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色分析
但她知道这件事,因为前不久林惊昼有跟她打听过,香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要去哪里找。
费羽问他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林惊昼笑了笑说没有,只是他爸爸老是不长记性,乱惹麻烦,想找人吓吓他。
那天到很晚了,林惊昼突然给她打电话,他说他要回去了,让她照顾好自己。
费羽走到阳台跟他通话,风很凉,她只穿了一件无袖的睡衣,下意识就打了个哆嗦。
林惊昼有点蹩脚地说了句粤语的对不起,说完自顾自笑:“好难讲啊。”
费羽以为他在跟她逗闷子,就说:“我搬来香港这么久,也不会讲粤语,但公公婆婆都好讨厌,他们在家只讲粤语,才不管我听不听得懂。”
“费羽。”林惊昼突然郑重地叫她的名字,之后又没有声音,隔了好久,费羽才从听筒里听到他很轻的,吸鼻子的声音。
“有件事我真的没办法了,可以不可以放弃?”
费羽知道林惊昼哭了,她不知道她的好友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现在她也好想哭,她想出现在林惊昼的面前,和他抱头痛哭。
可是没办法,孩子刚刚睡下,已经很晚了,出门会被盘问要去哪,文森特还没有回家,他可能今天也不会回来。
费羽抹了抹眼睛,说:“坚持不下去放弃也可以的,没有人会怪你的。”
港岛夜里无星,漆黑的海边,人如同一颗微小的砂砾。
林惊昼挂了电话,重新走进夜色中。
“我很后悔,如果当时我能敏锐一点,就会知道他痛苦得无法忍受了。”费羽颤抖着,烟灰簌簌地落下,像一片雪。
张裕舒看着他,眼底藏着许多忧伤,他柔声道:“林惊昼绝对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那么愧疚的。”
费羽深吸一口气,她抬起脸,把烟头揿灭在酒杯里。
“后来有个姓庄的律师联系我,他说林惊昼给我留了东西,让我去办手续。我去了趟北京,他给我留了一把口琴和很多首饰。”费羽停顿了一下,“还有一封信。”
林惊昼是用钢笔写的信,字迹工整,每一笔都格外用力。
「亲爱的小羽:
希望你能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费羽拿着那封信哭了很久很久,哭到最后眼泪流干了,她也获得了勇气,她打电话给文森特,说出了早就在心里演练过一千遍的话。
“我们离婚吧,我什么也不要。”
她没有解释,没有情绪,她只是陈述了她的决心,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另一边的宴会厅里,林惊昼发现费羽和张裕舒都不见了很久,他拿出手机给张裕舒打电话。
张裕舒说费羽喝多了有点不舒服,干脆去楼上开了间房间,已经睡下了。
林惊昼问:“那你在哪?”
“我不想应酬,也开了间房间。”张裕舒沉声道,“你要过来吗?”
林惊昼不假思索地说:“当然。”
张裕舒报了个房间号给他,林惊昼坐电梯上楼,顺着走廊找到对应的门牌号。
他刚抬起手准备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张裕舒直接把他拽了进去。
林惊昼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张裕舒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力度很大,让他都有点喘不过气。
张裕舒没说话,他的喘息很重,他慢慢弓起背,把整张脸都埋进林惊昼的肩窝里,嗅着他的气味。
“怎么了?”林惊昼很耐心地问。
张裕舒声音有些沙哑,他说:“我喝多了。”
他身上没有酒味,倒是有烟味,但林惊昼没揭穿他。他奋力抬起被张裕舒箍住的胳膊,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
抱了好久,林惊昼才发现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没关上的门缝里透过来一点走廊的光线。
不那么透彻的黑暗中,他们拥抱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又过了一会儿,走廊灯也熄灭了。
第81章
张裕舒没和林惊昼一起回北京,他说他有事,要去深圳。
林惊昼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张裕舒说大概两三天。
“你这几天如果要用车,就跟安叔说。”张裕舒补充一句。
林惊昼回到北京,安承志来接他,送他去了自己家。林沚在家等他,林惊昼进门的时候,他正在炒菜。
这饭来张口的日子太过美妙,林惊昼顺着饭菜香漂浮到厨房,由衷地赞美道:“好香啊。”
林沚系着围裙,熟练地颠锅,笑着说:“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林惊昼记挂着他的吉他:“我那把吉他呢?”
“在客厅呢。”林沚看了他一眼,安慰他,“应该可以修好吧。”
“我去看看。”林惊昼走出去,在客厅角落里找到琴包,琴包的拉链坏了,
几乎是一个散架的状态。
怪不得会摔成这样。
林惊昼蹲在地上,看着那道贯穿了涂鸦的裂缝,他看了很久,最后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
“这是个涂鸦吗?”林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小碗切好的芒果,这是他刚刚在做菜的间隙弄的。
林惊昼点了点头:“是一个小朋友画的。”
“像个笑脸。”林沚说。
林惊昼又看了一会儿,最后舒了口气,说:“算了。”
张裕舒说得对,他已经不再是林惊昼了,太过执着于前尘往事只会伤怀,吉他已经摔破了,他再怎么难受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修补它会损伤漆面上的涂鸦,不如就这么放着,当一个纪念。
林惊昼把琴包重新盖起来,在心里默默地说,宝贝,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辛苦了。
林沚把芒果递到他面前,说:“这个很甜,吃点。”
林惊昼笑了笑,说:“没事,张裕舒送了我一把新吉他。”
林沚看着他,温柔的眼睛里压着很复杂的情绪,但他最后只是说:“可以吃饭了。”
林沚做饭的手艺了得,林惊昼吃光两碗饭,还觉得意犹未尽,他捧着碗,露出很幸福的表情:“太好吃了。”
林沚托着脸,很高兴地笑,他说:“对了,我决定去见我妈妈了。”
“真的?什么时候?”林惊昼抬眼,表情有些激动,“你妈妈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就这几天吧,图南帮我问到了医院的排班表,我想趁她夜班的时候去。”林沚说,“白天医院人太多了,回家我又怕吓死邻居。”
“那阿姨最近一次夜班是什么时候?”林惊昼问。
“明天。”
“就明天去。”林惊昼看穿林沚的犹豫,他立马拍板,说,“我正好空着,林沚哥,我陪你去。”
第二天,林惊昼给张裕舒发信息,讲了这件事,又跟安承志定好了时间,麻烦他晚上送他们一下。
林沚要避开人,他们过了12点才到医院,他对这里很熟悉,领着林惊昼穿过走廊,上楼,找到医生的休息室。
他走得很快,脚步却特别虚浮。
今晚比较和平,一晚上没什么大事发生,虞淑叶在休息室里小睡了一会儿,又起来写材料。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正在给明天要出院的患者写出院记录,她头也没抬,说了声请进。
林惊昼跟在林沚后面,林沚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脸挡得严严实实,他一进门,就有些手足无措。
林惊昼正对虞淑叶,他看到这位母亲抬起头,然后眼珠颤了颤。
都不需要林沚摘下口罩,虞淑叶猛得站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说:“林沚?”
林沚把帽子摘了下来,他张了张嘴巴,一开口居然失声了。第二遍才发出声音,抖得不成样,他说:“妈,我对不起你。”
林沚说完这句话直接哭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泪滑进口罩的缝隙里。
虞淑叶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甚至不敢动,理性如她,也下意识怀疑眼前景象只是她的一个梦。
但哪怕是个梦,就算是个陷阱,现在她的孩子在她面前哭,她怎么样都要走过去,抱住他才好。
虞淑叶也跪下来,她伸手抱住林沚,拍他的脊背。
难道是在另一个世界过得不好吗?虞淑叶有点难受,她柔声问:“笑笑,怎么了?跟妈妈说。”
笑笑是林沚的小名,但林沚长大之后,虞淑叶就很少这么叫他了。
林沚一边抽泣一边说:“我没死………妈,妈妈………”
他仿佛缩成了很小的孩子,他很无助地扯着虞淑叶的白大褂,把它扯得像他正皱着的脸。
“我好想你………”林沚崩溃地喊出声,他哭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我怎么能,怎么能?”
虞淑叶揉着他的头发,还没能说什么,护士铃声就响了起来,她叹口气,拍了拍林沚的肩膀:“笑笑,你在这里等妈妈一会儿。”
虞淑叶匆匆走了,林沚仍跪在那里,林惊昼不敢上前打扰他,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林沚深呼吸了好几下,他在调整自己,慢慢地把失控的情绪收回来,他用手背抹掉眼泪,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从背后看,林沚有些太瘦了,仿佛一个大病初愈的患者。
他站在那里,低头抹眼泪的样子,又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
但没过多久,林沚就擦干了眼泪,所有的崩溃随之消散,他站得很直,如同松柏。
过了好久,虞淑叶也没有回来,林沚笑了笑,说:“肯定是急诊有事。”
他走到桌子前,拿起笔,写了张字条,压在桌上。
“我们先回去吧。”林沚说。
“不用等阿姨回来吗?”林惊昼问。
“没事,其实最难的是相认。”林沚按了下眼角,“具体的细节,以后再跟我妈说吧。”
“她工作忙,我这么一下,也搅得她心神不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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