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光曦
陈东翰坐着电梯到了三楼,周悬刚好戴着棒球帽,可以混在群人里。出电梯后继续保持一段距离跟着,发现陈东翰去了消化内科的病房。
明和是省内最好的私立医院,病房只分单人或双人间。陈东翰进的是双人病房,周悬走近以后,看到墙上的铭牌写着姜羽初的名字。
透过门上的一小块观察玻璃看去,姜羽初躺在病床上睡着了,他手背有输液装置,陈东翰则坐在床边看手机,那束花放在了桌上。
对比床头鲜艳的红玫瑰,姜羽初的脸色很苍白,嘴唇也看不到血色。
周悬记起了前两天姜羽初撞车的那晚,当时只是碰到了路牙,但下车检查的时候,姜羽初捂着腹部不太舒服的样子。
前面不远处就是护士站,周悬过去问起313病房患者的情况。
护士与他确认了身份,解释道:“详细的我们不好透露,不过病人做完手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做的是什么手术?”周悬又问道。
护士摇了摇头,还是那句不便透露病人详细的隐私。
与罗子信道了别,周悬和沈觅回到车里,门关上后沈觅问道:“你刚才去哪了?”
等了片刻周悬才回答:“遇到了个人。”
“姜羽初?”
周悬无语地看着沈觅:“为什么一猜就是他?”
沈觅发动车子:“最近能让你变得不正常的只有他。”
一句话把周悬准备好反驳的话全堵回去了,周悬望着右边的窗户,等了一会儿不见沈觅开车,便道:“干嘛不走?”
“你安全带又没系。”
“……”
对话似曾相识,周悬拉过安全带扣上,听沈觅继续问:“他怎么会来医院?”
姜羽初觉得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意识逐渐醒转的时候,眼睛仍无法睁开,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人。
陈东翰低着头在发消息,不知道对方是谁,笑得特别温柔。
这种温柔是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的。
右手挂着点滴,他便抬起没什么力气的左手,去够床沿的呼叫铃。等铃声响起了,陈东翰也回魂了,终于注意到他醒来了。
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陈东翰俯身靠近打量他:“觉得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姜羽初闭上眼,脸朝着另一侧,不回答陈东翰的问题。很快医生和护士就进来了,将陈东翰请出去后给他做了检查。
“术后恢复得不错,虽然是微创,但还是要多休息,这两天先不要下床走动。”医生在病历上登记着,同时叮嘱姜羽初注意事项,“你需要人照顾,要不要我们帮你联系亲人过来?”
不想姜杉和姜雪霏担心,姜羽初摇了摇头,但他不明白陈东翰怎么知道自己住院的。这点医生和护士也回答不了,离开之前,医生还向他确认了一件事。
“你胃里取出的金属片是你自己吞服的吗?需不需要医院帮你报警?”
“不用报警了,”姜羽初说,“我会处理。”
医生离开后陈东翰进来了,语气温和地问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姜羽初眼神冷淡地看着陈东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医疗账户登记的紧急通知人是我。”
姜羽初完全忘记这件事了,陈东翰在床边坐下,握住他的右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羽初,你到底是什么情况要做微创手术?胃溃疡又复发了吗?”
去年姜羽初也有过因为胃溃疡住院的情况,当时陈东翰还很关心他,察觉到不对以后第一时间把他送医。那次姜羽初选择了保守治疗,在医院住了两晚,陈东翰一步不离地陪着。
谁能想到仅仅过去了一年他们就分手了。
抽回被牵着的手,姜羽初没什么力气地道:“我要休息了,你不要再过来打扰我。”
“好,你先睡,我去给你买粥。”
仿佛听不懂他说的,陈东翰帮他掖好被角,拿上手机出去了。姜羽初没精力在这种状态下来硬的,手术时候的麻药虽然退了,但他现在仍是昏沉沉的。等陈东翰回来的时候,他又昏睡了过去。
放下打包盒,陈东翰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下楼去了餐厅。
尹晨坐在餐厅一角,面前放着笔电,正在飞快地打字:“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陈东翰拿过尹晨点的咖啡喝了两口,“是不是还没吃饭?”
“当然啦,”尹晨没好气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他突然请假,一堆事情要我善后,中午就啃了个三明治。”
“那现在走吧,”搂过尹晨的肩膀,陈东翰笑着说,“陪你去吃大餐。”
尹晨睨着陈东翰:“你不用留下装装样子了?”
“不用,他又睡着了,估计不到明天不会醒的。”
请假到了第四天,差不多整个公司都知道姜羽初是住院了。
所有对接的事务都交给副主编胡遇文来处理,但胡遇文平时主要负责审稿,让他暂代日常事务还能凑合,对姜羽初手上那些客户,他是一点办法和经验都没有。
一部的总编可以帮忙,却也因为姜羽初平时的风评不好,不懂得维护同事间的关系,一部都在看热闹。三部又依附二部,也指望不上。
胡遇文坚持了两天,就把办公室搬到姜羽初的病房去了。消息传到周征铭耳朵里,他找周悬了解情况,得知周悬居然没去医院探望过姜羽初,他让秘书定了一束花,要求周悬第二天请假过去探视。
“明天是周六,我请什么假。”周悬用小指扣了扣耳朵,反驳道。
周征铭被呛了一下,也不生气,对于文闵说:“闵闵,你晚上炖个药膳汤明天让他拿去。”
“好,”于文闵看向周悬,“你那个领导是什么原因住院的?”
那天在医院里周悬就没打听出来,只知道姜羽初刚做完手术,在肠胃科病房。
周征铭回头看了秘书一眼,秘书立刻会意:“请假单写的是急性胃穿孔。”
“这么严重啊?那肯定很疼,”于文闵皱了皱眉,“我马上找林大夫开些滋补的药材。”
晚上于文闵在厨房里忙到半夜,第二天一早就去敲周悬的房门。周悬不耐烦拿过小黄鸭抱枕按在脑袋上,于文闵进来后扒开被子,对着他的屁股来了一掌。
“起来去医院了,不然你爸又要生气。”
周悬习惯了睡觉只穿一条内裤,于文闵这不算用力的一巴掌成功让他弹坐起来,他懊恼地捂着屁股:“妈你收敛点行不行啊,我都多大了。”
“多大了你都是我儿子,不听话我就有权揍你。”于文闵打开衣帽间,给他拿今天的衣服,“去医院探望要穿正经点,别再穿你平时那些。”
“我又不是去相亲。”
周悬不耐烦地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走进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于文闵果然拿了一套休闲西装挂在了衣架上。
无语了片刻,周悬换上平时穿的卫衣牛仔裤下楼了。
煲了一夜的汤装在一只全新的保温壶里,旁边是一束清雅的百合向日葵,他拿上就走,推开门发现外面停着家里的一辆车,周征铭的司机老孙则站在车门边上等他。
周悬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周征铭安排的,估计就是担心他表面答应实际上不去。
如果换做以前,去探望姜羽初也没什么,偏偏是现在两人闹掰的状态下。
路上周悬一直在想措辞,等到了姜羽初的病房门口,他看着金属门把手不动,随后记起自己还没吃早饭,不如先吃完了再来。
主意打定他扭头就走,结果因为太磨叽被病房里的人察觉到了。门在他身后打开,姜羽初探出头来,对着他的背影道:“周悬,你是来看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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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周悬(嘴硬):不是,我路过。
第16章 他们在病房里接吻
姜羽初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外面套了一件加厚的家居长袍,气色虽然不能跟健康的时候比,但也比前两天看着好些了。
周悬左手抱花右手拎着保温壶,杵在几步开外不动,姜羽初便继续说道:“花很漂亮,是送我的吧?”
周悬上前两步,把花塞到姜羽初怀里:“花是我爸秘书定的。”
姜羽初双手抱着这束比一般探病花束更大的鲜花,里面的白百合与向日葵是探病常用的搭配,也是他最喜欢的两种花,他靠近嗅了嗅,正想说“很喜欢”就被花粉呛了一下。
这次动的手术是微创的,不过也要静养一段时间,忽然猛烈的咳嗽牵扯到了伤口,痛得他花都没抱住,扶着门框弯下了腰。
周悬也顾不上那束掉在地上的花了,手伸过去碰了下他的肩膀:“你怎么样了?”
没得到姜羽初的回答,周悬皱着眉道:“我去叫医生来。”
“不用,”姜羽初忍着咳嗽拉住周悬的手,“你扶我回床上休息一下就好。”
周悬只得扶着姜羽初回到床上,这么一接触发现姜羽初的手指很凉,房间里也没开暖气。
如今已是深秋季节了,空气潮湿阴冷,周悬抬头看了看中央空调的出风口。
“这间房的出风口有问题,还没安排人来修,”看出他在想什么,姜羽初一边咳嗽一边解释,并指了一下被子上盖的毯子,“你冷的话就披一下毯子吧,这是我的,干净的。”
周悬瞥他一眼:“有问题干嘛不换一间房?走廊都比你这暖。”
姜羽初笑了笑,捂着上腹部往后靠到了枕头上。他动作缓慢,靠好以后发觉枕头角度不对,又撑着床垫慢慢坐起,扭过身想把枕头摆好。
看他动作艰难又笨拙,周悬把保温壶放到床头柜上,帮他摆好枕头。
“谢谢。”姜羽初看向桌面上的保温壶,“这里面是什么?”
这壶汤于文闵炖了一晚上,放足了滋补的药材。可周悬不想让姜羽初知道,就敷衍了一句路上买的。
“刚好我醒来还没吃饭,麻烦你拿给我吧。”
周悬本来的打算是送完汤就走人,现在姜羽初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连侧身摆个枕头都要费老大劲,也不知道这两天胡遇文来这里办公是怎么办的。
把碗筷递给他,周悬瞥向角落的会客沙发,听到姜羽初说:“好香,这么好喝的汤居然是外面买的。”
他回过头,正对上姜羽初抬起的眼眸:“能不能把这家店的地址发给我。”
干燥苍白的嘴唇被热汤滋润过,泛着红润的光,周悬想到了上一次在街边吃伦敦糕时,这双唇也沾了点东西,那时候姜羽初还不小心亲到了自己的手指。
身后的病房门被人打开了,来人唤了一声“羽初。”
周悬侧过脸,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东翰。对方也抱着一束花,不过这花和那天他在医院里看到的红玫瑰一模一样,不禁怀疑陈东翰是不是批发了一批红玫瑰每天送。
姜羽初也看到了陈东翰拿来的花,这些天无论他怎么强调不必,陈东翰都坚持每天送花送饭,看似温柔体贴,实则令他又累又烦。
“早上有点事耽误了,”陈东翰自顾自地解释了一句,来到床边问道,“你在喝什么?”
姜羽初不想搭理他,奈何周悬还在这里,外人面前他和陈东翰只是同事关系,不好太过冷淡:“周悬拿来的汤。”
“什么汤啊?”陈东翰凑近看了一眼,皱眉道,“颜色这么奇怪,是外面的色素汤吧。”
周悬都想把陈东翰的眼珠子挖下来了,这汤是放多了配料才变成深棕色,且满屋子飘着药材香气,陈东翰是搞外遇搞得脑子都被尹晨榨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