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来,我来帮你解决问题。让我看看有什么能帮你,只要把问题解决了,你就不会再着急了。
“不是。”两个人磨合这么久,唐誉习惯性地摇摇头。
“为什么?”白洋不解,他只能想到这个,差点想破了脑袋。
“你为什么觉得是57号?”唐誉反问。
“因为他一直和35号竞争,如果不是57号一直紧咬不放,35号早就拍下了,最起码……能便宜几百上千万吧?”白洋对上限预估没什么经验,只能是硬猜,“一直到最后,35号叫上亿才放弃。会不会这个57号是别人找来的……比方说,杜开安?”
唐誉摇了摇头,但仍旧耐心听他分析。
“杜开安想卖高价,所以出此下策,又被人发现?”分析到这一步,白洋也知道自己分析错了,但愿意让唐誉听听。
“杜开安没那么大的胆量,他这套镯子怎么拍都是赚钱,我调查过了,他这块原料当年买的是货头原胚,才两千多万。后来几经倒手已经赚了几百万,如果在拍卖中恶意炒高价,他以后在台州就没法混了。”唐誉说,“哪家拍卖行能再接他的货?台州的高端市场还带他玩儿么?”
“也是。”白洋点了点头,自己是太急了。
“况且,每一位背后出价人都会提前联系拍行,并不是随随便便是个人看直播拍卖就能打电话,如果那样不就乱套了?不仅要提前联系,有些新客户还会验资,越是高端客户越希望验资,能节省很多环节。有钱人从不怕验。所以57号要想混进来,首先就必须是一个资产丰厚的有钱人。”唐誉说。
“然后呢?”白洋问。
“然后,他还必须知道35号是势在必得,无论喊到多高35号都会追加,这才有炒价的可能性。可是你想想,如果57能知道这些,这里面涉及多少人?首先他要买通大部分壹唐员工,才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有35号,我小舅舅的公司里不可能都是内鬼吧?”唐誉开始吃橘子。
还分给白洋一半。
白洋哪有心思吃东西,唐誉是情绪永远不会影响胃口:“那你猜到什么结果了吗?”
“你吃嘛,可甜了。”唐誉把他推回来的橘子又推回去,想了想,“我在想,会不会是……”
“《灵山》?”白洋抢答。
唐誉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干嘛。当着李新博的面,白洋没这样说:“《灵山》今天的成交价挺高,这里面不会有猫腻吧?”
“只能等明白了,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你放心,我小舅舅和二表哥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肯定不是上层的问题。”唐誉给白洋吃了定心丸,一边吃橘子一边嘀咕,“不过57号确实挺能喊价,要是没有他,我至少能省两千多……”
白洋刚刚看向窗外,飘了一天的心刚刚落回肚子,猛然间又提到了喉结。
他刷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唐誉装无辜。
“你再说一遍。”白洋很凶狠。
“咳咳。”李新博轻咳提醒,在唐家还没人敢对唐誉这样。
“你买的啊!”白洋不仅没听懂李新博的提醒,还出手抡了下唐誉的胳膊,“一个亿你买……你买俩镯子!”
音量陡然上升,唐誉都觉得有点吵了,助听器里的声音好似超巨星膨胀爆.炸。他微微偏了偏头,白洋立马小声凶狠:“你买的啊!”
“对啊,我买的啊,怎么了,不行啊?”唐誉揉着耳朵笑。
白洋暂时把举报的事情抛之脑后,眼前只有“一个亿”。原来整场满天飘的那个35号背后就是唐誉,他就是那个负责往下泼洒金粉的人。白洋又想起那一对镯子,是,他承认那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但也绝对没到这个价格!
“你疯了吧!”白洋声音很小地骂道。
“没有,我买来准备升值的,有上升空间。”唐誉抓着他伸过来的手腕解释,都快被白洋压在车座上了。当唐誉抬腿顶住白洋的膝盖时,还能看到他皮鞋的红底儿。
“有什么上升空间?你当冤大头啊!你知不知道一个亿能买多少东西……能买多少房子?多少车?多少……”白洋暂时找不到衡量物,因为在他心里,有钱肯定是先买房,再买车。他没有,所以这些都是他的刚需,所以他也没考虑到唐誉有没有。
唐誉耐心地拍拍他后背,给脾气暴躁的羊顺顺气:“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去年北京拍了一只帝王绿手镯,成色还没有杜开安的货好呢,你猜多少钱?”
白洋狠狠地咬牙:“不要钱!”
“你好任性,敢这么欺负我的人不多。”唐誉捏了捏他的虎口,“一个镯子就卖了4500万呢,收藏级。所以这次一对儿镯子放出来,4000万起拍,这个价格很公道。考虑到市场和价格空间,我预估最终成交价是8000到9000吧,但没想到57那么想要,所以就贵了点。”
“贵了点?贵了点!”白洋瞪着他,这语气,好似出门买菜让人坑了!
“以后会升值的,真的,你信我,过几年我一亿两千万卖出去,还赚一些呢。这个钱算咱们婚后财产,算咱们的共同投资。”唐誉一瞧他瞪着自己,就想起小舅舅办公室里的那件事,完全没有威慑力。
白洋想再说几句,又没什么立场说。他的出发点是心疼钱,可唐誉的出发点是投资。再说,钱是他的,自己没有资格谴责他乱花钱,最后也只能说:“以后你买东西能不能便宜点?”
“便宜的你不戴啊,你就喜欢帝王绿,又不喜欢手表。”唐誉还没放开他的手。
“我喜欢是欣赏的角度,我又没想过据为己有。”白洋真后悔那天多看了几眼镯子,而后再次紧盯着唐誉,脑海里的时钟开始逆向转动,“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嘛……”唐誉噘嘴了一刹那,“我送你的那块表,你别告诉我到现在你都不知道它多少钱。”
白洋的心又快停了,今天一整天连续遭受金额冲击:“多少?”
“你真不知道啊?你就没戴出去过么?我走了之后你真不戴啊!”唐誉狠狠地捏了他一把,“白洋,你但凡戴出去一次,也有人告诉你吧?你怎么这么狠心无情,人走茶凉?”
“多少钱?”白洋只是问,“几十万?你别告诉我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的表我都不给你。”唐誉气哼哼地哼唧,“翻个倍吧,无所谓,反正你也不戴。”
翻个倍?翻个倍!白洋知道那块表不是普通的表,但也没想到会这么贵!他立马叫李新博掉头,目的地是五道营,二话不说回去拿表。李新博没办法,方向盘一转,再次掉头,趁着路况不错开向了首都体育大学。
再次回到老破小,唐誉第一件事就是给情侣滴水观音浇水,顺便看看它们的子子孙孙。白洋直冲回小卧室,拉开抽屉柜子的最下方抽屉,从最里面翻出一个朱红色的表盒。
正方体的表盒抱在怀里,他想起当年唐誉送表的情景。那时候他们在吵架,吵着吵着唐誉就把这块表给他戴上了,自己还不以为然,而且从来不认识这个牌子。
普通的奢侈品牌子白洋认识,但太高档的他完全没有概念,作为运动员也接触不到。
“喂,我走了之后你真没戴出去过啊?”唐誉拎着水壶进来了,“你好无情。”
“这么贵你怎么不早说啊?”白洋打开表盒,摸着安安静静的手表,还好,还好,表盘没有任何损坏。
“因为……不贵啊。”对于上大学时候的唐誉,这块表可能有点高调了,但是远远不到昂贵的程度,“后来你真没有戴过?你就没戴过一次?”
表太新了,完全没有佩戴痕迹。唐誉恨不得拿水壶往白洋的脑袋上滋,浇透他这个迟钝的冷酷脑。
白洋爱惜地摸着表盘,脑海中浮现好多好多的回忆。他不舍得戴,当然不舍得,只有实在忍不住才戴出去,可是……那些体院小狗从来没问过他的表,也没人告诉他这块表多值钱。大家都是体育生,平时不关注这些。
这块表陪着自己度过了不少日子,甚至这几年还有好几次陷入险境都是它陪着。早知道它这么贵,真不敢戴了。
“以后可别摘了,不然我真的要被你气死。”唐誉还是没舍得滋水,放下水壶,从白洋手里拿过手表,郑重其事给他戴上,“你现在有什么可说的么?”
白洋抬起头,静静地看向唐誉。
“感动么?”唐誉摸了摸白洋的眼镜框。
白洋没摇头。但是对他而言,没摇头就是点头了。
“那你叫我一声‘爸爸’?”唐誉揉了揉他的脸。
“滚。”白洋积攒的那点感动又被唐誉一脚踹飞,但是却紧紧地抱了他。
唐誉坐在床边上,屋里没有开灯,他静静地享受了一下,忽然间问:“你叫过屈南‘爸爸’么?”
“你别说话了,下次我让你在床上叫我‘爸爸’。”白洋按住他的后颈,两个人在床上都想给对方当爹。
第二天,壹唐拍卖行充斥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白洋戴着手表上班,一路上时不时抻一下袖口。挺奇怪的,他曾经想过自己戴着名表招摇过市,可现在又不想给任何人看。
刚坐下,椅子还没坐热,余婉君就把他拉了过去:“我问清楚了,这件事是……”
“白组长,有人找你,让你去会议室一趟。”不等余婉君说完,不远处的同事叫住了白洋。
“我?”白洋指了指自己。
“对,让你去一趟会议室。”他点点头。
白洋看向余婉君,怎么回事?公司刚让人举报,为什么让自己去会议室?
第97章
余婉君也是一头雾水,从业多年,头一次遇上拍行被举报虚假拍卖。
但是这关白洋什么事?不好的预感开始滋生,也说不清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余婉君就觉得去了没好事,所以下意识不愿意白洋过去。
“什么事啊?我们白组长马上要开会,有什么事开完会再说嘛。”余婉君上前救场,“或者你们直接找我吧,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可是组长他们指定要找白洋,我也没有办法。”通知的人对着余婉君摇摇头。
余婉君更不妙,再接再厉:“找我和找他没什么区别,他现在要给组员开会。”
“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传递上级的要求。”通知人再次婉拒了余婉君,让开了一条路,“白组长,走吧,不要让上级等你。”
白洋手上还拿着昨天拍卖的记录表,不做声地看向余婉君。再把手里一沓子的打印文件放在桌上,有条不紊地整理了一下领口。
“好,我去。婉君,你把这份文件给唐组长,他一会儿开会要用。”白洋指了下桌面,然后跟着通知他的人走向某间会议室。余婉君拿起桌上的文件,心思七上八下。
依照她和白洋磨合出的工作默契程度,白洋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让她找唐誉。可是找到唐誉又能做什么?公司又不是唐誉的。
地下车库里,唐誉刚刚接到谭玉宸,先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你怎么今天就上班了?休息好了么?”
谭玉宸不仅没有疲态,还在原地表演了几个高抬腿,一时间给唐誉唬住了。他又拍了拍右大臂,展示着肱二头肌:“没问题啊,少爷你瞧,我这肌肉都瘦了!”
“什么肌肉不肌肉的,医生允许你出院了么?”唐誉连忙将人扶稳,“你别瞎蹦跶了。”
谭玉宸又拨开他的手,挠着后脑勺笑了笑:“医生都检查过了,休息得很好,以后也不会有后遗症。最近这段时间我可想大家了!都赖我哥看得严,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除了李新博陪着唐誉,老大他们也都在,老六归队他们当然高兴,只是也不免担忧他是不是太逞强。
“新博哥,最近辛苦你了。”谭玉宸走到李新博面前,两个二把手的儿子面对面,“这回好了,我回归工位,你也可以放松放松。”
李新博拍拍他后脑勺,无奈地说:“休息什么啊,咱们哪儿有真正休息的时候。你也是,以后别太拼,你要知道命就一条。”
谭玉宸吐了吐舌头,李新博又说:“你得检讨检讨,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受伤?听老大他们说,在国外有homeless抢唐誉的手机,你不屈不挠地追了人家十几个街区,愣是给抢回来了?”
老大这会儿说了:“就是,他太莽撞了。万一homeless有刀有枪呢?”
“对啊,以后你得改改。”老五也说,他和谭玉宸的年轻差距最小,但是比玉宸沉稳很多,“连唐誉都说手机不要了,可以再买一部,你就不应该追出去。”
“我……哈哈,我着急嘛。”谭玉宸知道大家都疼他,其实他是看不得唐誉着急,“对了对了,我刚刚出院,你们可要给我买AD钙奶啊!最起码每人送我一箱。”
“送你一车都行。”唐誉揽上了他的肩膀,“走吧,回去上班。”
“走咯。”谭玉宸振臂高呼,准备回壹唐继续尽职尽责地扮演好关系户。
壹唐拍卖行的会议室不少,公司占地面积太大,有好多会议室从白洋入职到现在就没使用过。通知他的人只是带他到一扇门面前,至于到底找他什么事,白洋这一路也没问出来。
大概没什么好事。
白洋对自己的人生有着超出常人的预感,每次他觉得好透了的时候就会来一遭糟透了。开门之前,白洋礼貌性地敲了敲,铛铛铛三声过后,里面传出一句“请进吧”。
这才推开门,白洋进屋,关上门,眼前站着七八个人。都是客户服务组的同事,而最中间站着的人是……邵弘和岑书卉。
“白洋,来,坐。”邵弘朝他招招手。
白洋并没有坐下,这时候坐下就太傻逼了,人家又不是专门找自己闲聊的。他恭恭敬敬地问:“邵组长,您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