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认输是狗 第63章

作者:晒豆酱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救赎 近代现代

“当面赔礼道歉?是当面看我发疯么?”唐誉正在联系唐家能用得上的关系,“我不管陈诚天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他必须付出代价。”

“你想怎么办?”水生是支持的,唐家人有血性,虽然温和,但必要时刻也能变成保护家人的领袖。这一点他早早就见过。

“二大妈你们放心,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我也不会允许他们能顺风顺水地继续活着!”唐誉看了一眼时间,再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是时候动身了。

1个半小时之后,高档商务车进入了北京收费站,又回京了。

小弟们六神无主,任凯在车上已经给陈诚天打了几十通电话,但是一通都没接,那边全是忙音。他相信陈诚天不是故意不接,而是这时候陈诚天也在找各路关系,试图再疏通疏通,把损失最小化。

毕竟他们干了件足以最大化的事。

而那个白洋已经醒过来了,从外表上看……没什么大事。只是精神不太好,昏昏欲睡。

过了收费站也就5分钟,后头一辆车忽然开远光灯闪他们的车,任凯不安地回头望去,那应该就是唐家一直跟着他们的车!

黑色凯宴开始并线,现在高速路上车少,它从商务车的左边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任凯的错觉,他觉得这辆车并行的时候,两辆车相对静止了几秒。车速一模一样,他觉得凯宴里的人在观察他们,同时也在给他们无形施压。

一秒钟后,凯宴再次并线,到了商务车的前头,并且缓缓压速。商务车紧跟着压速,这是让他们跟着的意思了。

到了这地步,他们只有跟随的份儿。其实任凯还有一个计划,就是赶紧给车里那箱笑气解决了,可他们在马路上,扔哪儿去?这东西就算扔出去了也会马上被条子找到,违禁品。

那就只能等回到市里,总有车速缓慢的时候,找个兄弟趁前头没人注意,带东西从后车厢下去。

然而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他们跟着凯宴离开主路,再次行驶到辅路,路边已经有5辆车等着他们。但车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像是争取时间,凯宴变成了车队,前头3辆,后头3辆,把商务车夹在中间。

这回什么机会都没有了。轮到任凯擦了擦汗,陈诚天让他们绑了唐誉的床伴,可谁知道这个人不是床伴,居然让唐誉如此劳师动众、大动干戈、声势浩大地接他回京!

而唐誉已经等在医院门口,老六说他们已经快到了。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水生安慰着唐誉。

“他肯定不会有事,我知道。”唐誉看向路口,仿佛已经看到了车队,“二大妈,你知道白洋是什么样的人么?他太要强了,别说是一个膝盖坏了,就算是两个膝盖都坏了,他坐轮椅都要当速度最快的那个人。他身上的心气儿很特殊。”

“我知道。”水生点了点头。

“你总说,我上了大学之后和高中不一样了,是,确实不一样。我那时候虽然不能说浑浑噩噩,但确实找不到方向。但白洋不一样,他不是,他想要金牌,想要当主席,想要干这个干那个……我经常惊讶,世界上怎么会有和咱家人这么像的,仿佛不知道疲倦。他的生命力有一半都给了我,我觉得自己那时候就像个吸血鬼,吸食着他无穷无尽的冲劲。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还迷茫着。”唐誉垂下了眼睫。

“他对我……真的不一样,我信任他,我永远不用担心他是不是会害我。”唐誉深呼吸着。

“我明白。”水生真的明白,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全部的信任其实比爱情难找。

话音刚落,唐誉眼熟的那辆凯宴驶入视线,那辆车是自己的,连号牌,自己的亲信亲自驾驶,把白洋接了回来。他往前两步,要和车队汇合,那辆商务车刺眼,也缓缓停下。

“人呢?”不等车门打开,唐誉迫不及待地问。

但他不能开门,为了怕里面的人有所动作,车门还是前头跑下来的谭玉宸打开的。刚一开,坐在座椅上的白洋首先冲进了唐誉的眼帘,紧接着等候多时的护士立即推来了移动担架,把白洋接了下来。

白洋这时候才睁开双眼,偏头的时候,看到了唐誉。

唐誉几步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

“傻。”白洋已经能说话了,只是声音非常小,“我真的……烦死你了。”

就几个字,唐誉的鼻梁骨猝不及防地酸了一层。“那你烦死我吧。”

同一时刻,杨依明也收到了消息,自尊心有些受挫。“什么啊?真的假的?唐誉有爱人了?”

“真的。”他的秘书说。

“两家的联婚他都不要了?不可能。充其量是外头玩儿玩儿,谁家没有这种事。”杨依明对唐誉倒不是全然爱意,但也很不舒服,“查一下,那个白洋家里干什么的。”

第66章

手上的温度很真实,这也是唐誉头一次发觉白洋的体温这么低。

从出生就听不见,唐誉很清楚自己错过了多少声音,不管是自然的还是非自然的。但是自从和白洋认识,他的耳朵有时候就会“活”过来。他总是能“听到”和白洋息息相关的一切。

当他跳高的时候,有风声。

当他工作的时候,有掌声。

当他睡觉的时候,有呼吸声。

窸窸窣窣,细细碎碎,唐誉的静音世界经常被白洋主动切割,每一粒尘埃都带有独特的音效,能轻轻地落到耳朵上。白洋用他对生命的热情织就成一张大网,裹住了唐誉,或者捕获了这个人,唐誉想要装作听不到都不可能。白洋的每一滴热血流到他的生命里,都在用全然的行动安慰他,不要对这个世界妥协。唐誉,你有这个能力就不要对世界妥协。

这回,唐誉再一次听到了白洋的心跳。

病床往急救室里面推,唐誉变成了得到医生默许的家属,手指一直搭在白洋的脉搏上。这个人的心跳有这么快么?不会的吧?

唐誉仿佛进入了一个无稽之谈,他想要否认这种反常,然而理智回回都在敲击他的大脑。这种速度的心跳,完全不正常。

数不清的夜晚,两人用陪伴伪装真情,白洋的胸膛贴在自己后背上,严丝合缝。唐誉会摘下助听器,按照白洋温热的吐息判断后头的人睡没睡着,他的鼻尖没入自己的发丝,再时不时拱一拱耳朵,磨蹭两下当作晚安,用骨传导的机制代替自己听不到的耳朵。

“唐誉,晚安啊。”白洋会在自己摘下助听器之后说,用热气模拟声音。

到了那一刻,唐誉仿佛变成了被饲养的大型动物,分辨着空气里的气味,识别他们的真情到底几斤几两。真心没有轻重,他们不敢多付出,也不舍得付出太少,于是我给一点,你给一点,再平衡平衡,就不知不觉变成了无法衡量的重量,压住了他们的20岁。

他们明明都是那么聪明的人,纵容“斤斤计较”在一来一回之中变成“目不给赏”。

白洋的野心就那样撕开了他的身体,带来的快乐和痛苦都那么真实,真实得像打断了他们的神经。

他被白洋的“野心”饲养,一直到今日,放虎归山。

一道医院的门在他面前关上,门上的灯亮起来,接下来就是对唐誉无尽漫长的等待。

水生便坐在他旁边,一只手放在他后脑勺上:“会没事的,放心。”

“他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我知道。”唐誉的脸浮起一层虚弱的白色,刚刚还没有,再见到白洋之后就有了。水生甚至担心他是着急而发烧,连忙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度。

好像是有点高。

“哪怕是他训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快。我都快摸不到他脉搏了。”唐誉眼底有冲不散的疑云,“玉宸呢?玉宸跑哪儿去了?”

他特意让谭玉宸开自己的车去,那辆车白洋认识,白洋总说那车牌号太高调,放在停车场里太好认。在回来的这一路,白洋只要看看窗外,认出那个车号,他就会知道自己没有骗他。

哪怕自己不能随意行动,唐誉也想让白洋第一时间“看”到自己。

正说着,谭玉宸急忙跑回来了。他再一次不顾父亲的反对离开了唐誉,开车去接白洋,主要是他真的受不了唐誉着急。现在他的脚步声里掺杂着不安,跑过来说:“水总,有大事!”

“说。”水生稳住唐誉。

“车里有东西,是……”谭玉宸先看了一眼唐誉,其实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事应该尽量不让唐誉知晓。可太难了,唐誉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根本瞒不住。

唐誉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彻骨冰冷。白洋那些年折腾给他的热气都抵不住这股冰冷。

“笑气。”谭玉宸的目光在水总和唐誉两人的脸上来回徘徊。

唐誉刹那间看向那扇门,要把隔绝目光的门看穿,看透,看到里面人的轮廓。笑气?是他认知里的那个笑气么?唐誉想要依靠深思熟虑来理解,但脑海里不断地敲警钟。白洋总是说,运动员的血液要干净,不能有任何违禁成分。

那东西上瘾么?唐誉的深思熟虑暂时不管用了。

“报警!”等到唐誉再开口,他正在强迫脑海里的理智部分开始工作,“车上的人都押住了,谁也别跑。他们能搞来笑气,就说明有这种渠道,挖下去,把渠道挖出来,他们手里肯定还有别的。”

“好。”谭玉宸拿起手机,给父亲发了个信息,“你放心,那些人有我爸看着,谁也跑不了!都给我进去坐牢!”

水生的手也攥了起来,耳边是唐誉充满紧张的叹息。“他们给他用了多少?”

“现在还不知道,我爸还在审讯,但是……”谭玉宸不敢隐瞒,“车上有一箱。”

“一箱什么?”唐誉怀疑他的理智成为了一次性的。

“金属小罐子,也不确定是不是笑气,看着像一模一样的。”谭玉宸不敢说死,这种专业的鉴定只能等检查结果,“还有,那个叫任凯的傻逼,砸了个手机。”

唐誉用手指压了压弧度饱满的眉骨,他现在终于明白白洋的心跳为什么那么快!因为这些人给他用了违禁品。他真不敢想白洋吸入时是多么绝望,一个时时刻刻维持血液干净的人,这回碰了世界上最不能碰的那一类。

而且这东西,还很有可能上瘾。

“他不能上瘾。”唐誉声如蚊呐,似乎只要声音不大就没有危机,“如果让他上瘾,让他和意志力作对,他就活不了了……”

“你别这么悲观,少量的话不会上瘾。”水生停顿了一下,举了个例子,“有些牙医还会用笑气打麻醉。”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谭玉宸连连点头。

“不是,你们不了解他,他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意志力,凭借意志力拿冠军。所以他接受不了上瘾,一点点上瘾都不行。”唐誉的思维在脑海里转了个圈儿,“那个任凯摔坏的手机有问题,你们拿到了吧?”

“拿到了!”谭玉宸也是专业人士,摔手机、摔电脑、生吞纸张都是销毁证据的行为。

“送回去,把手机弄好,我要看里面的资料。”唐誉不轻不重地说,“陈诚天在青岛、海南和深圳有公司,查税,清清楚楚地查,连根拔起地查。他儿子名下有医药仪器产业,查受贿,查生意往来。有一家医院的老院长已经退休了,还在追诉期,查。”

“这些就交给家里吧,放心。”水生怔怔地看了小宝几秒。

“我不放心。”唐誉又看了一眼那扇门。

门里面,白洋在病床上,其实思绪已经清醒了,就是身体机能跟不上。他兜里还装着一串铃铛,换床的时候叮叮当当响,要不是他现在肌肉发木,这声音都能给他逗笑了,真幼稚。

还是金猪小铃铛,当年金慈寺是送出去多少只小猪啊?

当医生听到他说出“笑气”两个字时,他能明显察觉到他们脸上的惊诧。

在急救室折腾好久,光是吸氧和雾化就做了好半天。白洋好几次都强调自己没那么脆弱,已经能下床走路了,结果那些人都把他当成玻璃人,生怕他一碰就碎,碎在急诊室里说不清楚。

后来医生走到床边,看了看仪器上的数字,白洋忽然开口问:“不会上瘾吧?”

“看剂量,现在我们不敢肯定。”医生说话肯定严谨,他们不能保证什么。

“好吧。”白洋点了点头,如果真上瘾了,他就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白洋反正是受不了自己无法摆脱某种违禁品,受不了意志力崩溃,成为一头没有自制力的动物。紧接着护士来推床,推他回病房换衣服,白洋迷迷糊糊当中想起唐誉的那通电话,想起唐誉的车牌号,想起自己下车之后他第一个冲过来。

如果死了,这些不就都没有了?别人都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可唐誉说“我要接你回来”。

这种抉择令白洋幸福到产生了痛苦。

回到病房之后,唐誉和医生在外面交谈,白洋在护士的帮助下换衣服:“我自己来吧。”

现在身体又能自理行动,白洋立即就不想人帮他干什么,还顺手把铃铛压在了枕头下面。自尊心始终在行动,白洋不愿意让唐誉觉得欠了自己什么,一切都是他理智下的选择。没人逼他,他乐意的。

“医生说,再过半小时可以喝一点流食。”护士来提醒。

“谢谢,谢谢您。”白洋真的很感谢她们。

唐誉暂时没有进病房,他拉着主治医生一个劲儿询问:“除了笑气,血液里没有别的成分吧?”

“有麻醉剂。”医生拿着血检报告说,“他是不是被人注射过麻醉剂?他可能有点记忆缺失,没有和我们说这些。”

“对,是的。”可唐誉不缺失,唐誉每个细节都记得明明白白!

“除了麻醉剂,没有查到违禁成分。但是他身上有淤青,应该是被人暴力殴打过。骨头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就是好好休息,我们得严密观察他,然后给他制定一系列的休养计划。”医生说,“笑气这个东西,虽然不会造成传统意义上的生理成瘾,但是它会造成另外一种严重的心理成瘾。他体验过那种高密集的愉悦感,短时间内一定会引发强烈渴求和持续低落。”

唐誉感觉自己的耐受性都快被摧毁了。“那这种渴求会消失么?会吧?”

“所以说我们要观察。”医生说。

“好,谢谢您了。”唐誉说不上来,心里堵得慌。刚准备回病房找白洋,李叔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