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是在今天 第58章

作者:绯色分析 标签: 近代现代

「我和你签订契约了,不能随便走。」

张裕舒“切”了一声,心情很好地说:“你这几天好好养病,周六要是好了,我带你出去吃饭。”

林惊昼眼睛一下就亮了,张裕舒补充一句:“不能吃辣的。”

林惊昼立刻枯萎,换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看他,张裕舒不为所动,任由林惊昼像个尾巴那样跟着他。

张裕舒本来以为林惊昼会闲不住,但接下来两天,他居然老老实实地待在酒店,出去也只是去酒店餐厅吃顿饭。

每天张裕舒下班,林惊昼都会来门口迎接他。

周四林惊昼已经可以说话,但声音特别嘶哑,像唐老鸭,所以那天他还是用手势在跟张裕舒交流。

周五林惊昼的嗓子好多了,只是比平时更低沉一些,张裕舒说他现在可以去做重金属乐队的主唱。

医生又过来了一次,检查之后,给他调整了药量,嘱咐他,再吃两天就可以,但还是要少说话,让嗓子休息。

医生走了,林惊昼兴冲冲地举起手机,对着张裕舒比心。

「明天我要吃这个!」

「是粤菜!不辣!」

张裕舒瞥了一眼,没仔细看就点了头。

第二天林惊昼醒得很早,他这几天睡饱了,加上很久没出门,有一种小学生春游一般的期待感。

他们把早餐叫到房间里来吃,今天天气好,阳光照得室内亮堂堂的。

林惊昼催着张裕舒换衣服出门,他很嫌弃他的西装,说:“你就没有随意一点的衣服吗?”

他的嗓子还没全好,一句话说得太长喉咙就毛毛的很痒。

张裕舒一颗一颗地扣扣子,说:“我要上班啊。”

林惊昼“切”一声,嘀咕着:“你们公司又没有着装要求,上次我去,有人穿得像一棵圣诞树。”

张裕舒穿上外套,很贴心地没有打领带。

出门稍微有点堵车,到地方已经过了十一点半,张裕舒也不知道林惊昼从哪里搜罗来了这么一个狭窄的小饭店。店堂里已经尽可能地利用空间,穿过桌子和桌子之间的空隙时,必须要侧着身走,不然就会碰到别人的脊背。但哪怕是这样,也只有六张桌子。

他们运气还不错,得到了最后一张空桌子。

这家店是手写菜单,他们的座位靠近厨房,玻璃橱窗上面,整整齐齐挂了一排烧鹅,油亮亮的,每一只看着都异常丰腴。

他们点了菜,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林惊昼观察发现,这家店居然是一桌一桌上菜,要等到前一桌菜上齐了,才轮到下面一桌。

效率之缓慢,让人肚子饿扁。

店铺太小,就很嘈杂,林惊昼嗓子不舒服不想多说话,拿着手机看柯基吃播。小家伙油光水滑,一口一个肉丸子,林惊昼越看越饿。

他早饭也没吃多少,等了半小时,只闻得到香味,吃不进嘴里,简直是折磨。

好在前面一桌的菜看起来是上齐了,他想着下一盘菜就轮到他们,又握了握拳,忍了。

但事情发展不太对劲,店员上菜,略过他们,端给了比他们来得晚的那一桌。

林惊昼都要饿扁了,他把头扭来扭去,急得要冒烟。

张裕舒起身去问,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确实他们搞错了,厨师弄反了。坏消息是这下就得等他们那一桌全做完才能给他们做。

林惊昼听了要崩溃,忍不住吐槽:“这个厨师是绑定了什么程序吗?一桌不炒完世界要爆炸?”

张裕舒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奶糖,说:“垫垫吧。”

“我去,你是小叮当吗?”林惊昼惊喜接过,剥开糖纸扔进嘴里。

“不行,我去找老板。”张裕舒说。

林惊昼伸手拉他,嘴巴里嚼奶糖,含混地说:“算啦算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林惊昼眯着眼睛看包装,觉得有些眼熟:“这是你上次在车里给我吃的糖吗?”

张裕舒点了点头。

“还挺好吃的,什么牌子啊?”林惊昼把糖纸展开,盯着那两个字的品牌名,愣了下。

林惊昼有点不确定,又看了看。

张裕舒在旁边给出答案:“就是你之前代言的那个牌子,老给你寄这个糖,你说要控制体重不吃糖,就成罐成罐地拿给我。”

林惊昼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他有点犹豫地问:“那时候你不是说不爱吃吗?”

张裕舒没好气地说:“对啊,但你又不听我的,给我那么多,浪费又不好,我除了送人,时不时也吃几颗,吃多了也觉得还不错。”

“后来吃完了,我自己也会买,久而久之,变成习惯了。”张裕舒语气平淡,“你别误会,你死之前我就在买了。”

林惊昼沉默了,他知道的,张裕舒是这样的人,喜欢上的东西很难改变。

咖啡爱喝同一款,奶茶只爱某一家,原来不喜欢的糖果习惯了都能买上快十年。

林惊昼嚼着嚼着觉得牙齿发酸,他突然明白,他是多么幸运的人,遇到了那么年轻的张裕舒,所以一直到今天,还能够坐在他的身边。

第66章

周日他们哪儿也没去,林惊昼睡醒起来,张裕舒又在外面对着电脑骂人。

他进卫生间洗漱,出来张裕舒没在骂人了,而是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林惊昼看不惯此人如此工作狂,他蹑手蹑脚走到张裕舒背后,突然伸出手,捏着椅背用力往后一拖。

但没拖动。

林惊昼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张裕舒压了下嘴角,问:“你干嘛?”

“你太重了!”林惊昼没好气地敲椅背。

张裕舒往后靠,伸手捏住林惊昼的脸,按了按。

手感很好,像海绵蛋糕。

林惊昼作势要咬他的虎口,含混地说:“我们看电影吧。”

张裕舒松了手,轻轻皱眉:“你不是不爱看电影吗?每次都会睡着。”

“是吗?”林惊昼眼神飘忽,嘀咕一句,“谁让你看的都是文艺片,镜头又那么晃,跟催眠怀表似的。”

“今天反正也没事做,看个电影吧。”林惊昼用手轻轻拍张裕舒的发顶,“选你喜欢的,我保证不睡着。”

于是吃完早饭,他们一起坐在沙发里,把电视机打开。张裕舒翻着片单,说:“其实我也很久没看电影了。”

林惊昼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不着急,你慢慢挑。”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想到要做影评的?”林惊昼问。

张裕舒想了想,说:“我姨妈在苏州开了个服装店,她去世之后,就是我妈妈在管。我妈不让我一个人待在家,觉得我会打电脑游戏打成痴呆,所以叫我放学去她店里写作业。其实我作业都在学校写完了,她也不管我,会给我几块钱让我出去逛。那条街的尽头有家音像店,老板喜欢在店里放一些港台片。”

“一开始只是打发时间,后来就会用零花钱来租一些碟看,老板认识我,偶尔会跟我聊聊看过的片子。”张裕舒有点想不起老板的脸,只记得是个长头发的男人,是李安的狂热粉丝。

林惊昼问:“那家店现在还开着吗?”

张裕舒摇摇头:“在我高二那年,店就关了,老板临走前,送了我几部李安的片子,还有几张cd,但我不听歌,就没在意,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说到这里,张裕舒笑了笑:“那我们看李安吧,我最喜欢的是《饮食男女》,高中的时候看,被二姐迷得不行。”

林惊昼说好啊,正好他也没看过。

林惊昼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音像店里有两样东西,歌和电影,他俩有很奇怪的默契,都只对其中一样感兴趣。

片子一开头就是一段做菜的镜头,热气腾腾的,林惊昼认真看着,突然说:“我们以前都没有聊过这些。”

张裕舒“嗯”了一声,他们拉着窗帘,一室昏暗,电视里的光如同水流一般,映在张裕舒的脸上,忽明忽暗。

过了好久,张裕舒又说:“老板是第三个离开苏州没有回来的人。”

第一个是张道慧,第二个是顾秋存,第三个是不知姓名的老板。

从那时起,张裕舒就明白了离别两个字中包含的深意。

张裕舒深吸一口气,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恍惚,他想林惊昼是否也是一种幻觉呢?

因为按照他的经验,无论是生还是死,不会回来的人,再怎么等待,也不会重新出现。

“这一桌菜看着好好吃啊。”林惊昼说。

张裕舒被他逗笑,那些纷乱的情绪还没来得及缠上来,就被林惊昼这句没心没肺的吐槽打散。

“巧了,第一次看的时候我也这么想。”张裕舒说。

“后来我大学选专业选了西班牙语,参加了字幕组的工作,帮忙翻译了几部西语片,一开始只是在微博上发一些批注和彩蛋,后来就开始写影评了,写得多了就有人看,就一直在写。”

林惊昼认真地注视他,说:“你真的很喜欢电影呢。”

张裕舒点了点头:“但现在不是了。”

他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波动,看起来像是真的不在乎,林惊昼没有读懂这是释然还是掩饰,于是他提议道:“以后我们也可以经常一起看看电影。”

但今天电影最后还是没有看完,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可能是林惊昼先伸手摘掉了张裕舒的眼镜,也可能是张裕舒先把手伸进林惊昼的睡衣里,反正电影放到结局的时候,他们正陷在沙发里亲吻彼此,四肢缠在一起。

这一次终于有套用,林惊昼仰面躺在那里,看着他笑:“这次不准不脱 衣服上 我。”

张裕舒把东西扔给他,然后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脸上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

“你穿我的衬衫。”张裕舒说。

林惊昼大大方方地接了,他用嘴叼着那块小方块,换上张裕舒的衬衫,但只扣上了一颗扣子。

他跪坐在沙发上,眼尾轻轻一挑,用夹烟的手势夹着tao,说:“小狗,过来,我给你戴上。”

电影开始自动重播,影像是流动的河,张裕舒注视着林惊昼身上的那些光影,缤纷错乱的线条,仿佛以前,他身上一个又一个的纹身。

从前张裕舒也没问过,但今天,在这个意乱情迷的时刻,他生出了浓重的探索欲。

他按着林惊昼的侧腰,那里曾经有一条金鱼,他说:“为什么有那么多纹身?”

林惊昼无助地吸着气,他有些难受地说:“忘了,其实好几个都没有意义。”

张裕舒觉得林惊昼又在对他隐瞒,但他这会儿心情很好,所以很宽容地亲了亲林惊昼的脸,说:“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回忆。”

电视屏幕又开始滚动片尾字幕,房间陷在一种不够透彻的黑暗中,张裕舒拥着林惊昼,他们的身体亲密无间地黏在一块儿,连光都透不过去。

“我想明天去把衣服还给林沚。”林惊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