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完成任务后呼出一口气,她直起腰身转头看向谢谌,“小三翻窗来偷情,保镖当成杀手给了一枪,半夜叫未婚妻来治疗。电视剧都拍不出来吧。”

谢谌按了按眉心,无力辩解,“今晚麻烦你了,治疗费找他拿。”

崔瑛来之前,张言承就已经把房间清洁好,别说死人,就是连一点儿打斗痕迹都没有。谢谌也清洗干净身上的血迹,换了一套崭新的绸缎质地的睡衣。

“3万,你把我卡号给他。”

“好。”

“体检结果我已经跟爸妈说了,他们说有时间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崔瑛离开的脚步顿住,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向谢谌,随后叹了口气说:“算了,之后再谈吧。”

谢谌刚准备去送送她,就被果断的关门声拒绝了,才迈出两步的脚又停了下来。他听到身后的周言晁说:“你未婚妻对你好像很无语啊。”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原本对峙时都恨不得杀了对方的两人,现在谈起话来又如此心平气和。

“为什么拦住保镖?”周言晁问。

“你是该死,但不是现在。”

谢谌低沉地说着,他转身看到周言晁的表情,不免有些诧异。

那瞬间周言晁眼中流露的情绪是谢谌从未见过的,只是眨眼间,一切恢复如初,仿若全是幻觉。

哪个字眼又戳中了周言晁的心事,谢谌没兴致去探究,他开门见山道:“我想和你做交易。”

“什么。”

谢谌他不想张言承知道太多,走近了些。

“我想找一个信得过的技术人员,破译陈侑手机里的数据。”

谢谌倒也认识一些相关专业的技术人员,前公司技术部员工的联系方式他也还存着,但他信不过,一旦把手机交出去很容易留下把柄,招来像今天这种杀身之祸,不如交给周言晁处理,只要谈妥条件。

即使受伤,再狼狈的周言晁也气质不减,他顶着病恹恹的模样浅笑着,“你又能拿什么给我换呢?”

顾及房间里还有张言承,谢谌再次贴近手撑沙发靠背,右腿的膝盖抵在沙发坐垫的边沿,他埋下身将周言晁笼罩,轻轻耳语道:“我可以告诉你O方的据点、组织结构,以及我知道的部分机密内容,还有,我最近找到的一个疑似O方的成员,你们抓他审讯也好,绞杀也好,随便处置。”

周言晁垂着眼,像在思索。

这对A方来说是极为诱人条件,明面上三方就事论事,但要是真和平相处,大家也不会都披一层皮,不公开自己现实生活中的个人信息。看似理性的舞台,私下大家都想挖出对方的身份,绑架、威胁、折磨、谋杀,施展一切残酷。

正当谢谌以为胜券在握,周言晁同样凑到谢谌耳边,低声道:“因为是变性人吗?即使加入O方也没有归属感,所以可以轻易背叛?”

张言承听不清两人的交谈,只见他们贴得很近,周言晁的嘴唇因一张一合时不时擦过谢谌的耳垂,看起来暧昧至极,真像一对情.人。

“这怎么算背叛?是我被抛弃在先。”

谢谌如今没有半分愧疚,如果不是O方限制他的行动,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就算周言晁指责或唾弃他也无所谓,他活着向来不是为了什么大义,是为了自己。

谁料,周言晁这时噗嗤一笑,不等谢谌露出愠色质问,他就说好。

谢谌一愣,从周言晁的态度,原本他都做好了这个提议被拒绝的准备。

谢谌注视那双明亮的眼,有些莫名其妙,还没想明白里面的愉悦从何而来,就听对方说:“就这么交换吧。”

“哦,还有。”周言晁话说一半。

“嗯?”

“亲爱的,下回穿这件睡衣不要随便俯身。”周言晁说着目光下移。

谢谌跟着低头。

绸缎质地的布料垂感本就严重,睡衣款式向来以宽松舒适为主,谢谌一俯身,周言晁就什么都看见了。只是他并没有像两人最初见面那样对身体部位评头论足,也没有任何嘲弄的意思,而是用没受伤的手将衣领布料往上提,遮住外泄的春色。

谢谌拍开周言晁的手,直回身板自己动手整理,“你还要在我家赖多久?”

“给你腺体上完药再走。”

谢谌抬头:“?”

家里没有棉签了,谢谌又不愿意触碰自己的腺体,所以今晚睡前刚好没上药。

不过周言晁是怎么知道的?

很快,谢谌想起缘由。

“……”

看着翻出药膏的周言晁,谢谌产生极强的抵触情绪,“要是敢乱摸,就再给你打个洞。”

周言晁笑了笑,“你才是,这回别再乱蹭了。”

“疯子。”

两人位置对换,谢谌坐在沙发上岔开腿,周言晁伫立在他身前,勾住衣领往后拉了一些。

谢谌扭开装有药膏的小罐子,主动举到方便周言晁方便挖取的高度,他无声地垂下头袒露后颈,稀碎的发丝刮蹭到周言晁腹前的布料,发出细微声响。

周言晁用中指抠出一小坨膏药,他平静地看着那处。原本结好的血痂翘起边,底下被保护好的新肉显现出来,有着不同于其他皮肤的粉嫩。

难怪刚刚摸就着有些刺手。

药膏点在皮肤上,谢谌首先感觉到透骨凉意,一激灵,头实打实地抵在周言晁的怀里。

张言承目睹一种具象化的割裂感,看着好似依偎的二人。

“都结痂了,还痛吗?”

谢谌倒吸一口气,“不是。”

谢谌身子后移了一点让周言晁继续涂药,他注意到周言晁自然垂落的右手,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近距离看到手腕内侧。

那里有横向的疤痕。

处理枪伤时崔瑛让周言晁把手表取了下来,谢谌回想起,好像每次见面周言晁都戴着表,以至于他今天才发现道疤。

疤看起来像在周言晁身上留了很多年。

是意外导致还是割腕自杀?

谢谌的答案更倾向于前者。但他没问缘由,也没询问正确答案,只是佯装没看见,默默地移开眼。

毕竟,他们不是互诉衷肠的对象,也不是彼此安慰的伙伴。

药膏让原本干涩的腺体变得湿润,经指腹摩挲,那处的皮肤发热,原本固态的膏体逐渐变味稀奶油质地,只是些许黏腻,药物嵌入凹凸不平的纹路。

好舒服……

谢谌闭眼抿嘴,腮帮子因大牙咬合略微鼓起。他极力不想承认因腺体这种私.密部位带来的爽感,原本撑在膝盖上的左手微微颤抖,五指攥紧睡裤的布料,捏出汗来。

这人是故意想他叫出声来出丑吧。

“够了!”谢谌推开身前的人,当他看到对方一脸错愕的模样,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他总是这样,敏感多疑,怀揣着最大的恶意揣摩他人的动作或心思。

但最主要的是,谢谌实在忍受不了周言晁带来的反差,“你明明很想折磨我,为什么还要这样?”

过了良久——

周言晁才开口反问:“你明明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同意我这样?”

“……”

两人安静下来,不再进行任何对话。

墨蓝色的绸缎在灯光下像摇曳的水波,他是一条被水包裹的鱼,后颈的腺体是被撬开的鳞,丑陋狰狞。

他想等伤口自然好,但有人总是为他上药。

第32章 死也不选

饭店包厢内, 谢谌和崔瑛两家人分别包揽了圆桌的一半,为了不被双方长辈追问,张言承被谢谌要求穿着工作服站在角落。

实际上也没人在意这位个高的omega, 从踏入包间的那一刻,双方的父母就开始互相吹捧,老掉牙的寒暄都快问候到出五服的亲戚去了, 只是谢谌的alpha父亲谢禾臻笑容明显僵硬一些,毕竟亲生儿子阳.痿的消息让他怎么也无法内心的笑出来。

“瑛瑛最近工作怎么样?”谢禾臻问道。

崔瑛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的alpha母亲崔晗就说:“忙死了,说的是医院什么活儿都扔给她, 好不容易空下来就往实验室跑,有时候我都担心她身体吃不吃得消。”

“学医也不容易, 我们家谢谌也是, 说找的新工作比以前压力还大,直接搬家住在新公司附近, 节省点通勤时间。明明都在一个市,却一年就回来两三次。”

作为在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崔瑛瞟了一眼谢谌。谢谌对此有所察觉,无声地低头吃了一口白饭。

两年了,他面对这个谎言还是不习惯。

“alpha是该事业有成嘛——忙点儿好, 专注于工作,那样还没时间勾三搭四呢。”崔瑛的omega父亲秦泉生呵呵笑起来。

但这个玩笑开错了场合,也用错了人。

“叔叔, 就算不忙我也不会有二心, 而且我生理功能有问题。”谢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他说着令人羞耻的话,动作却体面, 含住一小片青菜叶,慢条斯理地咀嚼。

话一出,室内温度骤降,人的脸却格外滚烫。

谢谌父母的面部肌肉被尴尬牵制,笑得机械,究竟是因为儿子过于开放地把性摆上桌而显得窘迫,还是因为是养育出一个有性.功能障碍的孩子而蒙羞,就不得而知了。

谢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完成吞咽的动作,喝了一口茶,再抬眸,“大家为什么不说话,我们今晚不就是因为这事聚在一起的吗?”

“啊,是是……”秦泉生附和着,“我们相信你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但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那就不拐弯抹角了。小谢,你各方面都很优秀,瑛瑛说你这个病也不是永久性的,有治愈的可能性,所以我们一家商量了一下,打算先治疗,要是不能医好我们再说。”

不等谢谌这边开口,崔晗又补充道:“一年,我们愿意再等你治疗一年,如果那时候问题还没解决,婚约就作废。三位没意见吧?”

谢禾臻若有所思,点头应允,强颜欢笑道:“没有没有,还要感谢你们的体谅,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解除婚约而是解决办法。”

秦泉生说:“要谢就谢瑛瑛吧,说老实话,我们原本是不想耗下去的,是瑛瑛说谈了两年了舍不得。”

这回换谢谌多瞥了崔瑛一眼。

好一个舍不得,她立了深情女的人设,自己倒背了阳.痿男的称号。

谢谌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生气,他没有选择捅破崔瑛的虚情假意,正如他的谎言也需要崔瑛维护,所有的辩解都随着一口茶咽回了肚。

谢谌的omega母亲许随浅浅一笑,“我们也是真心希望两个孩子能走在一起的,毕竟他俩都谈这么久了。”

事情谈妥了,谢谌说出去透气离开饭桌,崔瑛借口同他一道步行到饭店外的露天花园。两人并肩绕过喷泉,沿着花坛往光线晦暗的地方走。

谢谌步伐太快,崔瑛只能看着他的后脑勺,不太清楚他现在的表情。

“我就实话说了吧,我是一个独身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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