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日出 第46章

作者:何暮楚 标签: 攻宠受 年上 HE 近代现代

两人又抱着聊了会,蒋鸷看戚缈眼睛快合上了,于是悄悄放缓了语速,回应他下一句说话的是戚缈绵长的呼吸,蒋鸷垂眼注视他好一会,伸臂关掉了床头灯。

安排在下午的比赛,戚缈次日大早就起了床,有正事时他的秩序感又回归到本体,他戳在穿衣镜前,举着自己唯二的经典款白衬犹豫不决,他没什么选择困难症,只是一件遍布皱痕一件掉了纽扣,都让他难以下手。

蒋鸷似乎老是看不惯他这两件穿了好多年的衬衫,见一次损毁一次,手一扬先后扔到床脚,拖了他的手就往外走。

戚缈说:“我还没换好衣服呢,你下午是不是要先从我仪容上扣分。”

蒋鸷顺手勾起戚缈落在门厅的书包,说:“我看你对那件掉扣子的挺满意。”

“那不然怎样嘛,其实我感觉也没有很碍眼,是你金贵惯了才会吹毛求疵。”戚缈越说到后面越理直气壮,“何况扣子也还是你弄掉的,我趁你开会翻遍你整个办公室都找不到。”

蒋鸷不理会戚缈日渐大胆的指控,打着方向盘七拐八绕开到了新雾广场,车停在高定会馆门前,下车后径直把戚缈往会馆里领。

纤尘不染的长长镜墙,一霎间戚缈仿佛置身于记忆中的某一幕,依然是面料高昂的林立样衣,依然是老克勒派头的会馆主理,而他站在蒋鸷曾被他偷偷打量过的位置,出神间就被人亲手换上了合体的衬衣。

他曾是缝间小石,艳羡过枝头接受明光眷顾的新叶,后来蒋鸷从别人脚下将他拾起,放在窗台盆栽,从此他不必再憧憬枝头,因为他所祈盼的模样,都将从他骨肉生长。

离开会馆后戚缈还处于思绪零落边缘,充其量一件新衣,就让他变得温吞又娇贵,被蒋鸷扯上安全带,才晃过神来疑问:“会馆不是只接受定制吗,为什么能直接穿走?”

问完又伸出双臂欣赏:“还恰好合适,是不是因为我的身材太大众化?”

蒋鸷平静地开着车:“是因为我提前给过尺寸数据。”

北蚺山那晚没开灯的同床,他只凭双手在暗中度量,非但摸清了戚缈的比例数据,还发现他每一处都很怕痒。

戚缈害臊地收回手,作为回礼,他决定今晚告诉蒋鸷,他仰慕他,其实从蒋鸷未与他对视前就已经开始。

距离一点半开场的比赛只剩一顿午饭的间隔,戚缈一反常态避开学校附近餐厅的所有选择,避嫌的心态溢于言表。

蒋鸷给他夹菜,他压着蒋鸷的手腕严肃阻拦,蒋鸷无奈但强势,另一只手屈指在戚缈的手背轻轻一敲,戚缈就吓得缩回,蒋鸷箸尖的菜因此顺利落入戚缈的碗中。

“什么时候我们俩的关系这么见不得人了,戚缈。”

“你的身份太特殊了,让学校的人看见会以为我投机取巧。”戚缈护着自己的碗,不让蒋鸷再给他夹菜,“你忍忍吧,好不好?”

“哦,”蒋鸷不以为然,“去包厢吃不是更掩人耳目,刚刚怎么阻止我开房?”

“那更不行。”戚缈正直道,“关起门来,别人更怀疑我们有什么勾当。”

蒋鸷不语,依戚缈的想法规规矩矩吃完一顿饭,上了车,他干脆落锁,朝戚缈一勾手。

“什么?”远离公众场合,戚缈又变得很顺从。

一条领带挂到戚缈的脖子上,蒋鸷用指腹按住领结推至顶端,束紧了,捏着戚缈的衣领整理好:“这么笨,谈什么勾当,稍微一勾指头你就得上当。”

放开戚缈,蒋鸷适当毒舌完就正声讲道理:“戚缈,不用管别人的目光,当你的优秀有目共睹,你所认为的不正当关系都只会成为他们眼中你应得的一环。”

话虽如此,到校门外蒋鸷还是放人先行,他过了几分钟才下车,到比赛现场碰了面,一个台上一个台下,视线痴缠一瞬又错开,百人报告厅中佯装出一副彼此不熟的模样。

在家怎么欺负人都好,今晚之前蒋鸷决定照顾下戚缈脆弱的神经。

按照抽签顺序,戚缈这组是最后一个进行展示与答辩,仍像复赛阶段,戚缈负责接住评委团刁钻犀利的提问与点评。

备受瞩目的演讲台,他立在聚光灯下,得心应手应对抛过来的道道难题,紧扣案例细节,平衡理论与实操,以辩证思维预判争议点,同时不忘强调团队贡献,避免夺尽风头。

可在蒋鸷眼中,比全程大放异彩的戚缈更牵扯他心头悸动的,是他见证过戚缈在湿冷狭长的夹缝里挣扎以后,登台时踏入灯光最明处的那一秒。

昨晚面冷心硬声称戚缈做得不好他照样批评,此刻蒋鸷拿起话筒却寻不到可供指摘的点,一改评判前面几组时不恶而严的做派。

“戚缈?”蒋鸷攥着份决赛名单,不掺杂个人情绪的轻唤辗转成放大的电信号,钻入戚缈耳蜗,引得每一根神经都震颤。

台上一向从容自若的人这时红了耳根,全然忘掉昨夜两人相拥而眠,同进午餐时自己又是如何侍宠骄纵,当下只不断暗示自己别要腿软:“……老师您请说。”

前面几位评委已经剖析得足够全面,共同心仪的决赛第一不言自明,蒋鸷的认可与嘉奖是出于私心:“无论今天你为团队争得什么名次,我都擅自为你单独追加一份奖项。”

区别于人人瓜分的赛后奖金,区别于一张单薄的荣誉证书。

戚缈要避嫌是吗,无底气与他在正式场合并肩是吗。

那他偏要戚缈与他捆绑出现也不惹人猜疑,偏要戚缈知道身份与能力都值得。

众人屏息等候中,蒋鸷凝视着台上一抹身影:“假如未来你有意向,欢迎加入执锐与我共事。”

台下抽气声连连,执锐只吸收行业顶级精英,门槛高筛选严,流传的一套用人标准让多少应届生望而却步。

而蒋鸷主动抛出橄榄枝,不在乎今日规则是否准许,只为戚缈留了接受或拒绝的无限期自由选择权。

戚缈心想这人一派斯文凛然地逗弄他,真讨厌,面上却不得不恭敬:“谢谢老师,我会考虑的。”

可惜顶了张笑起来很纯良的脸,劈过去的眼刀更像赧然的谢意。

报告厅密不透风,比赛结束大家纷纷离场,才发现外面天色微沉,正淅淅沥沥飘着细雨。

颁奖环节后戚缈留步和团队合影、私下找导师道谢,晚了半小时离开,下楼时一路听着窗外滚滚而来的闷雷。他没带伞,又怕糟蹋了身上的新衣,忘了自己中午才说要和蒋鸷保持距离,边推开一楼大门边摸出手机,要给蒋鸷发出求助信号。

对流的风裹挟湿意扑面,戚缈掌中的手机只亮起一瞬,无人操作便悄然熄灭。

他愣在原地,看着伫立檐廊下回身看他的人,恍似与久远记忆中的哪一帧错位。

那天秋雨寒凉,他婉拒了蒋鸷有意倾来的伞。

“进来吗?”今时旧日同样的语气,蒋鸷问他。

戚缈就大步奔过去,毫无顾忌碰上蒋鸷的臂膀,他笑起来:“当然啦。”

肩头被搂过去,戚缈随蒋鸷一同迈向天底下,不再计算下一次见面有多远。

因为今后每一场雨,都有人与他共撑伞,每一场日出,都有人与他共瞻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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