向自己的手,重新恢复平静。
他爬起身,随意用纸巾擦了擦掌心,又将满地狼藉收拾好。
重新回到电脑前,叔叔已经不再需要他,他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又抛弃了他。
既然抛弃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抛弃了,那接下来他也不需要再在他面前做任何事,也不需要低声下气的讨好,束缚自己。
手掌指节上还有血迹,他垂眸,伸手去按下电脑。
“叔叔,这是律师事务所吗?您有朋友在这里?”
男人悦耳的声音从电脑传出,“是啊。”
顾斜心想,或许他也该找个律师,咨询关于如何脱离监护人的法律程序。又该仔细询问关于造谣污蔑,该怎么判刑。
施虐欲席卷来,顾斜甚至在思考怎么样折磨一个人,一个他尊敬至极的人,从而达到快意。
到那时候,这个人又是否会后悔今天说这些话呢?
压下满心的恶劣的欲望,顾斜伸手准备关掉电脑,却忽然停住。
“子骋,有件关于顾斜的事,你也来听一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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