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枕孤舟
冷静下来后,陆聿宁戏谑地想。
闻声赶来的裴砚开了门,陆聿宁也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只知道面前敞开的大门给了自己逃离的绝佳机会。
他兴奋地甩了甩尾巴,想都没想地就要往外冲。
“又想跑去哪儿?”裴砚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陆聿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拎着后颈抱了起来。
运动后的alpha信息素浓烈得惊人,带着汗水蒸腾后的热意,但好像因为着急上来见人,又随意喷了点阻隔剂,淡淡的薄荷香混在热度里,让人有种被烈风裹挟的错觉。
陆聿宁平白打了好几个喷嚏,脑袋都有些发晕。
灼热的体温透过毛发渗进皮肤,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和后背。裴砚的手掌宽大,指节微微弯曲,稳稳地扣住了陆聿宁的腰腹,手掌上有薄茧,粗糙的触感每分每秒都在嚣张地宣告它的存在。
陆聿宁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可这点微弱的力道在裴砚这根本无关痛痒。
“东西都在,谢谢。”裴砚手上的力道收紧了一些,但面上还是彬彬有礼地对门外的人说道,“我的猫比较调皮,刚刚大概是想趁机跑出去玩,没吓到你吧?”
门口的送货员笑道:“没有……麻烦先生给个好评。”
裴砚应了一声,关上了门。
这大概是陆聿宁最接近自由的一刻。
可他被裴砚死死地抓在手心里,不论怎么奋力挣扎都逃不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风景越来越小,最后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门锁落下的那一刻,陆聿宁彻底地心如死灰。
他能听见门外送货员远去的脚步声,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响,甚至能想象到外面新鲜自由的空气,可惜——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因为他现在,只能被这只该死的alpha扣在掌心里。
陆聿宁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眼角微微湿润,猫耳朵还耷拉了一点。
他果然是天生就和裴砚不对付。
“我买了三文鱼,还有一些罗氏虾。”却听裴砚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想吃哪一种?”
陆聿宁刚想翻个白眼,耳朵却先一步抖了抖,顿时支楞了起来。
鸳鸯眼中的挣扎持续了不过一秒,便迅速被赤裸裸的馋意取代。
裴砚察觉到他的浑身紧绷的肌肉,尾巴还不受控制地在半空中甩了好几圈,他低头,问:“怎么,考虑得这么认真?”
陆聿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敛神色,欲盖弥彰地甩了甩尾巴,扭过头去,不打算正面回答。
裴砚见状,也不拆穿他,单手托着猫就往客厅走。
“先吃三文鱼吧,晚上再做罗氏虾。”
陆聿宁在心里冷哼一声,装作勉强接受的样子,可爪子却抢先按在了裴砚的手背上,生怕他突然变卦。
毕竟他一点都不想吃没滋没味的吐司,对猫粮更是嗤之以鼻。
三文鱼买的是刺身级的,开封即食。
裴砚看他没有再挑剔的意思,又给他开了一罐羊奶,才把罗氏虾泡进了厨房的水里,继续下了楼去。
陆聿宁吃饱喝足之后,瘫在客厅里晒了会太阳,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他的逃跑大计。
——既然从正门走不了,不如换个思路好了。
陆聿宁跳上沙发,一路小跑着跃上另一侧的窗台。
裴砚为了养这只猫倒是做足了不少工作,家里但凡能封住的地方全都封了。
陆聿宁推开窗户,比划了一下距离,倒不觉得这个玩意能真困住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屁股一扭,灵活地把脑袋探了出去。
窗外的晨风透进来,带着春日早上的温和气息,把他的毛发都拨弄得晃了又晃。
姓裴的,拜拜了您嘞。
陆聿宁试探地蹬着后腿往外挤——
一秒、两秒……半分钟过去,陆聿宁仍旧没能钻出去。
他又试着缩回脑袋——
很好,卡住了。
说好的猫都是液体呢,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5章 手洗过了吗就往他嘴里放!……
陆聿宁的脑袋卡在封网之间,尾巴僵硬地竖了起来,他挣扎了好一会都没能脱身,反而把自己卡得更紧了,整只猫彻底定格成一个滑稽又可怜的雕像。
就这么僵持了十几秒,楼下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
陆聿宁吓得浑身一震,爪子拼命地扒拉着窗台和封网,啪啪作响。
不行!不能给裴砚看到!
他拼命地往后缩,脖颈上的皮肉两边夹击,连五官都扭曲得分不清形状。陆聿宁急得发慌,心脏更是怦怦直跳,高中时被教导主任突击检查也没有这样惊慌过。
然而裴砚上楼的动作远比他想象地还要快。
一阵“哒哒”的声音迅速靠近,紧接着,一双长腿踩在了陆聿宁身后的木地板上,阴影笼罩了下来。
陆聿宁内心咆哮:完了完了完了!
裴砚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这幕,沉默了几秒。
窗户缝里,一颗猫头倔强又滑稽地卡在外面,身上的毛被他蹭得凌乱,耳朵被挤得歪向两边,抬头望过来时,一双鸳鸯眼中怒火中烧,像是想把困住他的封网彻底炸平。
裴砚:“……”
他低低笑了一声。
陆聿宁骂道:“你笑什么!你很得意是不是!!!”
但落到裴砚的耳中,则是一声声狼狈的“喵喵”,撒娇似的朝他求助一般。
“你就不能安分点?”裴砚无奈地说道,一手罩着猫乱动的脑袋,小心地扒开封网把他捞了进来。
陆聿宁终于脱困,毛发乱糟糟的,横七竖八地炸着,整只猫没骨头似的趴在裴砚怀里,连动都不想动了。
“又想跑?”裴砚捏着他的爪子,嗓音里听不出喜怒。
陆聿宁决定装聋作哑。
裴砚抱着他到沙发上坐下。陆聿宁的四个爪子都被按在了他的大腿上,脑袋也被翻了个面,眼睛直直地对着他的上半身。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裴砚似乎是刚刚洗了个澡,发尾还带着点水汽,鬓发潮湿地贴在脸上。他上半身未着寸缕,露出精壮的胸膛和流畅的人鱼线,水珠沿着锁骨往下滑,淌过腰线后,在裤腰上留下一点暧昧的深色。
他和裴砚的距离太近,鼻尖都差点撞上了那滴水珠。
陆聿宁骂骂咧咧地往后退了一爪,又暗自感叹这个不守A德的家伙真是生得得天独厚、天赋异禀。
怎么他也天天往健身房里跑,就练不出这个身材呢?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跑?”却见裴砚欺身而下,压住了他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道,“就这么不想待在我身边吗?”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潮湿的气息轻飘飘地扑上耳尖,回过神来的陆聿宁打了个寒颤。
“可当时是你缠着我收留你。”
陆聿宁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反应过来后又不免唾弃自己胆小,才做了半天的猫连裴砚的淫威都要屈服,传出去以后可怎么做人。
可等他一抬起头,对上的就是裴砚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像是暴雨前阴郁的天,望不见底。
该死的alpha不会是快到易感期了吧?
他这么想着,不然怎么会这么阴晴不定的。
陆聿宁的大脑飞速转动了两三秒,最终还是在这道令人心惊的目光下,扭过头可怜兮兮地舔了舔爪子,装出一副“我刚刚就是在看风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鸡毛掸子似的尾巴还顺便勾上了裴砚的手腕,软趴趴地蹭了蹭。
裴砚:“……”
陆聿宁自觉自己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姓裴的要是再想发疯,也别怪他不客气了。
好在裴砚只是感叹了一句:“……又来这套。”
之后,便松开了固定在他身上的手。
陆聿宁松了一口气,马不停蹄地窜了出去,跳到了旁边的茶桌上,哀怨地看了眼那扇困住了他的窗台,又若无其事地把脑袋抵在了爪子上。
很烦,没有什么比一觉醒来变成死对头的猫更烦的事。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了一只猫?
而裴砚为什么又会养着这样一只和自己高中时投喂过的“雪饼”一模一样的狮子猫?
这两件事单拎出来都会让人觉得离谱,更不用说他们偏偏还发生在了一起,就更耐人寻味了。
总不能是裴砚这混账给自己下了什么邪术吧?
陆聿宁的指甲在茶桌上敲敲打打,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裴砚好奇地闻声望来,陆聿宁这才发现自己思考的功夫已经在木桌子上刮来了小小一道痕迹。
本以为会遭到训斥,他连逃跑的路线都在瞬间算好了,可裴砚只是扫过一眼后,就再没有说什么。
从某种程度上说,陆聿宁确实很佩服裴砚的好脾气,要是换成自己,大概又得抓狂上好一会。
裴砚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冷冷淡淡的,连怼人时用的都是那种不带起伏的语气,偏偏陆聿宁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模样,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反倒还催生了更猛烈的情绪。
陆聿宁眯起眼睛,看着裴砚回卧室里重新拿了件衣服穿上,走到厨房开始忙活。
不过,他其实并不相信裴砚能干出这种事,姓裴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应该也干不出这种下三滥的勾当。况且他看起来好像确实不太知情。
陆聿宁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无神论者,因为他身边真还有一个神神叨叨的朋友。
在“下邪术”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陆聿宁也萌生出了先联络对方的念头——毕竟现在凭他一己之力,也逃不出裴砚的魔爪。
只是因为裴砚在家待了整整一天,陆聿宁实在没有找到能偷偷联系外界的机会,只好趴在茶桌上忿忿地盯着这人在各大房间里穿梭。
他好歹是个当红演员,怎么能这么闲?
陆聿宁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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