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底见月
路屿舟是个病毒免疫体,同进同出好几天,盛遇反反复复,他照旧没事人一个,不受影响。
一开始盛遇很担心传染给他,烧得脑壳晕也要回自己的卧室睡。就这么隔离了两三天,第四晚盛遇睡到一半渴醒了,感觉身上沉甸甸的,动弹不得,像鬼压了床,费劲地扭头一看——哇塞,路屿舟这只大鬼。
路屿舟睡眠浅,有什么动静立马醒了,掀着眼皮困倦地跟他对视,第一句话是:“怎么了?难受吗?”
……盛遇当时想骂人的,这句话一出就骂不出口了。
骂是没骂,可盛遇健康意识很强烈,第二天临睡前,干脆给自己的门下了反锁。
当晚,路屿舟用网上临时学来的撬锁技术,把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老式锁给撬了。
门一开,盛遇坐在床上瞪他。
“……”
没料到他还醒着,路屿舟难得有几分心虚,抓着撬锁工具,无措地摆弄了两下,末了低头蹭蹭鼻子,说:“我梦游你信吗?”
盛遇能信就怪了。
被抓了个正着,那几天路屿舟难得老实,没再往他房间溜。直到某一天,盛遇意外地发觉路屿舟眼下青黑格外严重。
——学业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他都没熬出这种熊猫眼。
路屿舟自己倒是不甚在意。聊天的时候他正在冲止咳糖浆,低着头试温度,倚着厨房台面,语调倦懒地说:“有点担心你,睡不着……过两天补一觉就好了,小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盛遇哑口无言。
从这天开始,两人又躺回了一张床。盛遇很认真地思考过交叉传染了咋办,最后觉得大不了两人一起去医院挂水,总比男朋友天天熬鹰要强。
虽然反反复复,但情况都不严重,就是鼻塞咳嗽嗓子疼几个症状排列组合,所以盛遇一直没去医院。大概第六天,实在看不下去的路屿舟抓着他去了一趟门诊。
医生问完基础情况,看了检查单子,就是一副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平时喝冰饮吗?”
盛遇:“……喝。”
“饮食辛辣吗?”
盛遇:“我个人觉得不辣。”
“有没有吃鸡蛋之类的发物?”
盛遇:“哈?鸡蛋也算发物?”
一轮问完,医生满脸写着服了。
他径直看向站在一旁的路屿舟,“你朋友管不住自己,你最近多看着他。不要剧烈运动,别喝冷饮,饮食清淡,不要大补,尽量避免进食牛羊肉之类的发物……”
洋洋洒洒一大串。路屿舟大概也是第一次被任命这种‘监管者’的职位,不由得站直了,神色有些空白,过了片刻才跟上节奏,边记边皱眉。
医生开了不少药,给了一张书面注意事项,一直到出了医院大门,路屿舟还在皱眉盯着注意事项。
盛遇开玩笑地说:“这种东西也就听听,不可能落实的,这不能吃那不能吃,难不成饿死我啊。”
路屿舟没说话,垂着眼皮把注意事项收进书包,转头上下端详他几遍,眼神严谨得像个扫描仪。
盛遇登时就有种不祥预感。
路屿舟扫他两遍,忽而上前,一下揪住他领口,将宽松的冲锋衣拉到顶,然后扣住了最上面那颗扣子。
“不能受风。”路屿舟一板一眼地说。
……完了。
大概没经历过被父母管束的幼年,路屿舟一直对别人的生活是个敬而远之的态度。亲如夏扬,他也只是口头提醒,从没强求干涉过什么。
有句话叫好言不劝该死的鬼,路屿舟就是这种心态。他的社交宗旨就四个字:关我屁事。
现在他把这些都撇开了,将盛遇列进了年度濒危物种的名单里。
姨妈对此有话要说:
“差不多得了。小遇一年到头都在国外,本来就嘴馋,难得过年,你总不能让他瘪着肚子过吧。”
盛遇扯着个破锣嗓子:“就是就是。”
夏扬也附和:“吃根雪糕咋了,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还能被雪糕冻死不成,就该让病毒知道,谁才是身体的主人。”
盛遇嘶哑地赞同:“没错没错。”
路屿舟没拗过他们,暂时放过了盛遇。当天盛遇啃了半碗羊排,第二天起床,直接变哑炮了。
他来棋牌馆吃饭,冲姨妈发出一些气声:“嗨……”
姨妈:“……”
夏扬:“……”
自那往后,姨妈和夏扬再也没为他说过话。
盛遇就这么好好坏坏地病了一周多。
很快到了小年。小年那天,盛开济亲自来了一趟棋牌馆。
之前盛遇说希望和路屿舟一起过年,两家换着呆,他支持这个想法。今年是第一年,在他心里有些特殊,他希望争取今年在盛家过。但文秀女士也想争这个第一年,两方争执不下,最终双方协定,以一个偏商务的奥数比赛来裁决输赢。
——搓麻将。
这个竞技方式是文秀女士提议的。文秀女士会的不多,搓麻将算绝技之一。
盛董事长不善此道,但还是提前半月培训了一下,小年当天准时应战,还带了一个据说很擅长牌类游戏的助手,盛嘉泽。
棋牌馆这边出战的自然是文秀女士和夏扬。规则简单,从下午两点打到六点,哪边赢得多,哪边就拿到了话语权。
四人占据了棋牌馆最大的一个包厢,各自正襟危坐,气氛里有暗流涌动,硝烟四起。
站在门口的盛遇:“……”
他的确抉择不了今年先去哪边,所以一直住在喜鹊巷,等着长辈们商量出个结果,肯定比他考虑得更全面。
……结果长辈们搁这儿搓麻将。
早知道这么草率,不如他直接点兵点将,点到谁是谁,还省了一下午功夫。
他看了一会儿,看不懂,直接上楼找路屿舟。
路屿舟在二楼给他下面条。
盛遇还在忌口中,吃得太清淡了,经常没胃口,但这个年纪的男生容易饿,他经常过几个小时就要喊路屿舟开小灶。
这几日气温骤降,路屿舟总算换下了他万年不变的T恤,穿上了薄毛衣,做家务时会把袖子挽两挽,身形修长地站在满是雾气的灶台前。
盛遇靠在门口,忽然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好久以前,他们还没那么熟的时候,路屿舟也曾这样给他下面条。那时候他觉得,这人还怪好的,也没表面上那么难相处。
“他们开始了?”路屿舟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总能第一时间头也不回地知道盛遇的存在。
“嗯……”
盛遇应了一声,溜达过去看自己的面条,看到锅里清汤寡水地浮着几根青菜,顿时丧了。
他嗓子还哑着,像个破了的气球:
“肉……”
路屿舟雾气里的眉眼似乎笑了一下,说:“你去看看冰箱,有没有什么能加的。”
盛遇赶紧去扒拉冰箱,片刻后端着一个罐罐献宝似的捧过来。
路屿舟扫一眼,辣炒扇贝。
“不行。”
盛遇垮了脸,又去扒拉,过了会儿又回来。
青椒鸡蛋。
路屿舟:“不行。”
盛遇两眼一闭,把美味的扇贝和鸡蛋塞回冰箱,挑挑拣拣,拣了个不那么过分的干煸肉丝。
路屿舟眉尾一挑,想拒绝,但看他满眼期待,又有点不忍心,把罐子接了过来,说:“就放一勺……”
有一就能有二,盛遇深知顺杆爬的道理,立马凑上去,把脸怼在路屿舟面前。
路屿舟眸光敛了一下,在他脸上停留,就没按捺住笑意,压着唇角撇脸道:“哎,别闹,下面有人呢。”
盛遇思索两秒,悟了。
他转身把厨房门关了。
路屿舟没懂这是干嘛,侧着身正要疑问,盛遇已经靠近了,冲着他下巴就亲了一口。
“……”
路屿舟退了两步,向后撑着台面,冷静自持:“这样也不……”
盛遇又亲了他侧脸一口。
路屿舟慢慢地深吸气:“别……”
盛遇这回亲在他鼻尖。
最后,盛遇得到了一碗挑了辣椒、但盖满了肉丝的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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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硝烟四起的麻将局还是以盛开济的失败告终。盛董事长人生难得一次一败涂地,输给了国粹。
盛遇一直呆到六点,等他们打完,送盛开济离开。
打了一下午,盛董事长外套脱了,袖口也解开了,整个人看上去很倦怠,但依旧维持着风度,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恼意,只是上车前叹着气跟盛遇说:“你病了那么久,之后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没有佣人,要自己记住喝药的时间……”
正在此时,路屿舟端着一杯止咳冲剂掀帘走出来,往盛遇面前一送,“到点,喝药。”
盛遇应了一声,端起来就灌,也没试一下烫不烫。
喝完药,他把杯子往身后一递,路屿舟接过空杯,又掀帘进去了。
“您说什么?”盛遇疑惑地问。
盛开济:“……没事。”
瞎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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