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色分析
张道慧把店开得很好,张道蓉心疼姐姐,想让她雇个店员帮忙,姐姐却不愿意,她说要多攒一些钱,买一套属于她们自己的房子,还要留足存款,给小舒和她们的未来。
张裕舒刚刚上小学的时候,姐姐来接他放学,走到家门口她突然头晕,一头栽下去,把张裕舒吓得嚎啕大哭。去了医院,检查出来是癌。
张道慧走得太早,张裕舒对她的记忆很少,家里只剩几张照片,姐姐抱着他,张道蓉坐在旁边,看起来安宁幸福。
姐姐的死亡对张道蓉的打击很大,顾秋存挺心疼,问她要不要回上海来住,也方便照顾他们母子俩。张道蓉拒绝了,她说要把姐姐的服装店开下去。顾秋存要是有心,有空就回来看看孩子。
后面顾秋存确实遵守承诺,他表现得像一个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张裕舒对此骄傲过一阵,他还跟班里的同学炫耀,说他爸爸很厉害,在上海工作,是个大忙人。
但张裕舒12岁之后,顾秋存对张道蓉的情意和心疼消逝殆尽。张道蓉很平静地接受,她知道自己年华不在,顾秋存如今又有了更年轻貌美的新欢。
新欢当然更加体贴,不会指着他的鼻子咒骂他,说是他毁了她的人生。
张裕舒问起张道蓉,为什么爸爸很久没来,是不是他们离婚了?
张道蓉想了想,选择告诉张裕舒真相。她说你的爸爸也是别人的爸爸,因为没有婚姻的约束,所以顾秋存不来了。但是你不一样,你有血缘关系。你可以去上海找他。
张裕舒听得很懵,被吓得直接哭了,他哭着问张道蓉,是不是不要他了?
张道蓉有些无奈,她自言自语,现在说这个是太早了吗?
她伸手摸了摸张裕舒的头发,又叹了口气,很轻地讲,要是姐姐还在就好了。
张裕舒感到冷,或许他的母亲也跟他现在一样,会为说出口的这句话后悔。
张道蓉歇斯底里的质问,彻底磨灭了顾秋存的耐心,所以他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那林惊昼呢?林惊昼是不是也一样?
张裕舒的指尖微微颤抖,他想说抱歉,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没想要道德绑架他。
可他说不出话来,他看到林惊昼站了起来,可他连拉住他的勇气都没有。
墓园变得那么冷,照片里的张道慧看起来如此悲伤,母子两个人,是不是要受到同样的伤?
但林惊昼没有走,他甚至没有说话,他不做辩解,也没有争吵。
他沉默着走到张裕舒面前,张开双臂,很用力地抱住了他。
他先说:“小舒,对不起。”
张裕舒僵在那里,骨头与骨头的咬合太疼了,他觉得自己变成了骷髅,和早就死去很久的,梦里都不肯出现的人拥抱着。
林惊昼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很无措的样子。
林惊昼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手臂收紧到两个人之间没有缝隙。
台阶有高低,林惊昼讲话时刚好对着张裕舒的心脏,震得他胸腔微微发麻。
“你尽管恨我吧,如果这样会让你快乐一点的话。”
第54章
从苏州回来后,林惊昼就开始做新专辑。
鹿秋给他介绍了一个录音棚,设备专业,价格公道,报他的名字还能打折。
唯一的缺点就是,路途太远,要转三条地铁,出了地铁还有两公里。
林惊昼选择了骑自行车。
在这样一个1.5公里以内距离都能称之为“不远,走走就到了”的城市,骑行卡是如此重要。
今年冬天不算太冷,林惊昼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胸口有像素风的印花,他把兜帽戴在头上,新购置的头戴耳机正好可以把帽子卡住。
工装裤,马丁靴,耳机里正播放重金属,但他的骑车速度特别慢,一双眼睛东看看西看看,像个正处于假期无事可做的大学生。
其实林惊昼是在想张裕舒,那天在墓园张裕舒明显情绪不对。
他抱了他这么久,张裕舒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刻薄他。
但林惊昼知道的东西太少了,他们短暂的恋爱过程中,从未深入聊过这样的话题。对着恋人剖开自己,露出肚皮,需要很多的信任和足够的安全感。
他们的话题局限于今天的天气和偶尔工作上的烦恼。
不谈未来的人,当然浅尝辄止。
林惊昼仰起脸呼出一口气,他上网搜索了顾秋存,张裕舒的父亲,款冬制药的创始人。
财经新闻把他塑造得很完美,事业有成又顾家,风评好得像买了水军。
报道里自然不会出现张裕舒的名字,林惊昼看着里面插入的那张图片,顾秋存和顾太太共同出席新园区的剪彩仪式,看起来恩爱非常。
这种照片是最虚假的东西,林惊昼很明白这一点,他把网页关掉,揉了揉眼睛。
后来离开墓园,张裕舒就说要回北京,还很过分得只给林惊昼买经济舱。
林惊昼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想跟他靠得太近,于是连抱怨也没有,只是跟他说,有事可以叫他。
他对张裕舒的态度一向如此,如果张裕舒需要他,他就会出现。
导航提示他已经到达目的地,林惊昼停好车,走进去。
这里是个艺术园区,进门就是一块很大的草坪,今天是周六,有几个人正坐在草坪上晒太阳。
再往里走,还有个很大的水池,中间的装置在不间断地涌出水,发出汩汩的声音。
林惊昼顺着指示牌找到录音室的那幢二层小楼,他进门就很自来熟地打了招呼,说:“是鹿秋老师介绍我过来的。”
红头发的女孩冲他笑,说:“鹿老师跟我们说了,你等会儿,我去喊烁哥。”
女孩走出去,站在二层栏杆旁边,冲下面喊了一声。草坪上躺着的人起来了一个,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林惊昼见到这位录音师时,他的头发上还粘着几根草。
陈烁很爽朗,高高瘦瘦,像棵被太阳暴晒过的草,他给林惊昼介绍:“这是小闻,闻倩,我的助理。”
闻倩和他打招呼,大大方方地问:“洲洲,我能跟你合影吗?”
陈烁笑着说:“她是你的歌迷!去年比赛一直在帮你拉票。”
林惊昼有些受宠若惊,他和女孩握了手,说:“当然可以。”
陈烁和闻倩进去做准备,林惊昼在外面开嗓,他有段时间没录歌了,录音棚里的一切他都很喜欢。
陈烁这个工作室有强烈的个人风格,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机车,偏爱朋克。
林惊昼以前也想过弄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可以在里面写歌录歌一条龙搞定。但他实在太忙了,多数时候,都是由助理帮忙定好录音棚,是那种很标准的商业录音棚,不会在调音台附近摆一棵已经枯死,但枝干弯曲得很有艺术性的植物。
陈烁业务能力很强,林惊昼唱了几句,他就根据他的声线做出了调整和建议,闻倩在旁边看着,拿着本子时不时进行记录。
林惊昼今天录两首歌,第一首很顺利,录完之后陈烁喊他休息一会儿,递给他一瓶水。
“许老师,我想第二首歌让小闻来录,你看行不行?”陈烁有点不好意思,“她跟着我学,能上手的机会不多,但你放心,她的专业水平是没问题的。”
林惊昼想,陈烁是个好老师。录音师这一行不容易,属于钱拿得少,但活很多,除非是商业曲目投资比较多的,一般录音师要顺便把混音和修音都做了。
拿一份钱,干三份的活,工作时间还特别长。不靠着点热爱,是坚持不下去的。
林惊昼答应得很爽快,陈烁舒了口气:“下次你再来,还给你打折。”
两首歌人声部分录完之后,林惊昼借用了陈烁的吉他,把吉他部分也录制完成。
另外涉及到的乐器,林惊昼没那么精通,他都打算用音源代替,可以省一笔请人来做乐器实录的钱。
录音结束后,林惊昼走出来,跟他俩一起听。
陈烁在旁边讲:“听说是你要来录音,小闻高兴死了,她说你比赛完就没什么动静,特别着急。”
林惊昼笑了,心想,原来这是位事业粉。
闻倩大大方方地讲:“我好不容易粉了一个业务能力强的,结果没啥事业心,我能不着急吗?”
林惊昼有点不好意思,他总不能说他是为情所困,只好说:“我就是一直在写歌啦。”
“新歌很好听。”闻倩眼睛亮亮的,“洲洲,希望我们以后可以现场见。”
“现场见。”
这句话一下子把林惊昼打回上辈子,这一刻,他无比想念舞台,想念在台下热烈举起的成百上千的手,那是无数的根系,会将舞台上的人托举。
舞台永远不是他一个人的舞台,那种音乐连接的,心与心的共振,是现场演出最大的魅力。
于是林惊昼也充满期盼地回应:“现场见。”
林惊昼跟他们道别,走到楼下,才发现这里有一个秋千,于是他一屁股坐下去,脚蹬地,摇摇晃晃地玩起秋千来。
冬日里珍贵的阳光随着日头偏西变得浅淡,林惊昼仰起脸,让这点温暖落在他眼皮上。
林惊昼玩了一会儿,秋千速度慢下来,他拿出手机,低着头,看消息列表。
张裕舒和他的聊天框已经沉了下去,林惊昼点开,却什么也没发送。
他的犹豫被一阵脚步声打断,来人个子很高,走到他面前,停下了。
林惊昼看到一双运动鞋,他抬起头,看过去。
来人居然是余深。
林惊昼“呀”了一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余深戴着一顶鸭舌帽,穿件夹克衫,肩宽腿长地戳在他面前,说:“我就看怎么有人荡秋千是扭来扭去的,原来是你。”
“你在这里干嘛?”余深问。
“我来录音。”林惊昼指了指旁边秋千,说,“一起玩儿会儿。”
余深满脸嫌弃,但还是在秋千上坐下来,他一双长腿屈起来,模样就变得有点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林惊昼说。
“我来排练的。”余深回答他。
“你跑得够远的。”林惊昼笑了笑,“不过这里环境好。”
余深犹豫一秒,如实告知:“这边整个园区,都是我家的。”
林惊昼噎住。
余深挺坦荡的:“我爸有意扶持一些音乐人和独立品牌,所以做了这个项目,这里的租金很便宜。”
“这么酷。”林惊昼眨了眨眼睛,笑了。
上一篇:十米之内
下一篇:顶级疯狗Alpha玩命标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