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猫与酒
惊!知名主持人卡卡称已经咽喉癌晚期!
俞悄逐字将这句话看了两遍,脑中跳出《塌房一》时那个照顾每位嘉宾,活跃气氛如喝水一样简单的卡姐,清晰地感到刚刚掉痂的额角,“突”地跳疼了一下。
公众号为了抢夺流量,正文里并没有多说什么东西,只是将卡卡的微博原文截图过来,图片右上角的时间,显示卡卡的原博刚刚发布8分钟。
卡卡的第一句话十分直白:亲爱的朋友们,在你们看到这条微博时,我已经说不了话啦。
俞悄顾不上去微博,在公众号里匆匆浏览。
几年前开始频繁出现喉部不适,以为是主持人的职业病,没放在心上;随着不适感越发严重,起初的几次检查没发现什么问题,选择吃药调理;三年前查出喉部肿瘤,没告诉任何人,跟电视台请了长假随家属去国外疗养;原本以为已经康复,去年突然复发,喉头声带切除,依然扩散到整个鼻腔,并感染到肺部……
卡卡介绍自己的病发经过,不带一丝个人情感,机械地像在书写病例。
俞悄不太想细看,在看到声带切除这几个字时,心头还是被狠狠拧了一下,一股窒息感无形地攫住他的喉咙。
这可是一位主持人,她的工作就是说话。
“一开始的时候呢,我很难接受。我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在我的岗位做出什么贡献,但也算勤勉认真,没害过人没起过坏心,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切除声带的决定让我痛苦很久,我一直在想,不能说话了,我还怎么上班呢?
“直到我的孩子哭着抱着我,说哑巴妈妈也没关系,我嚎啕大哭,决定拼一把。
“可惜没拼成功哈哈。
“但是没关系,现在我已经调整好了。前半辈子基本都在拼工作,最后的时光,我终于可以歇下来了。朋友们不用来探望我,我也没在家,就让我像一位普通的妈妈、女儿、妻子一样,安静的陪伴我的家人。
“如果有台本,到这时候就该送祝福了哈!
“以前的祝福多是送给观众朋友,我每次说你们就是我的亲人,都是认真的。
“但这次,我更想将最真诚的祝福,和掏心底的叮嘱送给我的同行们,送给挣扎在这个圈子里的每一位,需要面向公众的艺术工作者。
“要爱自己。要爱自己。要爱自己。
“我的姐姐妹妹们,你们已经非常美好了,不要为了上镜去过度苛求体态,不要节食减肥,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大胆去追求你们的梦想,不要被任何人以及婚育观念所束缚,你们本该熠熠生辉。
“帅哥哥帅弟弟们,不要变得千篇一律,不要为了事业牺牲太多的东西,不要急于取得成就,多陪陪家人和朋友,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要求自己。
“我先走一步啦,亲爱的朋友们,下次见!”
俞悄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从看到第几行开始朦胧模糊,鼻水突然落到屏幕上,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忙用纸巾擦掉,埋头用力洗了两把脸。
其实他和卡卡并不熟,仅有的合作也只是一起参与了一档真人秀。
但在入圈之前,俞悄更小、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就知道这位风格活泼的主持人。她几乎与圈内所有巅峰时期的明星都合作过,每个人不管年龄大小,都习惯喊她一声卡姐。
他想起在录制《塌房一》的时候,卡卡的杯子里总是装着苦澄澄的中药,那时候她认真地说过,最近身体出了些问题,在喝药调理。
谁能想到呢。
哪怕是俞悄陪着叶幸司,在《半地鸡毛》剧组死去活来时,听说了卡卡休长假去疗养的消息,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后果。
当时的卡卡自己也一定不会想到,会在短短几年后的春天,敲下这样一篇文字。
俞悄突然无比清晰地回想起,在《塌房一》的那个小院里,卡卡是所有嘉宾里,第一位主动且善意的喊着“幸司”,将镜头引向叶幸司的人。
那个当年籍籍无名的叶幸司。
他突然非常、非常的难过。
各方应该都看到卡卡的微博了,俞悄的手机开始不停的响。
他又抬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自己泛红的鼻头和眼眶,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公司胜诉的消息,在卡卡突然公布的喉癌微博之前,没有引起太大的水花。
蒋雨池因触及违约、诽谤、勒索未遂、蓄意抹黑、侵害他人名誉权等等条例,构成多项刑事责任。
左影帝的药下得无声且猛,直接把他送进去十年。
蒋雨池彻底完了。
还在关注这件事的网友们又掉头对他喊打喊杀,欣慰地感慨“谣言不攻自破”。
纪繁西长出了一口恶气,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跑到俞悄家里,毫不客气的从老爸酒柜里拽了瓶香槟。
俞悄杵着腮帮子窝在沙发里,翻看着卡卡评论区的留言,纪繁西的心情没有激荡起他丝毫的波澜。
你来我往,你起我落,迅速的崛起突然的陨落,河东河西红红黑黑,其实都挺没意思的。
“俞悄!”
纪繁西捏着两只酒杯,轻快地弹坐在他旁边,要与俞悄分享快乐。
俞悄怏怏地抬眼瞅瞅她,摇摇头:“没心情。”
“又没心情了。”纪繁西对于这位外甥的扫兴感到无语,“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老嘟囔个脸,谁又惹着你了?”
“你看卡卡的微博了吗?”俞悄问。
“看了。”纪繁西提起这个话题,也沉默了一下,“太突然了。她瞒得真死啊,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卡姐人蛮好的。”俞悄说。
“这一行里,人红是非多,是好是坏凭什么定呢。”
纪繁西显然知道些卡卡不好的八卦。
但她凑着俞悄的手机一起看评论区,抿了口酒,只轻轻叹出口气。这会儿也没必要再提了。
她自己喝完两杯酒,又去自斟自饮。
刚好,俞悄的手机上方在这时弹出叶幸司的消息。
叶幸司:卡卡给我发了条消息。
俞悄慢吞吞地打字:发什么了?
叶幸司:说她看到我前阵子的事了,让我别管狗叫,在这圈子里挣出头不容易,好好拍戏。
俞悄没忍住咧起嘴,同时鼻腔又涩了一下:卡姐这会儿也是直言不讳了。
叶幸司: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来家里吃饭。
“是不是带万洋没挑战?还是太累了,给你放个假吧。”
纪繁西坐回沙发里,打断了俞悄的回复。
“没有。”俞悄收起手机想了想,“我不想干了。”
第101章
“怎么呢。”
纪繁西叠起腿,拖鞋在脚尖上一晃一晃的当啷着,打量俞悄。
“卡卡生病给你感伤成这样?”
倒不是因为卡卡。
俞悄本想这么回答,但这话一说,纪繁西还要继续问是因为什么,他却也说不出站得住脚的理由来。
因为确实没有原因。
这感觉有点儿类似于谈恋爱,突然发现喜欢爱上了,突然发现倦了放下了,都是一瞬间的决定。
“算是吧。”他不知道如何解释,干脆接下纪繁西的话,“触动挺大的,突然觉得人活着其实很脆弱。”
“你是累着了。”纪繁西直截了当的做出判定,仿佛是一位心理专家,“给你放半个月假,你那边的人我暂时帮你接着,出去玩吧。”
俞悄张张嘴,纪繁西一摆手表示不想听。
“我没你那么多伤春悲秋,你姨姥走的时候我都只去磕个头就飞回来上班了。死一个跟你无关的人就不想上班,那这行二十年前我就干不下去了。”
她起身往酒柜前走:“先休息半个月,回来还是不想干再说。”
“你确实是个生意人。”俞悄说。
“感谢赞美。”纪繁西优雅地转身,轻轻颔首。
俞悄接纳了纪繁西的建议,把工作一交接,坦然接受了这半个月的假期。
但他没出去玩。
假期批下来后,他先把手机上除微信以外,所有的社交平台通通卸载,在家先打了一通宵游戏,掉了十六颗星,然后怒火中烧地睡了一天一夜。
睡醒后,他昏头涨脑地靠在床头发怔,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气晕了。
第三天,他给小蜡打电话,问人在哪,一起去吃饭。
“找得真是时候。”小蜡在电话那头“乒乒乓乓”的收拾东西,“我正收拾东西,再过俩钟头去机场了。”
“去哪。”俞悄正抱着小腿剪脚趾甲。
“上课。”小蜡说,“培训班。就是你带叶幸司去参加过的那个。”
“啊。”俞悄问,“今年在哪举行?”
小蜡先猥琐地“嘿嘿”一声,才用上扬的语调回答:“重庆。”
“重庆你嘿嘿什么,”俞悄朝手机上小蜡的头像瞥一眼,“有你相好儿?”
“到川渝了还怕找不到相好儿吗。”小蜡说,“跟我一块去啊?”
小蜡这话分明是调侃,不过俞悄思考了两秒,也只用了两秒,就开口答应:“好啊。”
对于俞悄这爽快的答应,小蜡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确定俞悄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又提醒:“我的机票人家给报销,你跟着去玩得自费啊。”
“一张机票钱还掏得出来。”俞悄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把你航班发来,机场碰头吧。”
“怎么这么潇洒,斑不上了?”小蜡迟疑着问,“还是叶幸司又惹你了?”
“半个月的假。”俞悄笑起来,“出去玩玩。”
他很简单的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行李箱都没拉,拎着一个旅行袋就带着手机出了门。
不上班的日子确实潇洒。
培训班的招待俞悄享受不上,他自费买了机票,定了小蜡的同一家酒店。
他没有具体的游玩计划,纯粹的想一出是一出,换个城市呆着,跟着小蜡的节奏走。
“你跟我住一间也行。”小蜡说,“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