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就是你们啊。”唐誉已经习惯了,从小,傅乘歌吃不完的食物都往他盘子里堆,生怕他自己吃撑了,也生怕自己没吃饱。
“到时候再说吧。”傅乘歌给出的答复也很模棱两可,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陈念国找出来。
不止是唐家在找,每家都在帮忙找。可陈念国就跟原地消失一样,根本不露头。就是他这些年躲得太好了才让人掉以轻心,眼看着小宝生日越来越近,傅乘歌来老地方吃完都没胃口,一不留神就掉了三四斤。
“好鸽子了,多吃点。”唐誉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熟练地哄他吃完,“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别,你这甜言蜜语是每个人都说吧?”傅乘歌哼了一声,他们这群人,每个人都听过这句话,但每个人都拿小宝没辙。
而这时候,跟着一同用餐的特助也开始忙碌起来。要调查一个人的底细,不难,但眼下这个时间,有点麻烦。所以他率先就把消息发给了顾拥川的特助。
不止是他们老板们有群,他们这些特助也有群,时时刻刻掌握动向。听说前几天顾总找过唐誉,说不定已经查过了。
果不其然,顾总的特助立即发了一份资料过来,同时强调“别说是我给的”。
那就是顾总不愿意公开。收下资料后,特助也心里有谱儿了,八成那个人的背景是有问题。
等这顿饭吃完,傅乘歌陪着唐誉聊了很久,虽然唐誉不愿意说实话,但亲如手足的他们总能对彼此有些安慰。唐誉一直在等白洋的状态更新,消息从[我到机场了]变成[领了登机牌],然后变成了[我要安检]。
安检之后,他又拍了陈小奇去买咖啡的照片,最后的消息是[抵达登机口]和[我们上飞机了]。临起飞,白洋又发了一条[陈小奇的泡菜和腌肉记得先给老六吃]。
唐誉看着手机一路笑着回家,都给前头开车的谭玉宸看疑惑了。到了家,唐誉先把泡菜和腌肉给他:“这个你先尝尝,陈小奇一直说他妈妈手艺很好。”
“行啊,明早我配粥吃。”谭玉宸接过来,只要唐誉心情好了他就高兴。
他虽然是保镖,但是经常模糊保镖的身份。从小一起长大是优点,让他了解唐誉,但也是缺点,让他总能模糊“朋友”的界限。如果是哥哥保护唐誉,在艺术村的时候哪怕山火烧起来他也不会去找白洋,而是死死守在唐誉身边。哪怕昨天真的和唐誉吵起来,也不会让他三种酒混着喝,直到醉晕。
可是对自己来说,对唐誉说“不”太难了。谭玉宸总会站在发小的角度上替唐誉考虑。唐誉一难受,自己就总想让他好受些,所以一再而再纵着他。
“对了,今晚你别喝了。”所以谭玉宸强调了一回。
“不喝了,我现在不敢醉,只想赶紧做事,把计划里的事情都办完。”唐誉说,“有件事我得问你……我昨晚喝醉之后,没干什么吧?”
唐誉心里有数,自己喝醉之后应该不会干什么破格的大事,最多就是安安静静睡觉。可是,今早他手机上有两个接通电话,一个拨给了白洋,一个拨给了……屈南!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给别人打电话来着?”唐誉又问,他真的断片了。
谭玉宸哪敢说啊,说你骂别人是讨厌鬼,然后对着咩咩嗷嗷了一通,不仅没有安安静静,还大吵大闹哭鼻子,在阳台上大喊陈念国。“那时候你都开始说醉话了,我也没听清。”
“哦……那好,我肯定也没说出什么来。”唐誉放心了,要是真说点什么出来,他今早估计都不想上班面对白洋。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了开门声,唐誉正想去找二大妈,他人已经来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难受吗?”水生怕唐誉宿醉后遗症,“我带了些醒酒茶,以前二哥他应酬多,我亲手配的醒酒茶一喝就好。”
“不难受,二大妈,我以后不会再让家里人担心了。”唐誉拉着他的手到厨房来,憋了一晚上的心头大事全盘托出,“二大妈你得帮我个忙!”
语气如此之急,水生略微震惊:“出什么事了?”
“这个,这个药你能不能帮我查查?”唐誉把小纸包拿出来,打开的时候手急得颤抖,“这个药你认识么?是治什么病的?”
小药片?水生疑惑重重地拿起纸包:“你从哪儿拿的?这是谁吃的?”
“我……咳咳,一个朋友的药,我想个搞清楚怎么回事。这不会是治疗什么……绝症的药吧!”唐誉半真半假地说。
朋友?水生半信半疑地点头,猜出个大概来,脑海里浮现出一张面孔,大概就是那个人的。“你别急,这个药片太普通了,白白的,什么字都没有。我得找人去化验。”
“最快什么时候能知道?我急着要,我不想等。”唐誉急不可耐。
“这个我得去问问,你放心,二大妈给你争取最快。”水生摸了摸他的耳朵,“放心。”
唐誉只能是放心一半,另外一半的不放心是山海经那幅画。趁着白洋还在飞机上,他让老五进了书房,如实地汇报了手头上的信息。
“姓王的我已经找着了,叫王涛,是北京伊甸画廊的法人。那辆埃尔法也落实了实名,却不是王涛的,而是一位叫薛思亦的人。目前薛思亦这条线我正在查。”老五猜测,“王涛这个人我调查了一些,他身边的社会构成多是策展人和买家,会不会是他身边的人想要继续持有林雾的那幅画?”
林雾就是山海经的创作者,也是最近风评大好的画家。唐誉却摇了摇头,说:“如果真是王涛这个人主谋,那薛思亦是什么角色?仅仅就是提供了一辆车?太不划算了。”
“薛思亦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持有人。”老五说。
“这些人,连我的背景都不查就敢动手。也好,他们不查,就说明他们没有那个觉悟,也没有这个打擂台的本事,再次对我下手的时候就该露面了,到时候是他们鸡蛋碰石头。”唐誉总觉得自己漏掉了哪一环,当年和白洋一起在学生会抽丝剥茧办事的劲头又被他找到了。
在摸不清自己前路时,只要能干点实事,也很不错。
要是白洋在……他一定能帮我分析出来。唐誉刚刚这样想,他的工作手机震动起来。
白洋不会打这部电话,公司也不会叫他回去加班。那会是谁?唐誉看向来电人,田佳佳。
“田佳佳……”唐誉自言自语。
谭玉宸也在书房里,大小事他都替唐誉记着。“前阵子你买了一批画作,《白羊》那幅画的画者,就是她。”
“我就说为什么这么耳熟呢。”当时买画的时候自己还在关禁闭,都是老六帮忙操办,唐誉刚准备接电话,手机又被谭玉宸一把按下。
“不用接,万一她是还想卖画呢!”谭玉宸有阴影了,这些艺术家确实有真本事,但他们渴望成功的神情也太极端。
“没关系,当时办画展之前我就和这些人强调过,我只会给他们提供一次机会,至于能不能签约他们各凭本事。如果田佳佳还想卖画,大不了我拉黑她。”唐誉不愿意一把关闭别人的光,总要听听怎么回事。他接起电话,那边是田佳佳犹豫的声音,光是凭借她的语气,唐誉就猜得出来她有多为难。
“喂?你好?”唐誉先开口。
谭玉宸和老六同时“唉”了一下,唐誉有时候就是心软。
“喂,您好,请问是唐先生吗?我是田佳佳。”田佳佳说。
“是,我就是,请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唐誉问。
“我想和您说说画的事。”田佳佳开口。
唐誉微皱眉,还真是要卖画?
“我的画……可能被抄袭了,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您……您愿意相信我吗?您愿意听我说吗?”田佳佳声音越来越小。
“抄袭?”唐誉眉心松开,“对不起,我不是鉴定家,我没法鉴定画作抄袭。如果你有这方面的需要,我可以找一位鉴定师来,只不过……”
“好吧,唉,我也知道这件事很难办,毕竟……我没什么名气,事业刚刚有点起色。谢谢您。”田佳佳说完就给挂了。
“喂?喂?”唐誉还没听完,那边已经没有了声音,他看向玉宸,“她说她的画被抄袭了?”
“这件事咱们怎么管啊,判定抄袭本身就是蹚浑水。而且啊,不是我说……”谭玉宸实话实说,“画画这种事有借鉴,有照猫画虎,咱们不好下定论啊。实在不成你在壹唐找个鉴定师,和她联系联系?”
“好,这件事你去办。”唐誉算着时间,估摸着白洋快到了。
白洋一路上都没睡着,陈小奇倒是补了一小觉。在飞机上他看着陈小奇的侧脸,后悔当初把山海经那幅画丢给唐誉,是一个致命错误。脑海里,总是回荡着唐誉昨晚的控诉,他说他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把努力做到极致,这种努力到泣血的心情……让白洋彻夜难眠。
所以他凌晨就起来了,洗手切菜炖上锅。
陈小奇曾经说过,唐誉就是因为说话太流利了,经常让人忘记他是残疾人。尽管白洋不愿意承认,可那本绿色的残疾证能说明一切。就因为那个绿色小本,唐誉他开飞机的梦没了。
如果他听得清楚,说不定自己现在坐的,就是他开的那一架。白洋无法控制地去想他,幻想着命运的if线。在那一条线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乘客,在某次出差时,下飞机的时候,刚好撞上了从机头位置出来的唐机长。
他穿着正式的机长服,打着深蓝色领带,双肩扛着金色的三道杠,胸口戴着小飞机徽章。他抬起帽檐,灿烂微笑着说上一句“你好”,恐怕会收获不少乘客的微笑。
可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了,唐誉生下来就听不到。
他花了这么多努力才拥有了一口流利的表达,他很喜欢表达,上大学的时候戴着助听器也要上台辩论,用犀利的语言和别人干仗。他说他最喜欢当四辩手,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输出力。
终于飞机平稳落地,白洋也从思索中脱离出来,在飞机滑行阶段打开了手机。一开机,他就收到了唐誉的新消息,这种急不可耐的联系欲让白洋会心一笑。
唐部长:[白队,帮我挑一张照片,你说这两张哪个好看?]
他发过来两张照片,一张是大四那年在学校拍的,当时还是大一菜鸟的唐基德抓拍。镜头里的他微微笑着,穿着白衬衫,肩膀上落了一只学校的鸽子。
另外一张,应该是他24岁左右的照片了,五官比前两年更为深刻浓烈,长开了,更深邃。可能是他留学时候的纪念,唐誉系着一条米白色的围巾,对着镜头笑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
于是白洋回复:[第2张吧,第2张笑得好。你拿照片干什么去?相亲啊?]
正在书房处理工作的唐誉也笑了下,回复:[对啊,就是相亲去,你要是早点回来,我就不去了。]
发送完之后,唐誉将白洋选出来的照片放进抽屉,如果真有一天用得上,那就是它吧,白洋说笑得好。
同一时刻,张凯云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他不耐烦地打开一条缝:“谁啊!他妈的有病吧!”
“您好,张先生。”外头的男人开口,“有一位陈老板,很想见您。他想和您谈一笔生意,如果谈成了,100万到账。”
“操,当我好骗啊!滚!”张凯云将门撞上了,声音震天。
门外的男人却没动,还在等。
半分钟后,那扇门再次打开,张凯云的脸从宽缝露出来,像蚊子闻到了鲜血。“真有100万?”
第43章
张凯云让那人进来了,反正这事也是白来的钱,听一听又不能掉块肉。
结果那人进屋连坐都不坐,一副看不起他的神情。这让张凯云多多少少不太舒服:“你们那个事,是不是先给订金啊?”
男人看着油腻腻的饭桌,这又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但此时此刻,见钱眼开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他将一张照片放在了油腻的桌面上,推向这位有可能帮他们大忙的人。
张凯云拿起照片,先是很嫌弃地扫了一眼:“这不是那谁嘛……他惹事了?我先说啊,我可没钱!他要是欠钱了你们剁他手、剁他脚、毁他容都随便!他要是和你们说这房子是他的能抵债,没门儿!”
“他……确实惹上大事了。只不过是我们的大事,不是你的。”男人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你认不认识照片里另外一个人?”
张凯云原本已经把照片扔下了,他还以为白洋那臭小子在外头闯祸,要拿这房子干点什么。现在他再次捡起照片,这才发现照片里不是一个人,白洋身旁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只不过那个男人站在阴影里,看不太出来。
从轮廓来看,两个人差不多高,那男的是个长头发。
看着气度不凡。张凯云那仇富的心理立即来了:“是个有钱人吧?这帮孙子,穿好的吃好的,成天就不知道姓什么。”
“没错,他很有钱,比你想象中……还要有钱。就算我给你十个胆子,你也想象不出这个人有钱到什么地步。而且他不止是有钱,还有你永远不能想象的一切。”男人把照片收了回去,“你见过他吗?”
张凯云摇头:“我上哪儿见他去?”
“那白洋没告诉你,他和这个有钱人在搞对象?”男人投下一枚惊雷。
犹如惊蛰的一声炸雷,张凯云跳了起来,怒目圆瞪,头发丝直立:“你他妈说什么!搞什么对象!”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们家的那位白洋,早就搭上了这位有钱人。他早就不缺钱了,还有一份非常优越体面的工作,开着过百万的豪车,住在比你这里……不知道好多少倍的公寓里。”男人说。
“我操……我就说,我就说呢!”张凯云连拍大腿,“我就说他这些年凭什么活这么好,比我儿子还滋润!这房子他也不要了,敢情是早在外头当了有钱人的鸭!给人卖屁股!我跟你说,他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儿子也好不了!”
男人嫌他吵闹,皱了皱眉。
然而张凯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白洋考上重点高中他气,白洋考上重点大学他也气,白洋参加全国田径锦标赛上了电视他更气。他就想看这个臭小子一蹶不振,变成过街老鼠,这辈子没本事才对。但这些所有的气加起来都不足以和现在相提并论!
白洋他居然搞了个有钱人?
男的还是女的,在张凯云心里都无所谓。他只知道白洋这辈子衣食无忧了,凭借着那张占尽基因优势的脸蛋儿,一下子跨越了阶级。将来那小子就能踩在自己头上,这房子卖掉恐怕还不够那有钱人一辆车钱!
他怎么能生活这么好?他凭什么生活这么好!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也赚一笔钱,订金10万。”男人开始开价。
“他现在在哪儿工作呢?你告诉我!”张凯云眼红,眼红疯了!他要去公司里闹,必须再狠狠扒一层油水下来!就算要不来几百万,白洋他开的那辆百万豪车必须要过来!他发达了,也得带着家里人一起!
男人又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
“那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啊?你快说!”张凯云恨不得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