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认输是狗 第12章

作者:晒豆酱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救赎 近代现代

“我忽然觉得……这幅画买对了。”唐誉的手指依次滑过“行星”,最后停留在黑色的冥王星上,将它夹在修长的手指当中。唐弈戈品出了什么信息,将手搭在唐誉肩膀上:“你可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出生时才那么一点,是不是有心事?”

唐誉笑而不语。

“我还是那句话,小心身边人,有些事情别太当真,毕竟咱们唐家就是登天梯。玩玩可以,别往家里带。”唐弈戈语重心长,“小心身边那些费尽心思往上爬的,给点资源就行了,别露得太多。现在捞男可多得是。”

话音刚落,玄关的手机响起,谭星海今天也跟着回来了,从玄关拿手机给唐弈戈。

东客厅只剩下唐誉,他再次认真地凝视那幅画,目光全部被冥王星吸了进去。

小舅舅说得没错,有些人就是薄情相,想要的都写在脸上,什么都要得清清楚楚。但偏偏就是他这份“要”,才让唐誉这个什么都“不要”的人感到好奇。

太阳系里不止是一颗星,太阳有它的能量,地球有生死相随的卫星,但这些在唐誉眼里都不算特殊。

海王星在星系最外围,却更偏心柯伊伯带的那一颗,生拉硬拽,把它吸到自己的轨道里。两颗行星自成系统,瑰丽特殊。

这时,没吃饱的谭玉宸啃着一个水蜜桃跑了过来:“今晚你去不去瑰丽?你要是去我就早点送你,晚上我和我哥打游戏。”

“去。”唐誉看了看时间。

挂钟在墙上有条不紊地走着,快到12点了。

唐誉穿着自带的白浴袍,坐在房间的办公桌前办公。他洗过澡,头发随意地披着,手边放着公司拿回来的几本图册。这种时候他习惯什么都不戴,安静能促进效率。随着手指尖在键盘落下、抬起,时间走过12点,来到了第二天。

唐誉就像完全忽视时间流逝,继续处理公务。

他是双耳全聋,根本听不到自己的打字声,所以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直到一只手靠近他敏感的耳朵,唐誉打字的手才停下。他关闭了word,黑色的电脑桌面映出的不止是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么晚。”唐誉没好气地嘟哝,“回家赶着见谁去了?”

白洋望向窗外,熟悉的夜景也不是一点没变,北京总是在变。毕竟已经过去3年,哪怕是18岁的高中生也快读完大学。

“你工作效率还挺快。”白洋的手在唐誉右耳外廓的边缘隔空画了一圈。

空气变成介质,把白洋手指的温度变成了打火机,在唐誉听不见的器官上燎了整层。唐誉桌上有充好电的人工耳蜗,却走到夜景台的桌前拿了助听器。他熟练地戴上:“你骂我什么呢?”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白洋看到一个银色的冰桶。冰块儿里面藏着一瓶酒。

“你肯定背着骂我了。”唐誉拿出酒来,倒进了鹿角形的水晶醒酒器里。酒水颜色就是他们在展子里喝过的淡粉色,可看着就价格不菲。

白洋先把工作包放在了桌上,和唐誉的电脑背对背。“别逗了,我骂你还用背着?我一般都当面骂。”

“所以现在看见张伯华给我穿小鞋,你是不是笑得脸都烂了?”唐誉转过来,整个人的气质和背后辉煌流动的不眠夜景融为一体,和人间烟火气完全不沾边。他生来就是金粉儿的一员。

白洋笑着揉了揉脸:“还好。”

“所以你就更愿意给张伯华卖命了?”唐誉从冰桶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两个用白色丝绸包裹的玻璃杯。

白洋打开电脑:“我是不会给任何人卖命的,这条命就卖给自己。你现在卖给谁呢?”

“你都不卖,我就更不可能了。我这条命可太值钱了。”唐誉牵起嘴角。

屋里不止弥漫着酒香,还有瑰丽酒店特有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香味。白洋一直都形容不上来,这些年也没有买到过类似的香水,后来他想,这可能就是钱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这么便宜的酒?粉不啦叽的,不识货了?”白洋挑刺儿。

唐誉顿了一下,震惊地问:“我不识货?唐家就没有不识货的人,我选什么都是万里挑一。粉色是收葡萄那年的日照时长不一样,原本的酒水是浅葡萄色,一不小心变成了绝版货。”唐誉坐到他面前来,双腿和他的腿交错,互相伸到对方的椅子下头,“你才不识货呢。”

“那这瓶酒叫什么?不会又是你的女儿红吧?”白洋觉得很好笑。那年在迪士尼别墅,唐誉说他带来的那瓶酒是他出生那年存的。

“确实有一个非常好的名字。”唐誉忽略了白洋的嘲笑,“你是真打算来瑰丽做ppt?”

“不然呢?”白洋笑着把电脑转过去,“婉君可都给我做得差不多了,我在润色。你呢?”

“我觉得我会比你先做完。”唐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白洋抿着嘴看他嘚瑟,手下可一点都没停。两人仿佛回到大学时代,在学生会办公室里闷头改计划书。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关系?他们也说不清了,他们有太多得说不清。

工作的时候,唐誉就不闹了,偶尔抬起眼皮看向对面,酒香就在两人鼻息间追逐。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白洋先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我可做好了。”

唐誉直接将电脑转过来。

白洋也把电脑转过去,和他们曾经过去的一次次重合。

“操。”白洋看了一眼就骂人,“你抄袭我吧?”

“我就不喜欢你们体育生骂脏话,有话不会好好说么?”唐誉也清楚问题在哪里,两个人的ppt风格太像了。不止是模板的选择还是布局,连主颜色和字体、字号都撞了。他敢打赌,只要往后多翻几页,就会发现越来越多的重合。

白洋把电脑转回来:“你改吧,我不改了,回家睡觉去。”

他一起身,唐誉也跟着起来了,拦住他:“酒都醒了,不喝?你现在又没车,不怕醉驾。”

白洋淡然得无所谓:“喝完了呢?”

“喝完了你再走。”唐誉走向醒酒器,分别倒进两个杯子,“以前壹唐也拍卖出了几瓶好酒。”

“你这瓶不上拍?”白洋接过后润.寓.w.言.了一口。

唐誉观察着他的表情和反应:“你现在喝的这一瓶就是我拍下来的。”

两个人的脸像是被酒水颜色染红,白洋抬头一饮而尽,自己这杯喝完了还不算,拿走了唐誉手里那一杯再喝了个精光:“既然这么贵我得来两杯。好了,喝完了酒,我走了。”

唐誉像个精致的影子,闪到他面前,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路:“那么着急回去陪谁啊?不会又是屈南吧?”

“你老揪着人家不放干什么?有完没完?屈南招你惹你了?”白洋盛气凌人地反问。

唐誉也不甘示弱,耐人寻味地说:“谁让你们体育生都那么乱,训练结束抱来抱去还一起洗澡,我可不那样。”

“是是是,我们体育生就是淫.乱,满意了吧?”白洋一把拽住他的浴袍领口,“清高的大少爷,你对我们到底有多少误解?”

“不是误解,你自己都承认了。”唐誉的手抬起来,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握住他的腕口,而是伸向了白洋的头顶。

白洋不喜欢被摸头,这让他感觉到脆弱,就好像自己是需要安慰的一方,不占上风。但唐誉也没有接触他的发丝,反而像掰了空气一下。

“你有病吧?”白洋瞪他。

“掰断你的羊角,邪恶的咩咩。”唐誉理所当然地说。

白洋揪住他领口的手凶猛地收紧:“什么?”

唐誉的声音柔和下去:“我在国外看了一本书,羊是邪恶淫.乱的象征,是恶魔。还总是自不量力,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摆平一切,殊不知登高跌重,树大招风。”

白洋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这话别人说可太傻逼了,但放在唐誉身上,居然天真得行得通。“那我也比你好,你看看你头顶上是什么?一堆理想主义泡泡。”

“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我的理想泡,别给我戳破了。”唐誉的身体往前一倾,是被拽的。白洋的右手快速往上一戳,阴沉的面孔出现了很久不见的童真:“晚了,已经都他妈给你戳破了!”

他觉得自己在抽风,和唐誉凌晨一点多不睡觉,做完ppt就开始搞莫名其妙的东西。唐誉还在笑,笑得他心烦意乱外加眼花缭乱,最后一拳挥了过去。唐誉胸口挨了一下,两个人像是要打起来,他揪住他领口,他揪住他领带,最后在争斗中齐齐倒向了那张熟悉的大床。

倒下时,白洋“嘶”了一声,右膝盖在抗议这种力量。唐誉的助听器捕捉不到,扼住白洋的腕口往上拉动。白洋力量又占上风,反手扣住他的腕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擦着一路火星一般到了唐誉的手肘位置。

他轻轻一掰,唐誉的力气就被卸掉了。白洋趁机翻到唐誉的身上。

唐誉的长发完全散开了,浴袍也被扯开,半遮半掩。两人喘着气,白洋敞着衬衫领口,电光火石间一拳再往下砸……

唐誉连眼睛都没眨动几下,迎面而来的不是拳头,而是已经铺在旁边的雪白薄被。打成这样,被子还是能罩住他们,白洋没好气地骂他:“你要睡就赶紧睡!”

“体育生就是烦,出汗也不洗澡。”唐誉动了动手指。

“爱睡不睡。”白洋起身要走。

唐誉从身后捞住他的腰,将人扯回了床里:“白队不陪我睡觉啊?”

“谁陪你啊,我怎么那么爱陪你,自己睡吧你。”白洋再起身,这回唐誉完全压上来,还盯着他敞开的领口看了又看。

“成,睡了。”唐誉不再挣动,直接压在他颈窝里,一把摘掉了助听器。白洋眉心紧缩,恨不得揪住他的头发给人拎起来,最后却又只能瞪着天花板喘粗气。

“唐誉?唐誉!狗逼!”白洋骂他。

唐誉摇了摇头,意思是他已经听不见了。白洋准备继续掀他,一个寸劲儿,看到了床上助听器上的牙印儿。

他久久地看着那个牙印儿,最终还是攥了攥拳头,没再伸手,搭在了唐誉的后脑上。

这一夜,唐誉睡得不错,听不见也没关系,他会寻找热源。只不过热源会走,睡醒的时候床已经凉了,唐誉孤单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失望地坐起来,苦笑着捏住助听器。

白洋没怎么睡,一大早就开始喝冰美式,今天是个阴天,右膝盖总是不舒服。在家休息了一天就到了周一,他打卡上班,唐誉姗姗来迟,但居然也打上卡了。

两人就像完全不认识,仿佛那晚的对话,触动,触摸,那两杯淡粉色的酒水,都是假的,比梦境还不真实。天一亮他们各自走上了别的道路,一个不回头,一个不会等。片刻温存也不能证明空中楼阁存在的必要,也没有眼看他大楼塌的结局。

因为这栋大楼,可能就没有起来过。

周一忙,白洋先把组员们整理的信息归纳,一直没顾得上看手机,直到它震动几次。

白洋看几眼,接起来:“你现在不应该在上课吗?”

“哥,我想换手机。”一个女生的声音。

白洋摘下眼镜,压了压眉心:“你现在手机才用了半年。”

“还有我要上一个艺考课程……”女生又说,“我们老师也推荐我们上那个。”

白洋重新戴好眼镜:“等等吧,下个月的。”

结束通话后,白洋安静了很久,起身走到SVIP办公室门口。唐誉也在低头办公,听到敲门声说:“请进。”

白洋拧动门把,走进办公室,关门,再拉下百叶窗。他直接坐到办公桌边,从兜里摸烟盒,抽出一支点上。

唐誉打开窗户和空气净化器,顺手将烟捏过来,认真地埋怨:“我很讨厌你抽烟。”

“温翠什么时候从天津回来?”白洋再摸烟盒,白雾绕在他们当中很不真实,随时都能消散。

“你怎么还想找她?”唐誉走到白洋的左侧,挡住窗外光线。白洋眼睛眯起来,瞳孔却在光线变化下生理性地放大。唐誉的脸立即偏向一边,用他的瞳孔和光线玩游戏。

“到底什么时候?”白洋顺势问。

“周五晚上的飞机。”唐誉直接就告诉他了,熟悉的气息扑面,心脏里有不能剥离的触感,“不过她已经是SVIP组的客户,你想抢?”

“凭什么不能抢?她就这么认定你?”白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唐誉马上厌恶地偏过头去。

白洋笑了笑:“你这是嫌我抽烟呢,还是嫌我贪图那一笔抽成,明知道温翠对我有点意思还要抢一笔?”

唐誉一时沉默,因为都有。他没法掩饰这种情绪,白洋也敏感地超出想象。大一军训时两人的基调就是如此,那时候白洋就是同级生嘴里最不择手段往上爬的“教官的狗”。

还没正式开学,白洋就出名了。和教官打成一片,帮着教官管理学生,主持汇报晚会,军训汇演当天的升旗手。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唐誉避之不及,他确实没见过这样眼花缭乱的市侩人。

“万一温翠不睡我也能签呢?”白洋反问,他想试试。

“她如果认定你,就要睡你才签合同,你就这么上赶着?”唐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冷笑着说,“我见过的比你多,钱就这么重要?”

“对,你什么都见过,我什么都没见过。”白洋掐灭了烟。

“你真要找她?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玩儿不转!”唐誉一把拿过烟灰缸,“白洋我告诉你,你要是找她去,以后就不要再和我说话。”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