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遗愿清单 第17章

作者:卡比丘 标签: 年上 HE 近代现代

但没想到的是,有人在走廊下方抽烟,烟味飘上来,李善情累得没有立即意识到,被熏得咳了几下,哮喘发作了,立刻将杯子放在栏杆上,拿出了吸入剂。

他刚吸完,靠着休息,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在吸什么?”

李善情回头去看,一名稍比他高些的金发碧眼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善情和卢正明出来参与社交,已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他学得快,掌握许多识人技巧,一眼便知这是个爱玩的草包富家子弟。

对这样的人,无需太过恭敬,原本没碰到庄叙心情就不好,还遇见这人撞在枪口上,李善情也对他笑笑:“你猜猜看?”

“能让我试试吗?”男子又靠近了他几步,几乎要贴到他面前,悄声道,“说不定我能试出是哪产的货。”

李善情险些真的笑了,他睁大眼睛,微微歪了歪头:“啊,你也有哮喘吗?”

男子脸色变了变,李善情掏出吸入剂,递给他,摆出不通世事的单纯模样:“那你试试,吸出我的万托林是哪里产的,我就送给你。”

男子大概终于看出李善情的嘲弄,沉下脸刚要说话,李善情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他回过头去看,便见到庄叙与周开齐站在一起,被几个人围在中间。

庄叙手中拿着香槟杯,本在聊天,忽然抬头看过来,看到李善情,李善情立刻笑着朝他招招手。他微微愣了愣,又见到李善情身旁的男子,不知怎么,面色猛地一沉,停止了说话。

似乎庄叙的心中也有过犹豫,李善情是这样猜想的,因为庄叙很稳重,从不冲动,更不是会为了他人而中断工作与社交的人。

然而庄叙的行动却又很快,好像没有时间考虑,将香槟杯塞给了周开齐,同身旁的人说了句话,便迈着大步朝李善情走过来。快得李善情吓了一跳,方才玩弄白痴的恶趣味带来的欢乐,都被庄叙吓得渺无影踪。

作者有话说:

李善情使坏被抓

第20章

庄叙西装革履,面色冷峻,本便高大,走路又快得像生风,像要来缉拿在逃要犯,架势实在吓人。要不是李善情没力气,现在已经跑了。

好在庄叙不像李善情,李善情气急了真会对一切礼数全无所谓,庄叙只是声势大,在他们面前站定后,没有马上说话,先莫名其妙冷冷地看了那男子两秒,把那男子看得有点不知所措,才问李善情:“你来这干什么?”

李善情本想解释,忽然闻到一股十分浓郁的香水味,似乎还有些酒气。香水不是不好闻,但过于刺激,李善情还没张开嘴,就打了个喷嚏,然后又打一个。

他往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头伸手在面前挥了挥,顺便就转移了话题,责问庄叙道:“你喷的什么香水?好冲!”再倒打一耙:“几个月不见你就想这样害死我!”

庄叙大概也没预料到,回头看了看,和他一起来的人都在看他们,便又无端端地看了那男子一眼,而后拉了一下李善情的胳膊,往走廊旁一个房间里带:“先和我来。”

拉得是仍旧轻,但这么久没见,不好好叙旧也就算了,态度竟然如此凶恶。而这场相遇成为了往后坊间传闻中李善情骚扰庄叙的罪证之一,是李善情最没有想到。

进了房间,庄叙开了灯,把门虚掩着,李善情又被他熏得打了两个喷嚏,忍不住快步往房里走,要躲开庄叙身上的味道。走到房间最里面,离庄叙五六米远的地方,才回头开始指指点点:“你干什么啊,好端端喷这么多香水!”

这房间大概是间不常用的小会客室,铺着白色的地毯,摆了沙发,墙上也挂了几幅画。灯是暖色调,照在庄叙身上,给他添了少许柔光,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别胡说,我没用香水。”庄叙有些不耐,像想走过来,靠近他和他说话,李善情立刻制止:“你站住,不许过来,离我远点!”

庄叙没有再往前走了,有一瞬间,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善情觉得他有些茫然,但那表情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变得很沉闷。

过了几秒,庄叙才开口:“不是我的香水,是别人的。”

李善情直觉不对劲,立刻问:“别人是谁?”

庄叙看着他,声音变得有些低:“主办人家的赵小姐。我本来只打算让周总过来参加,她带着司机来酒店接我们。你说的应该是她车里的味道,我刚下车,才可能有点浓。”

他一面说话,一面往李善情的方向稍挪了几步,因为移动得不多,李善情就没管他,因为有更感兴趣、必须马上听到回答的问题:“她为什么来接你?”

不知是什么原因,听到庄叙说自己不认识的人,和完全不清楚的事情,李善情就觉得不高兴,又问:“干嘛啊,难道你们在暧昧吗?”

“我不知道,”庄叙回答得竟然很含糊,而后反问他,“你为什么来利城,你能坐飞机了?”

李善情看到庄叙又在非常不老实地往前走,本打算制止的,但听到庄叙不否认暧昧,还说飞机的事,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怒斥:“什么飞机,我是坐车来的!整整六个小时四十五分钟。还不是因为你不来找我,我只能自己来找你,你呢?你只知道喷香水熏我。”

“我说了,我没喷香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庄叙便走到了距离他两三米的地方,不过大概考虑到李善情的情况,没有再往前。

或许确实像庄叙所说,他只是沾到了车里的香味,现在已经散了些,闻上去没那么浓。可李善情的身体很敏感,所以还是不舒服,抿嘴皱着眉头,没办法顺畅地呼吸,很想往边上移一移。

但李善情是比较善于观察的人,看得出要是再移开,可能会把那个身体不敏感,但是心灵很敏感的人给激怒,便非常礼貌地征求了意见:“能不能再往后退一米呢?”

如此友善的询问,敏感的庄叙却没有体会到李善情的用心良苦。他看着李善情,顿了顿,说:“李善情,你要见我,就不要躲。”

庄叙这样讲话,语气莫名地有些低沉,仿佛是李善情做错了什么,他才在这里颁布这项完全不公平的见面规定。李善情能言善辩,本来可以说自己健康有限制,不得不躲,看着庄叙的眼睛,却并没有说出口,当然也无法再躲。

庄叙又朝他走近了两步,像试探李善情的底线,李善情闻着刺鼻的气味,忍喷嚏和咳嗽忍到眼中含泪,庄叙才不走了,问:“你还没说,为什么来利城。”

“我来找你啊,”李善情实在不知道庄叙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们已经七个月没有见面了,你不来找我我只能来找你了。”

“……你为什么非要见我。”庄叙的声音中掺入了无奈。

庄叙与李善情的距离,可以让李善情看清他的一切,从打理得服帖的头发,到熨烫整齐的西装,清晰俊秀的轮廓,注视着谁,都会让对方觉得他十分认真而温和的眼睛。庄叙的外表并没有发生太多变化,仍旧是很出众,高瘦,谦和、含蓄地站在那里,只有李善情心里觉得他陌生,想这应该都要怪庄叙总不见自己。

愿意来找李善情、在医院陪夜的人是庄叙,对李善情避而不见的却也是他。这个人比最难的公式还要难解。

李善情以为自己来利城需要的只是冲动与路程上的忍耐,见到庄叙之后,他们打打闹闹的都会像以前一样开心,现在才发现不是,庄叙好像是真的不想见他。

李善情觉得迷惑和伤心,或许他不那么重视庄叙就好了,但很难做到。又如果人对彼此之间的情感能够对等,就像如果李善情这支五十毫升的感情的试管,倒十五毫升给庄叙这支装二十毫升的水的试管,大家都变成三十五毫升,一切这样简单,该是多好。

或者李善情可以把三十毫升倒走,也变成二十,但他找不到方法。

庄叙在他心里就是和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玛丽一样,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这时候,虚掩着的门被人轻敲了一下,庄叙也回过头去看。一个漂亮的女孩探进身来,她看见房内的情景,与李善情对视,她稍稍一愣,而后对庄叙道:“庄叙,他们说你在这里,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庄叙对她说,“抱歉,我们有些私事处理,要借用你们的房间了。”

女孩显然有些困惑,不过大方地摇摇头,对他笑了笑:“那你们先忙。”还替他们关上门。

“这就是我说的赵小姐。”庄叙突兀地对李善情说。

李善情“嗯”了一声,还在因为他与庄叙的情感不对等而忧郁,不知不觉,庄叙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香味现在若有似无萦绕在李善情的鼻尖,不再那么刺鼻。李善情睁大眼睛,看着庄叙近在咫尺的无情的双眼,心跳无理由地响了一些,又困扰,又感伤。真希望他能像与自己想见他一样,想要见到自己。

两人安静了一小会儿,李善情开口对庄叙说:“你都不关心我坐车有多累。就算不想见我,也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庄叙看他几秒,或许终于体会到了李善情的辛苦,说了一句有人情味的话:“很累吗?”语气还是不太温暖,但总比先前对一切都抗拒来得好。

“当然了,堵了四次车,”李善情强调,而后抱怨,“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一点都不想坐车了。我走路回去好了,累死在路上。”

“别胡说,”庄叙声音轻了些,微微低下头,“你是今天来的?我看你短信没提。”

“嗯。没想到你还看我发的消息呢,”李善情忍不住嘲讽,而后怕敏感的庄叙又生气,马上补了一句,“我是说你真好,百忙之中都愿意抽空去看我那些无聊的短信。”

希望不是错看,他觉得庄叙眼中有过些许笑意。庄叙没有接话,忽然又问:“我刚才看到你和博勒加德家的小儿子聊天,你们认识?他人品不怎么样,最好不要靠近他。”

“他来和我搭讪,大概什么瘾犯了以为我在吸吧。”李善情懒得说,抬起眼睛,盯着庄叙,看到庄叙现在不像很排斥自己的模样,忍不住说:“不要提他了,庄叙,我来找你真的很不容易的,你以后不要再打击我了好吗?”

见庄叙不答,李善情伸手去拉他,想晃动他的肩膀,只晃动他的手臂。没办法从庄叙口中讨到回答,李善情只好自己靠过去,忍耐着浓浓淡淡的香水味,一边咳一边把头靠在了庄叙肩膀上,抱了抱庄叙。

李善情从小就是很喜欢拥抱的,他觉得这样是喜欢彼此的表现。长大后就很少有人来抱他了,终于得此机会,马上决定和庄叙进入温情的拥抱时刻。

“难道你一点都不想见我吗,”李善情把脸埋在庄叙肩头,忧伤而充满感情地感慨,“我还以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开心呢。”话没说完,他就被庄叙按着肩膀推开了。

庄叙手劲重得有些奇怪,但推得不是很远,只是让李善情离开他的身体。李善情被他突然的行为吓了一跳,抬头看,发现庄叙脸色简直有些难看。

——只是抱一下,没必要这么讨厌吧。李善情很疑惑,怎么记得他们之前也有抱过,庄叙反应也没这么激烈,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愣了两秒,庄叙倒先说话了:“你回番城不要坐车了,合作方的董事长有两台私人飞机,我可以借,有什么标准,需要什么医疗人员,你都可以发给我,我让秘书去配。”

他的眸色深深沉沉,行为与说法全不一致,让李善情觉得难懂至极。但他愿意对李善情好,李善情是绝对会毫不犹豫接受,当即高兴地说:“好!”又手痒地抓着庄叙晃晃:“你在利城待几天啊,我可不可以多和你玩一下?”

“我不是来玩的,”庄叙拒绝。

李善情垮脸唉声叹气,他好像犹豫了,动了动嘴唇,最后低声说:“我明天尽量陪你。”

庄叙的音色清亮,咬字清楚,和李善情沙哑的声音全然不同,看起来理智而稳重。令人喜欢,也叫人依赖。

两人之间不算矛盾的矛盾解决了,李善情对庄叙的事情总是很好奇,问这问那,从与主办人的关系,问到他的酒店到宴会地点,在赵小姐的车里坐了多久才会有这么浓的香气。

这半年有没有恋爱,为什么总是不回李善情消息。庄叙被他问得像是有些不耐烦,有些问题直接不答。

可倒也没有马上说要从房间里出去,两人在房里说话,最后李善情站累了,还跑到沙发边坐下。

一起待了半个多小时,庄叙接到了周开齐的电话,才说要走。李善情看了一眼手机,也发现卢正明发了条不少消息,打了几个电话,只是被他静音了,没接到。

离开房间,走廊里人似乎莫名比进来时多。李善情和庄叙先分开了,因为庄叙不许他跟着,李善情只好回卢正明的电话。

卢正明来找李善情,身旁还有两名他的好友。他的表情有些担心,不过并未责备李善情,只是像长辈关心小辈似的问,怎么听说和庄叙闹得不太愉快。

“哪有不愉快?我们在叙旧呢,庄总以前是我妈妈的客户哦。”李善情不愿别人知道庄叙的任何私事,随口搪塞。卢正明还想再多问些,他便装傻不答了。

同样没有想到随意的一句话,未来也会被他人言之凿凿地编造成流传得那么广的,Noah Lee以恩情与道德勒索庄叙的理由。

第21章

不单是利城的干燥使人的皮肤发痒,这间酒店房间的床睡起来也不舒服。

李善情回到酒店入睡后,还因为突然流鼻血而惊醒,爬起来止了半天。

他打着哈欠,在昏暗的灯光里熟练地一张接着一张抽纸巾擦血、用冰块冷敷鼻子,心中默默地细数这座城市他最不喜欢的部分,决定一定要说给庄叙听。

也没什么地方好玩,留在这里干什么?若不是庄叙肯定不愿跟他回番城,他怎么会在此停留四十小时以上?真是为庄叙付出了太多,多希望庄叙能够明白,并心怀感激。

终于把血止住,李善情已经困得要命,抱着这样的打算重新入睡。

醒来后,第一时间看手机,发现没有信息,李善情打电话点了一份去除酱料的水波蛋早餐送来。餐点到后,他检查一遍,确认没有致敏物,边吃边给庄叙发消息,问:“你还没醒吗?原来事业成功之后就可以不思进取,早上起得这么晚了。”

每次多污蔑庄叙几句,庄叙会回得快一点,李善情记下了这一诀窍,不时使用,就算心里知道庄叙肯定起床了,还是非要这么说。看庄叙没有马上回复,他还发:“难道仅仅四年之后,我就也会到这个换个时差需要倒好几天的年纪?”

庄叙终于回他了:“我还在开会,别一直发。”

“那你开完会记得找我,不要消失。要记得自己昨天答应我什么。”李善情咬着叉子打字,发觉自己心情好起来了。

或许成功的一天就是要从驱迫庄叙,直到他回消息开始的。

不过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半,庄叙才给他打电话,问他想去哪。

“利城不是你的大本营吗,”李善情已经吃了午饭,正躺在床上看学姐发给他的实验数据,在脑中计算,和庄叙说话便有些糊弄和不专注,“怎么这也要李总想?把李总当什么人了,你的助理吗?”

“有名的景点你都不能去,”庄叙反问,“你现在可以晒太阳吗,还是能爬山?”

“……”李善情注意到一组数据有些奇怪,写了几行字标注,没马上和庄叙说话,庄叙像是听见了:“李善情,你在干什么?”语气竟然好像有些不满意,声音沉沉的。

“都是为了来找你,我的作业都写不完了,正在补呢,”李善情胡扯了两句,打完字,合起电脑,“你先来接我吧好不好,打电话想要想到什么时候啊。”

为方便工作,庄叙在利城长租一套公寓,离办公地点很近。每次过来,他与周开齐、秘书都住在这儿。

凌晨五点,庄叙让秘书讲周开齐喊起来开会。到了会议室,周开齐神态疲劳,不过没什么怨气,会后恰好看见庄叙拿车钥匙,才问了一句:“出门?”

当然庄叙希望不是,然而只能回答“是”。

庄叙不打算评价这种将整天的工作压缩在一上午提前完成的行为。夜里只睡了四个小时,开车出门,大脑却清醒无比,醒到仍然能轻易地回想起昨晚李善情让他离远点时他的情绪。然后触摸到当时自己用理智的惯性,去压制的那一场格外漫长的邪恶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