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冻感超人
“你想听吗?”
“……”
辛心原本想的是无论蒋惟和周岩私底下有什么计划瞒着他,他都可以理解,他相信他们一定有这样做的理由,也许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他手机里被植入木马,所以才选择这样将计就计,只要他真的一无所知,就能够保证骗过背后的人。
可看着蒋惟这副好像若无其事,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还反过来问他想不想听?辛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脾气莫名就上来了,他闷声道:“那算了。”
反正周岩会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他的。
辛心转过身,蒋惟立刻跟了上去。
“我想讲的。”
辛心假装听不见,也许是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的心情也不自觉地开始放松起来,才会这样小小的“任性”一下。
“黎殊怎么样,伤得不严重吧?”
辛心停下脚步,瞥向蒋惟。
蒋惟其实也还挺狼狈,外套上沾了不少泥斑。
“师兄正在接受治疗。”
这已经是黎殊第二次救他了,未来的,和现在的,在有关黎殊受伤的话题上,辛心不能再装聋作哑,“他的家人正在陪他。”
蒋惟点头,“那我们就直接回酒店等周哥吧。”
辛心道:“你跟我们不是同一个酒店吧?”
尽管知道蒋惟他们情有可原,可是辛心还是忍不住耿耿于怀蒋惟的隐瞒,天知道他这几天因为蒋惟的单独行动提心吊胆了多久。
“嗯,”蒋惟道,“这两天我一直都睡桥洞,”他搓了下手,“桥洞里又黑又潮又冷……”
辛心直接转身去路边叫车。
蒋惟紧紧跟随,“开个玩笑,伦敦的酒店贵得我肉疼,周哥还有希望走公家渠道报销,让我蹭一下。”
辛心不看他,“你可以睡桥洞啊。”
蒋惟笑了笑,“这里桥洞也都是划地盘的,我打不过他们那些原住民。”
辛心忍了又忍,极力克制住嘴角不要上翘,车来了,他招手上车,没关车门,蒋惟跟着上了车。
路上,辛心还是感到有些许的不真实,双胞胎就这样被抓到了警局,他们会被判有罪吗?即使有罪,正如他们所说,精神病人的身份完全可以帮助他们免除罪责。
淡淡的忧虑重又涌上心头,事情真的解决了吗?
辛心盯着脑海中仍未消失的奖励。
抵达酒店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辛心刷卡进了房间,他已经没心思再和蒋惟分说讨论隐瞒的事,先脱了外套,接水烧水,等水开的间隙,他回头问蒋惟,“唐立德,到底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联系的你?”
“就在我们决定要来英国之前。”
蒋惟正色,看样子是准备“交代”了。
“当时我还没订机票,突然收到了他的邮件,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所以我当时也很惊讶,为什么偏偏那么巧,他在这个时候联系到我?”
“那时候我还没把他往受害者的父亲身份上面联想,我只是猜测他可能会和双胞胎有关。”
“所以你就决定以身犯险?自己单刀赴会?”
“没有,我第一时间就和周哥沟通了。”
“……”
蒋惟看着辛心,“我当时是怀疑你被监听了,他发邮件的时机太巧合。”
怪不得,怪不得从那个时候起,蒋惟就莫名地开始不联系他了。
“周哥的意思是,他也觉得对方可能对你实行了监听或者监视,我们商量之后,决定先试探下唐立德的深浅。”
“然后就试探到了孤岛上?”
蒋惟道:“我承认这个部分我有赌的成分。”
辛心:“……”
“我有很多年没见唐立德了,”蒋惟背靠在墙上,“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个自信、健谈、具有相当强包容性的人,再次见到他,他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辛心道:“哪里不一样?”
蒋惟道:“他不自信了。”
唐立德依旧儒雅,戴着眼镜,穿着考究的黑色大衣,皮鞋尖上闪着光,他是此地华人当中的成功人士,上流阶层,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失了气度。
可是蒋惟却敏锐地察觉到唐立德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
唐立德是顶尖的心理医生,而且是个很擅长观察人的心理医生,他的眼神很重很实,当他看向你的时候,你会感觉自己完全被他包裹住,他对你所有的肯定都像是真理。
“蒋惟,”唐立德道,“好久不见。”
唐立德说中文时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很婉转,还是英文的腔调,蒋惟客套地回应,“你好,唐医生。”
唐立德和蒋惟进行了半小时的交谈,蒋惟久病成医,察觉到唐立德是在隐蔽地对他进行心理状态的测试。
蒋惟做过无数心理测试,已经形成了某种应对的模式,而他为了打破这种模式,反而要比没做过心理测试的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就像病人去看病时最好不要隐瞒病情一样,尽管蒋惟心中对唐立德有所怀疑,但他仍然选择了配合,努力地打开自己。
情况变得很奇怪。
蒋惟越是配合,唐立德的动摇就越是明显,最后到了不得不主动终止谈话的地步。
“蒋惟。”
唐立德背对着他,身形瘦削而颀长,“你是我最特殊的病人,你愿意陪我去看望我的儿子吗?”
“你的儿子?”
“我的儿子,名叫唐嘉俊,”唐立德念到儿子的名字,那特殊的语调轻轻颤抖,“他长眠于一座孤岛。”
蒋惟做梦都没想到唐立德儿子就是梁璇的“替代品”。
他几乎没多犹豫,很快答应了唐立德的要求。
唐立德似乎很着急,当天就带他飞往阿尔曼群岛,唐立德带上了他的船,蒋惟看到了船上北极星的标志。
“这艘船……”
蒋惟试探地提问。
“是我的,”唐立德道,“你喜欢吗?”
“喜欢也买不起啊。”
“我可以送给你。”
蒋惟看向唐立德,唐立德神情平静,蒋惟预感到可能要出事了。
唐立德在跳崖之前表现得极为平静,他和蒋惟站在悬崖边,告诉蒋惟,他的儿子唐嘉俊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悬崖下面海风卷着波涛拍打着崎岖的石头,蒋惟俯视着白色的浪花,他听到唐立德说。
“我几乎从来没有犯过错,只有一件事我做错了,尤其是当我看到了你,我就知道我的确大错特错。”
他语焉不详,蒋惟正在琢磨。
“蒋惟,你是我最特殊的病人,原谅我,让你替我完成最后的实验,来验证我的错误。”
“说完,”蒋惟垂下手,“他就跳了下去。”
第389章 生 小复盘
实验?
辛心眉头紧皱。
“唐立德在做什么实验?”
蒋惟道:“他没说。”
辛心不理解, “他为什么要这样?”
像那种烂俗悬疑剧里的谜语人一样,关键人物在临死前都不肯把话挑明, 非要留下一些模棱两可的谜题。
蒋惟抱起双手,“我分析他应该是对唐嘉俊的死感到非常自责,他太太也因为那件事自杀了,而且是在家里上吊,明显带有报复性的色彩,也就是说在他太太眼里,唐立德要为他儿子的死负主要责任。”
“无法被捉拿的凶手,”蒋惟道,“我心里的人选就只有双胞胎和黎殊了, 他们四人是从小的玩伴,唐立德为了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他对宁黎两家无所不从……”蒋惟抬眼看向辛心。
辛心喃喃地接了下去, “甚至自己的儿子被杀, 也只能选择沉默?”
“我想他选择沉默的原因应该有两个。”
“第一, ”蒋惟比了手指, “他并不真正确定凶手是谁。”
“第二, 凶手可能和我一样, 有精神病史, 是唐立德的病人。”
这正是双胞胎所说的,就算把他们抓了又怎样?凭借他们的精神病史和家世, 稍加运作,过几年就能放出来了。
身后水已经烧开, 辛心拔了电源,他低声道:“所以他心灰地自杀了。”
蒋惟道:“我不这么认为。”
辛心回头。
蒋惟的神情很平静,“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
“唐立德是资深的心理医生, 他在心理学上有很高的造诣和追求,对像我这样的疑难杂症病例尤其关注,他完全义务为我看病,他是一名学者,他对心理学有着深刻的认知和追求,对于患病的病人,他非常包容,至少我从来没从他身上感觉到过任何歧视,相反,我能感觉到他很珍视像我这样的病例。”
“你的感觉没错。”
辛心抱起双臂,“我们在他的办公室找到了他的工作日志,你的英文名是Unique吗?”
“嗯?”蒋惟道,“我的英文名是Mark。”
辛心:“……”
蒋惟:“简单,好记。”
好吧。
“那应该就是唐立德给你起的外号……Unique,他觉得你是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