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金丝雀说他想走了 第57章

作者:洛西汀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HE 追爱火葬场 近代现代

见他不是一睁眼就赶着要走,陆淮聿此刻终于有些放松下来,在心里暗暗地长叹了一大口气。

梁瑾见他朝自己走近,下意识要后退,陆淮聿立刻就停住,不走了,尽管两个人之间宽敞得还能再站下两个人,但梁瑾还是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

过去陆淮聿最喜欢在刮胡子之前故意使坏去蹭梁瑾,等把他烦的不行了,才会下床去刮掉,偶尔还要梁瑾帮他才肯。

现在他收起了所有的攻击性,如同猛兽卸掉自己浑身的爪牙,主动和梁瑾保持着安全距离,唯一的举措也不过是平和地看着梁瑾,轻声问:“吃饭吗?”

梁瑾抬头看他,没有立刻答应。

陆淮聿停顿一瞬,没有拒绝就是有希望,再接再厉道:“我定了嘉禾公馆的菜,马上就送到了。”

“不是我自己做的。”

末了,又补了一句:“吃吗?”

梁瑾看着他,终于妥协了一次。

“吃。”

刚送来的饭菜都烫,所以梁瑾吃得很慢,陆淮聿坐在他对面,没动过几筷子,好像只是陪伴。

梁瑾吃完,要收东西,但陆淮聿没让他来,自己站起身来,手脚麻利地处理完后又绕回来。

陆淮聿收拾完东西,又给梁瑾切了一盘水果,端到面前的时候才问:“一会儿我送你,你要去哪?”

“不用,我跟周阳说了,等会他会来接我的。”

陆淮聿默了两秒,接着说:“他赶过来还要等很久,我送你的话会快很多。”

但梁瑾没再任由他往前试探,他看着陆淮聿的眼睛,语气比先前有所缓和,但态度仍旧一样:“陆淮聿,你一直围着我转,不累吗?”

陆淮聿笑了一下,不是讽刺,也没有嘲讽,梁瑾能看得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尽管在脸上只是浅笑。

他轻声回答:“梁瑾,我之前连围着你转的机会都没有。”

梁瑾沉默了。

有那么一瞬间,连他都分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茫然、冷漠、心疼、可怜、难过、困顿、不解,以上种种说不清绕不明的感受,盘枝错节地交在一起,让梁瑾难以厘清、难以分辨。

过去,如果有情感或者心里想不明白的问题,他会问钱程心。

但今天,梁瑾看着陆淮聿的眼睛。

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问问自己。

“你可以爱一个人,无怨无悔的付出,尽管回报你的只有冷言冷语吗?”

“你可以每天都在想念一个人,但他却不在你的生活里吗?”

第53章 53

梁瑾扪心自问, 他做不到。

陆淮聿还是耐心地等着,这三年时间下来,别的没学会, 等待回应这件事已经被他做成了家常便饭。

梁瑾的思绪开始天马行空地走歪,他觉得有点神奇, 又有点不敢相信。

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怎么有人年过三十还能猛地变一大圈,让梁瑾都开始忍不住怀疑以前那些混账事真的是眼前这个人做的吗。

他眯起眼睛看了又看,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嗯, 就是他, 跑不了。

陆淮聿的眼眶很深,要比一般的亚洲人优越很多, 他认真垂首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带来的侵略感和压迫感都很明显,更别提他久居上位。

但梁瑾已经不会再被他吓到。

“陆淮聿,说实话, 我现在挺混乱的。”

梁瑾不是那种分开后希望前任死掉的人, 相反, 他是真心希望陆淮聿能越来越好, 不然显得他之前被欺负很窝囊不是么?

如果早点发现陆淮聿是个纸老虎,梁瑾之前也不至于把自己困成那样,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早知道, 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梁瑾怯懦过,后退过,却从来没有胆小过。

他一向有勇气接受现实,也有勇气自己做出选择。

“我再想想吧。”

陆淮聿词穷, 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坚持要把他送到楼下。

周阳跟司机来的很快,他们昨天晚上没有各回各家,而是就近找了家酒店住着。

陆淮聿没让梁瑾动手,而是先一步上前,替他拉开了车门。

梁瑾低声说了句“谢谢”,三步并作两步跨了上去。

车子开动前,陆淮聿终于做出了今天最大胆的行动。

他伸手,握住了梁瑾的手心,是非常松的力道,梁瑾只要稍微动一动,即刻就能挣脱开来。

“不管多久我都能等。”

梁瑾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一瞬间的感觉,眼前的陆淮聿仿佛一个赌桌上的赌徒,但他没有任何筹码,早已捉襟见肘,身边也没有人给他加油助威。

一次次的碰壁对他来说不是debuff,反倒成了叫他再接再厉的信号。

他所能做的,就是一次次重复,一次次强调,剖开自己的心给梁瑾看,告诉他我是认真的,也是真的爱你。

固执而专一,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梁瑾后面的工作安排很密,他跟陈琪说过这次过年要好好放个年假,所以能排的全都甩到年前一次性排满了,忙得像个陀螺,被各种工作事项抽打。

宋青雨千叮咛万嘱咐的,怕他出事的站台,也顺利结束,因为梁瑾根本没时间参加品牌方的晚宴,活动一结束就赶飞机去往另一个国家了。

忙得连何家澍的微信都没回,一条都顾不上看,抓着一切能休息的时间倒头就睡。

最后的最后,踩着工作结束的尾巴,梁瑾和陆淮聿的管家打了个昂贵的跨洋电话,时长两个小时。

等挂断的时候,管家说话的嗓子都哑了,他从陆淮聿的童年说起,像咖啡机磨豆子似的,精密而周到,一点没落下,梁瑾也终于得知,三年前他抱着自己说的那句“没关系的”,到底是在没关系些什么。

原来他那样偏执霸道的性格,不是天生,而是后天使然。

面对梁瑾三年后迟到的关心,管家为陆淮聿这份微薄的姻缘操碎了心,恨不得打个飞的闪现到梁瑾面前,大书特书他家少爷受的委屈。

管家说:“少爷的母亲自生下他之后就回了娘家,没来照顾过他一天,也没来看过他。老爷忙工作,一年到头也顾不着家几次。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少爷还小,那时我们都以为小孩子是不记事的,所以老太太知道,也默许了这一情况,只说孩子有在好好长大,那就可以。”

梁瑾在电话那头沉默地听着。

“可小孩子记事情才是最清楚的,同龄人都有妈妈,独独少爷没有,我们做下人的不敢说,只能跟少爷说再等等,等他再长大一些,会有妈妈的。”

但陆淮聿没能等来一个迟到的妈妈。

反倒是等来了一个残忍的真相。

他是有妈妈的,但跟没有也差不多。

顾家需要借势,而陆家需要一个继承人,陆淮聿就是那个绑着利益的、被需要的孩子,他和母亲的缘分在脐带被剪断的那一刻就宣告结束。

陆家不会容忍顾家干涉陆淮聿的成长与教育,好让他们往后借陆淮聿的手来谋权夺势。

陆珉章对陆淮聿也没有什么感情,在他眼里,陆淮聿的任务只有一个,当好一个称职的继承人,在合适的时候接手陆氏。

他没有时间、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和陆淮聿培养感情。

这样的家庭不需要父慈子孝,如果陆淮聿胜任不了,那就换人。

等老太太回过神来,陆淮聿已经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他变得多疑冷漠,并且极其没有安全感。

没有安全感这件事在陆淮聿这表现出来的不是对外界的害怕,在陆家对外掌握绝对话语权的环境下长大,他展现出来的是对外界无穷的探索欲以及对一切事物做到极致的掌控欲。

他可以做任何事,陆家都能给他兜底。

同样的,陆淮聿所做的一切,也都只能为了陆家。

所以他在爱上梁瑾后的第一反应是害怕。

因为他从来没有被人坚定的选择过,也就不可能有信心留下梁瑾。

他心里的清楚明白,那时的梁瑾能够为了章邵琼委曲求全留下来,也一定会因为章邵琼的三言两语而转身离开。

这几乎是既定的事实。

梁瑾以为他是看不见自己的痛苦,才有意忽略,只知道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然而事实是,陆淮聿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爱,他不知道原来得到后再失去会这么锥心,他从自己的经历来看,割舍,才是最好的出路。

梁瑾只是在想,从来没有得到过,和得到后又失去,这二者相比,究竟哪个更痛?

那时候陆淮聿还那么小,他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得知真相的时候,有没有人抱着他,给他擦眼泪,然后告诉他,没事的,就算没有人爱你也是没关系的?

“...那他的病,是怎么回事?”

梁瑾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什么?”

他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

因为管家明显不知情。

“梁先生,这我不太清楚,少爷从国外回来之后有接受固定频率的心理咨询,但他应该没有生病。”

“先前他去做咨询,也都是老太太怕他把自己压得太狠,逼着去的。”

管家说了很多,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希望梁瑾可以因此心软,再给陆淮聿一次机会。

等挂了电话,梁瑾的手机已经很烫了,但他却捏在手里,久久没有放开。

宋青雨说,其实很多人觉得自己对猫毛过敏,但去了医院做完检查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过敏原根本不是猫毛。

而是猫腺体分泌的特殊蛋白质。

所以你又何必要怕一只猫。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灯光全都开着,没有一处角落不被照亮,每一缕心思都无处遁形。

梁瑾在长久的寂静中,盘着腿坐了很久,大床中间的被褥被他压得凹陷进去一点,他反反复复地思考,回顾了过去的所有。

对于以前发生的一切,陆淮聿难辞其咎,但梁瑾也不全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