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谌一言不发,直视这副孱弱的身体,目光凉凉的,蝴蝶被盯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心底生出异样的感觉,他好像把自己当做商品,在极力进行推销。

“不错在哪里?”

一句反问让蝴蝶羞赧地松开手,重新将自己的身体包裹好,“也是,你肯定见过更好的,才瞧不上我这种。”

“……和我见过什么样的没关系,是你思想有问题。”

在变性试剂出来前,蝴蝶是一个omega,高二时还谈了一个才大学毕业的alpha男朋友,很是恩爱。由于年龄差,他的恋情饱受同学诟病,自然没有什么朋友。

在蝴蝶成年后,家人立刻为他安排了变性手术,扬言为他好,方便在社会上立足、出人头地,结婚后还有omega伺候,不用承担生孩子的风险。

彼时,蝴蝶的恋人正处于创业阶段,在恋人的怂恿下,蝴蝶偷偷取消掉注射L.0的手术登记申请,托人买了L.0-1自行进行注射,省下的十几万用于恋人创业的启动资金。短短一年,昔日恢宏志向化作泡影,蝴蝶至今记得男朋友创业失败时的脸,对方流着泪,狂扇自己耳光来赎罪。蝴蝶安慰他,收获到了“此生只对你好”的承诺,当晚他把人生中的第一次性给了出去。

蝴蝶变了性后,他们就是同性恋,最终男朋友没有抵住长辈的压力,二人遗憾分手。

分开前男朋友给蝴蝶忠告,推荐他和omega试试,说他已经丧失原性别omega的魅力,自己好几次提不起兴趣,若非爱他,可能就直接软下去了。

坏事接踵而来,蝴蝶替换试剂的事情败露,家人对他拳打脚踢后试图给他安排相亲,结果都不尽人意,蝴蝶坦白自己还是喜欢alpha,按照现有身体条件,他是同性恋,换来了断绝亲子关系。

蝴蝶走不出那段恋情,他无法再变回omega,只能尽量模仿omega,无性别俱乐部成了他最好的归宿。

他怀疑自己的气质与魅力,却从未质疑过他与恋人之间的爱。

直到他看到幸福的一家三口,日夜所思的重逢让他忘记自己的身份,不知分寸的问好让昔日恋人恐慌。

那副畏惧的表情任谁看了也不相信他们曾是亲密无间的恋人,蝴蝶心生疑虑,最后知道真相。他这位优秀的恋人当年并没有创业失败,只是为了甩掉他编出的谎话,他挣扎在失恋的痛苦之中时,对方早就家庭美满。

他躺在病床,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哭也是唯一一件事。他的人生像流脓的伤疤,恶心透了。

alpha是吸血虫,是满嘴谎言的魔鬼,他们总说自己性子直爽,但真到要算计的时候,耍起心眼子来一个比一个精明。他们喜欢推卸责任和过错,变心归咎于伴侣失去魅力,出轨归罪于他者勾引。当无理由可找时,他们就开始说omega咄咄逼人、不可理喻,气急败坏地挥舞拳头,让omega闭嘴。

蝴蝶掩面哭泣,所谓流连忘返的美梦反而误了人生,彻底清醒后的阵痛让他苦不堪言。

“我只是,替我自己不值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不知道?”坐在对面的谢谌听他讲述完一切,刻意将声音放柔一些,“以后当然是对自己好一点了。”

“可是我,我……”他垂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又落了几滴泪,“我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得性.病了吗?”谢谌问。

蝴蝶被这个问题哽住,“没,那倒没有……要是得了,我早就自杀了……”他自嘲道:“你肯定觉得我很恋爱脑,也很脆弱,自甘堕落吧。”

“我不喜欢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你的个人选择我也不做评价。”谢谌继续说:“我以前和那些喜欢议论的人抱有同样的想法,认为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到后来,我觉得自杀居然是一种爱自己的方式,不管是做戏博取关心也好,还是真的累了,厌倦了,想离开这个世界,只想让自己不再那么难受而已。”

谢谌的声音轻轻的,轻到让蝴蝶压低自己的哭声。

蝴蝶看着平静的谢谌,从他醒来到如今没有收到任何安慰或指责,他深陷爱情漩涡的假象,做了许多蠢事,对方只是专注倾听,这还是他难得说自己的看法。

“那现在呢?”

“什么?”

“现在你觉得对死的想法呢?”

“现在……”谢谌思索道:“觉得活着挺好的。”

“你变性也不是自愿的吧?”

“我不想谈这个话题。”

“……”

谢谌留意着时间,起身打招呼说要离开。

“那如果!”蝴蝶蹿起身,他被输液管牵制着,只能跪立在床上。

“什么?”谢谌回头。

“以后我不去俱乐部了,我们还能再见面吗?”在等待人回答期间,忐忑的感觉愈发强烈,蝴蝶又道:“多说说话就行……”

谢谌没应。

“我,我会好好生活的……”蝴蝶继续支支吾吾地补充道。

思考片刻,谢谌浅笑着说:“当然,我也很久没有交朋友了。我叫谢谌,你呢?”

第144章 欺骗性.爱

谢谌提着礼盒站在玄关, 视线顺着墙壁向室内延伸。

房屋装修风格偏美式复古,鞋柜、储物柜等台面上摆放着雏菊、多肉或其他小型盆栽,错落的绿色点缀出生机。鹅黄色的灯光与从落地窗渗进来的夕阳相映, 饭菜香飘入鼻腔。

穿着围裙的林青屿笑脸相迎,接过谢谌手里的东西,客气道:“来就来, 还带什么礼。”

几年前的恩怨早就勾销,有过几面孽缘的二人,如今能心平气和地寒暄。

谢谌环顾四周,如果不是受邀参加乔迁宴, 根本不会觉得这是新家,它被布置得太有生活气息, 墙上挂着三人的合照和油画。

谢谌被引到客厅的沙发落座, 同时注意到茶几上摆放的透明玻璃瓶,里插有修剪好的风铃草、蝴蝶洋牡丹、桔梗、小盼草……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花草。

“这个是林由搭的。”林青屿笑着解释。

谢谌愕然。

外表冷冰冰的人, 却做出如此明媚的花束,金色的霞光铺在上面, 像油画一样。

彼时,林由从房间里出来,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唇, 和谢谌对视后生硬地说了一句你好,便进厨房帮忙。

林青屿让他把排骨焯一下水,林由完成任务, 站在林青屿身后搂住他的腰, 脑袋搭在肩上,眼睛未从那张清俊的脸移开过,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下颌。

在切菜的林青屿缩了缩脖子, “痒……”

林由用指甲刮了刮自己碰过的地方,又埋在他颈间深吸一口兰花香,“今晚我们还是想睡你房间。”

距离太近,林青屿从林由的嘴里感知到不属于本人的信息素,轻声道:“等下再说。”

饭桌上,两两相对而坐,谢谌倍感压力,没料到自己居然是唯一的客人。

林青屿给林梦夹菜,“谢谌,很感谢你告诉我们,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她在做这么危险的事。”

“没事,举手之劳。你们解决了问题就好。”谢谌佯装没有注意到林梦的一记眼刀。

谢谌感慨往事如烟,居然和曾经的仇人共进晚餐。交谈间,谢谌知道了三人的近况,林青屿目前在花店工作,通勤时间不长,步行15分钟就到,林梦考上林由所在的大学,而林由通过保研顺利进入下一段学业。

“难怪房里有这么多花。”谢谌笑道。以前他闻到的是潮湿的霉味,现在空气中携带的每一缕花香都颇有苦尽甘来的寓意。

“你喜欢花吗?为了布置新家我带过来了很多花材,你可以挑选一些,包装成花束带回家。”林青屿道。

谢谌对花卉无感,他刚想婉拒,看到腕表上跳转的秒针,又改变了主意,“好,谢谢。”

吃完饭,谢谌满意地抱着花束离开。

林梦喝了两罐啤酒,醉得不省人事,正瘫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她嘴唇微张,口水沿唇角流出。

饭后,做完清理工作的二人站在她面前,林青屿抽了一张卫生纸打算替人擦嘴,又被林由制止。

林由掏出手机,对准林梦的脸拍照,再切换成自拍模式,让自己和林青屿入境。他手指比耶,边摁快门键边道:“下次只让她喝一罐。”

“居然拍妹妹丑照,好狡猾。”林青屿等他拍完照,笑着小心擦掉林梦脸上的口水。

林青屿想把人带回房间,林梦察觉到有人靠近身体下意识处于戒备状态,不肯挪动。

“梦梦啊……”林青屿被推搡多次,耐心哄道:“宝宝,回房间睡,好不好?”

林梦像是没听见。

醉酒的人神经迟钝,日常的信息素浓度在此时等于无,林由释放更多的信息素,林梦在迷糊间感知蔓越莓味儿主动靠过去,“林由g……”

“在。”林由顺势接住她,将人搂进怀里横抱起,“睡吧,我们陪着你。”

林梦蹭了蹭他,重新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着林由继续睡。

“哥也进来吧。”说罢,林由朝林青屿的卧室走去。

林青屿无奈笑笑,关掉客厅的灯,进入房间。

门被打开,谢谌进屋换鞋。

“回来了?”

“嗯。”

周言晁背对着谢谌坐在平日二人喝酒的地方,他撑着脑袋,专注地滑动鼠标,查看电脑上的资料。

窗外天色黯黑,灯光凝聚倒影在装有白兰地的玻璃杯里。眼镜镜片被文字占据,一束花陡然截断视线,馥郁香气炸到脸上。

“送你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想送就送了。”

周言晁愣怔地接过,垂头打量鲜花。

谢谌倚着木桌,手撑桌面,看着对方不解的模样继续解释,“其实有很多花我都不认识,只是看长得漂亮就选用了。怎么样?我亲手搭的花束,好看吗?”

周言晁专注观赏,小时候他跟着在园艺区工作的佣人们了解了多类植物,庄园里有花园和温室,从市面上常见的到稀有价值不菲的,他都清楚一二。

花就是花,本没有花语,用语言修饰它,再利用它进行表达,这是人类惯用的手段,通过媒介暗示隐喻。

周言晁曾精心准备的每一束花都蕴含着对谢谌的倾诉,只是它们都被拦在门外。如今,角色互换,周言晁暗自揣测送花人的心思。

整捧花以黄绿色为基调,结构呈倒三角,绿心向日葵、跳舞兰、奶油杯玫瑰、洋桔梗、绿色康乃馨、洋甘菊,外圈用九星叶、小盼草和喷泉草等线性花材作填充。

谢谌捏住周言晁的脸颊,打断他的思索,俯身凑近道:“不要给每一件事都赋予深意,与其纠结我为什么送你,不如趁它还在热烈开放好好欣赏。”

“有时候陷入思考会错过很多东西。你如果觉得它漂亮,喜欢它,只需要欣然接受就好了。”谢谌钳住周言晁的下巴,浅笑着亲了亲他的嘴角。

“好。”周言晁目移到谢谌的唇瓣上,“那这个也是吗?”

“什么?”

周言晁将花放到桌上,站起揽住谢谌的腰,闭眼回吻。

或许这束花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因为体会过被拒绝的失落,所以他更愿意接受。

一束没有含义的花在悄无声息在填补多年前留下的缺口。

吻得热烈,需要一些呼吸空间,谢谌瑟缩着后撤一点,周言晁的舌头从他嘴里滑了出来,带出二人相混唾液,他的后颈被一只手扶住,不容许再退,软舌再度纠缠,湿润的唇瓣不停受碾磨挤压。

谢谌脑袋晕乎乎的,对方好像很高兴,信息素在他的口腔中活跃得乱撞,干扰他的呼吸节奏,“唔……等下,呼吸,有点……”

谢谌拍了拍周言晁的肩膀,随后被松开,他大口喘气,嫣红的嘴唇残有莹莹津液,嘴里充斥茉莉花,伴随每一次呼吸感觉到信息素在嘴巴里窜动,要疯了,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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