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琴不及
他的嘴唇很红也很湿润,开合片刻我才听懂他在说什么。
“陆绪,你要永远爱我。”洛棠说。
仍旧天真、任性、无理地说“永远”,仿佛不能理解这个词的荒谬与重量。
洛棠翻转手掌,干涩的掌纹摩擦,手指缓慢地纠缠在一起,他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将我的手藏进他的外衣口袋里,掌心合上,握得很紧,春天也藏进了口袋,潮热被他保存。
他明明在沉默,我却听到了他的表白。
他的肢体,他的手掌,他的眼睛。
坦诚,隐痛,纯真,执着。
在说,在一遍一遍地说——
“因为我永远爱你。”
从第一个眼神、第一次怔愣、第一次局促、第一次主动,到第一次流泪、第一次怀疑、第一次闪躲、第一次假装视而不见粉饰太平,再往后到每一次尖锐的攻击、每一次卓有成效的伤害、每一次刻意的避而不见,有过纠结,想过放弃,告诫过自己清醒,却从未有一刻停歇的心声,终于在对视里,在交握的手心,在无言中被我领会。
——“因为我永远爱你。”
我愿谨以此作为烂俗故事中,发生在雪夜的结局的尾声。
第41章
走回车里的全程, 洛棠都没有把我的手还给我。
我很别扭地撑着伞,尽力把他罩住, 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听起来像是刚才经过的店铺播放的圣诞主题音乐,他按照音乐的节奏拨着我的手指,不再显得忧郁,和一切尚未破碎的从前一样,轻快又随性。
我有些想笑,最后还是没有憋住, 洛棠转过头,“你笑我?”
“没有。”我立刻否认,“看到你开心我也很开心, 所以笑。”
洛棠并没有相信,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唱歌跑调?”
“我也跑调。”我说, “我笑你干什么。”
他鼓鼓嘴,说:“那好吧。”
汽车驶入杏林公馆, 我送他到地下车库的电梯口。车停稳的时候他没动,直到我打开门锁他才很惊异地说:“你不上来啊?”
“我能上去吗?”我问。
洛棠抱着围巾:“你别装了,上次我不理你,从你那里搬出去,你都要查到我的住址来找我, 阴魂不散的,那么吓人。现在倒是送我到楼下,好像不要上去的样子, 你其实想上来的吧。”
我对他坦言:“想啊, 但这么晚了, 我主动提出想去你家, 显得动机很不纯洁。”
洛棠笑了,梨涡浅浅地露出来,“你装什么正经啊?”他向我倾身,隔着中控台亲了亲我的嘴角,轻声说,“东西我早就买好了。”
停车场里灯光昏暗,他的表情暧昧不清,我成功被蛊惑,从停车到上楼再到被他推进浴室,全过程被急速简化,直到我终于一个人站在浴室里,我才清醒了一点。
先发了消息推迟了明天早上的会议,然后给陆鹤闲报备我回家了,然后我才走出浴室。
洛棠站在洗漱台旁吹头发,发梢还带着湿润,见我出来他就不再继续,把吹风机挂回墙上,理了理半湿的头发。
他没穿我上次见过的小恐龙连体睡衣,披着一件白色的浴袍,简单地绑着腰带。
我在是否要穿衣服之间犹豫,反正马上就要脱,是不是不用穿了,还没等我想好,我发现洛棠已经替我做了选择,我拿好的衣服不知道被他放到了哪里,台子上空空如也。
我转头想问他一声,突然发现他靠着洗漱台,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他的眼神即使是我这种自认为脸皮很厚的人都觉得有点羞赧。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很急切的按在还沾着水汽的墙上。
橘子花信息素被发丝和皮肤混合出独特的气味,在过去五年长久长久陪伴我的、总是代表着温柔的气息在此时此刻带上了隐隐的侵略性意味。信息素是代表着主人的情绪的,omega也会有这么强的侵略意图吗?
他迫不及待地用嘴唇来贴我的后颈,用犬齿慢慢地试探,但没有急着咬下。
“你知道吗?”洛棠声音中天生的沙哑越发明显,“那天你第一次告诉我你变成了omega,还和我说这是你的报应的时候,我其实真的很惊喜。”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越发浓郁的,omega的信息素,随着主人的情绪,压制又引诱。我还不是很会控制作为omega时被引诱发情的信息素,房间里两股信息素的气息交融在一起,青涩又甜蜜。
他继续说:“我想你的报应就是这个吗?变成omega。你最对不起的人是我,所以你是为了我才变成omega的。还好那天你来我家我就标记你了,我是第一个标记你的人,而不是那个无耻的不择手段的人。”
“但怎么可以是他先艹你,明明应该是我,今天让我来好不好,你知道吗?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可是不知道怎么样你才会同意。”
在信息素的厮磨之间,我的身体又开始绵软发热,同是omega的洛棠似乎也是,他贴着我的皮肤也热起来,声音也越发低。
“以前每次你西装革履地下班回来的时候,我都想亲手来帮你脱掉。但你看是alpha,我好多时候都在想,要是你再喜欢我一点,会不会同意让我在上面?”
“我每天故意穿的那么好看,每时每刻注意你说过的喜好,你都不为所动,我又胡思乱想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
洛棠掐住我已经有了反应的部位,我倒抽一口气,他接着说:“可事实上只是你再别人那里解决了,就连易感期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真想把你废了,让你没办法背叛我。”
他的忽然发难差点把我吓死,认错与道歉就在嘴边,他却没再给我机会说下去,预判了我的说辞,说:“你不许再道歉了,道歉又没用,你弥补我就好了。”
我说:“好,我不道歉。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洛棠抓起我的手,把它按在浴袍明显凸起的位置。感受到手下的触感的时候,我瞠目结舌。
这和他的脸有任何关系吗?
有必要吗?主角受需要这个份量吗?他是omega吗?
洛棠对我微笑的样子还是很漂亮很纯良,梨涡很深,苹果肌饱满。
但他说的是:“今天我想看你主动把我吃进去呢。”
“还有,你知道吧,我是omega,前面没有那么敏感,时间会很长。”
卧室的大灯打开,橙白色的光芒充盈着整个空间,一切暗影都被驱散,所有秘密都没有藏身的余地。
许久之后,洛棠终于松开了我,完全的临时标记之后,我又陷入了强制发情的时期,昏沉之间听见他说:“他开始流水了。”
洛棠缓慢地叙述,而后语速突然快起来,“他标记你的时候你也会流水吗?你知道吗?刚在车上我没有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他对你做了什么,我真想杀了他。怎么不是我来开枪呢?我一定会杀了他的。你哥为什么不杀了他?”
“你明明应该是我一个人的。”他抬起头,向我确认,“你应该是我一个人的,对吗?我才是你最对不起的人。”
洛棠的语气、表情、神态,从刚才开始就带着明显的狂热和神经质,我曾熟悉的温柔和天真事实上浮于表面,仿佛直至现在他才显露出一些真实。
似乎是察觉到我神色有异,那种我所陌生的模样很快地消失了,他对我露出一个我所熟悉的纯良笑容,要求道:“快说啊,你是不是我一个人的。”
“是。”我再一次向他承诺,“我只爱你一个人。”
洛棠的梨涡很甜蜜,他起身寻找我的嘴唇,不像刚才一样青涩而浅尝辄止,深深地侵入、舔舐、吮吸,几乎剥夺我的呼吸。他的体温偏低,赤裸的与我紧贴在一起,手臂有力地牵制着我,让我产生一种被蟒蛇绑架的错觉。
他对接吻似乎有一种超乎正常的热情,刚才从浴室到卧室的路上,嘴唇只断断续续分开几次,让我感到酸麻和口渴。
“你会怀孕吗?”接吻的间隙,他问我,“omega也有让omega受孕的几率,你知道吧。”
“……不会。”我告诉他,“我的生殖腔还是萎缩的,不能怀孕。”
“啊。”洛棠听起来很遗憾,“好吧。”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做措施。”他追问。
“清理起来……会很麻烦。”我有点为难。
“这你都知道?”他退开了一些,形状漂亮的眉毛拧起,表情又变得陌生,手掌按向我的小腹,“……我真想杀了他。”
然后又在我说话之前恢复了温柔的表情,语气放的很软,用我不可能拒绝的方式说:“我不想嘛,等一下我可以帮你清理的,不用你自己麻烦。”
“接下来的你来好不好。”洛棠的鼻尖贴着我的脸颊,嘴唇仍然在我的唇角游移,似乎十分不舍得离开,“我想专心看你。”
我不想拒绝他,所以选择了纵容,但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灯光又太亮,我又产生了一种近似羞赧的情绪,对他说:“别看那里。”
“为什么?”他狭长的眼睛重新扬起,被情-欲熏的沸腾,急切又黏腻,“你不好意思?”
而后很快地重新垂下,像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手向我的腰上搭,但没有用力,只是用动作催促我继续。
我抬起些眼,看见他直挺的鼻梁上冒出薄薄地汗珠,过分白皙的面颊泛着兴奋的粉红,纯真的果实正在缓慢熟透,甜腻而糜烂的汁液从眉梢眼角没有压抑的欲色中流淌而出,充斥着侵略性的美感。
他催促我,“你快一点好不好,我要忍不住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我给陆鹤闲设的特殊铃声,吓得我直接坐了下去。
我明明已经和他报备过了,他怎么这么迟打电话过来?
我撑着洛棠的肩,听见他和我一样难耐地喘息,他伸手拿起我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说:“‘大畜生’是谁?”
我这时才想起来我给陆鹤闲地备注还没改,对他说:“是我哥……先让我接一下……”
“接什么接。”洛棠说着,直接按了静音,“我帮你挂了吧。”
我赶紧从他手里抢过手机,想要先让他退出去再接电话,意图起身的时候却被他很用力地按住。
电话就要挂断,我只好先接起来。
陆鹤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在房间里很清晰:“宝贝,圣诞节快乐,怎么接得这么慢?”
洛棠难以置信得重复了一遍:“宝贝?”眉头拧在一起,面色难看。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用口型示意他不要说话,但陆鹤闲还是听到了,沉声问:“你在哪里?”
“我刚在洗澡。”我装傻,“在家啊。”
洛棠很不爽地扒开我的手,用气声说:“我见不得人吗?你当偷情啊?”
我没法和他解释,陆鹤闲的问题又来了:“刚才谁在说话?别对我撒谎。”
“我没撒谎。”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那边还没圣诞节吧,我只能先祝你平安夜快乐。”
陆鹤闲没有回话,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确定地说:“陆绪,你不在家。”
“我……”我刚想说话,洛棠抢过了我的手机,说:“他在我这里。”
“你是谁。”陆鹤闲的声音变得冷硬。
洛棠笑了一声,分不清喜怒,说,“陆董听不出我是谁?我是洛棠。”
“陆绪今年是二十八岁不是八岁,夜不归宿不需要向家长汇报。”
“今天晚上他在陪我过平安夜,现在我们有事要做,您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说话间他还恶意地动作,直到我发出的闷哼被听筒清晰地收音。
电话那边又安静了一会儿,我在电波声中想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陆鹤闲的死亡宣告很快响起来,语气平静到可怕:“你帮我转告他,让他等我回来。”
“嘟”。
电话迅速地被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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