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色分析
林惊昼正要脱鞋,谢兰的手突然伸了过来,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
林惊昼叹了口气,“妈”都喊得顺畅了起来:“妈,我穿秋裤了。”
谢兰把他的行李箱往家里一拉,说:“你爸遛狗去了,等他回来就开饭。”
林惊昼知道许来家里有条狗,是只杂毛的小土狗,叫贝贝。
谢兰锅上还烧着菜,赶紧又进了厨房,她一边挥舞锅铲一边对林惊昼说:“被子给你晒过了,自己去铺床!”
林惊昼乖乖应了,尽量表现得很熟练地往家里走,他眼睛像个探照灯一样到处看,好在房门都是敞开的,他看准尽头的那间房间应该是许来的,就提着行李,跟小偷似的,赶紧钻进去了。
许来的房间很整洁,书柜里没有多少书,一半都被汽车模型占了。房间里还有台DVD播放机,在它附近有一筐碟片。林惊昼翻了翻,几乎全是韩国男团女团的专辑。也有一些没有包装的光盘,看起来是国内翻录的。
林惊昼一下子觉得有点难过,他坐在卧室的转椅上望天,实际上许来才是因为热爱走进这个行业的人,可惜这里辜负了他的期待。
没隔多久,林惊昼听到了外面门打开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密集的小碎步和两声狗叫,然后是许玉成的声音响起来:“臭小子回家了?”
林惊昼赶紧从椅子上弹射起来,走到外面,十分乖巧地喊了声:“爸。”
许玉成皱着眉,刚要说什么,贝贝却先他一步发作,小狗冲着林惊昼呲牙,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叫声。
许玉成赶忙拉住牵引绳,对着贝贝说:“哎哟哟,这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你忘啦?”
谢兰也转出来,问:“贝贝怎么了?”
贝贝看到妈妈,声音就低了下去,尾巴也重新摇了起来。谢兰伸手揉了把贝贝的头,笑着说:“你哥太久没回家,你都把他忘了啊。”
林惊昼站在一旁很尴尬,他想,动物果然有灵性,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个鸠占鹊巢的坏人。
在谢兰的安慰下,贝贝总算不冲林惊昼叫了,但它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绝不踏入林惊昼为中心的三米之内。
吃晚饭的时候,谢兰依旧觉得奇怪:“以前你难得回家,贝贝也没冲你叫过啊。”
许玉成在一旁阴阳怪气:“那是因为以前他不是红头发就是黄头发,贝贝拿他当动物同类呢。”
林惊昼摸摸自己的黑头发,说:“我现在改邪归正了。”
许玉成瞪他一眼:“耍什么贫嘴?”
林惊昼吐了下舌头,把碗里的菜全扒拉进嘴里,心满意足地说:“好吃好吃。”
谢兰看着他直笑,特别高兴地给他夹菜。
林惊昼就这么在太原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日子。
年三十那天,许玉成开车,带着一家人去乡下爷爷奶奶家吃饭,林惊昼一个亲戚也不认识,只好跟在谢兰身边,假装腼腆内向。
吃完饭,小孩都出去放烟花,林惊昼坐着没动,低头在那里扣手机。
谢兰问他:“怎么不一起去玩?”
林惊昼撇撇嘴,说:“我嫌吵。”
许玉成端着酒杯,挤兑他:“你就是胆子小。”
林惊昼凑过去,眼疾手快地从许玉成口袋里扒拉出好几根烟。
“我举报,这人偷偷藏烟。”林惊昼跟谢兰说。
谢兰瞪了许玉成一眼,许玉成心虚转头,说:“这是别人给我的,我就顺手拿着。”
林惊昼把烟塞进自己口袋,笑嘻嘻地说:“全部没收。”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跟两位说:“我出去转转。”
谢兰冲他摆手:“去玩吧。”
林惊昼走到外面,他没加入放烟花的队伍,反而是走到没人的地方,他把烟叼在嘴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打火机和一双一次性筷子。
他怕手上的烟味会被谢兰闻到,所以用筷子夹住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
林惊昼仰起脸,把烟吐出去。
深蓝色的夜空中,不断升起绚烂的花火。孩子们的笑闹声混在噼啪作响的烟花之中,贝贝在和奶奶家的小狗打闹,扑了一身的灰,它们的背后,是透出暖光的玻璃窗户,大人们还在喝茶聊天,一切都显得那么热闹而圆满。
林惊昼却像个局外人那样,沉默不语地抽光了两根烟。
再抽下去烟味就没法遮掩,林惊昼放弃了抽第三根的想法。他吸了吸鼻子,吐出一口白气。
许来的父母很好,今天的年夜饭也很好,但越是其乐融融,林惊昼就越是清楚,这是别人的身体,别人的家人。
这一切都不是他的。
第46章
年初一林惊昼睡了个懒觉,醒了打开朋友圈,给所有发新年快乐的人都点上赞。
然后他把手机往旁边一丢,人摊成一个大字型,呆呆地看天花板。
占着别人的身体享受别人父母的关心,拿得太多心里就格外有负担。
来自血缘的爱是世界上最不需要理由的爱,哪怕不懂如何爱子女的父母,也能循着大多数人的脚印,把这件事模仿出百分之六七十。
哪怕总是吵架的,不和睦的,用这样一根纽带牵着,闹到最后心里也总想起一家人这种字眼。
但也有不幸运的人,从小到大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氛围,能聚在一起和和气气过个年。
年初四回北京的机票特别便宜,时间也很合适,林惊昼盯着看了好久,点了购买。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他在餐桌上说:“临时有工作,我初四得回北京。”
说谎话有些心虚,林惊昼低下头夹菜吃。
谢兰和许玉成都静了静,许玉成先“哼”了一声:“都说了不要混什么娱乐圈,大过年的工作什么?你们老板真够黑心的。”
张裕舒无端挨骂,林惊昼赶紧在心里默念一连串对不起。
谢兰有点失望,但还是笑着说:“那你没有几天假期了,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二舅家请客,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
林惊昼十分愧疚,乖乖点了点头。
剩下的日子里,林惊昼在家努力做爸妈贴心的小棉袄,还承担了遛狗的工作。
在零食的诱惑下,贝贝已经不那么排斥他,加上小区老有小孩玩鞭炮,贝贝被吓到就往林惊昼身后躲。
林惊昼老是一把捞起贝贝,抱在怀里,得意洋洋地说:“别怕,哥哥保护你。”
他根本不会抱狗,贝贝在空中蹬腿,呜呜叫着谴责他。
等他和贝贝混熟到可以一起躺在沙发上午睡了,回北京的时候也到了。
许玉成嘴上嫌弃,还是亲自开车送林惊昼去机场,他一路上都在放一个读散文的栏目,讲的全是心灵鸡汤。
林惊昼怀疑许玉成是想给他洗脑,什么工作要脚踏实地,努力一定会有回报,找个好老婆幸福一生。林惊昼选择在脑袋里唱歌,屏蔽广播里的气泡音。
到了机场,林惊昼拉着沉重的行李箱(里面被谢兰塞满了特产零食和她做好的拌饭酱)和许玉成说再见。
许玉成板着一张脸,说:“下次比赛要拿冠军。”
林惊昼忍不住笑:“那你给我投票了吗?”
许玉成嫌弃地冲他挥手,很傲娇地来了一句:“你说呢?”
林惊昼冲他比个心,心情很好地说:“我走啦!”
许玉成点了下头:“到北京了说一声。”
林惊昼有上百次的飞行经历,这种来自家人的叮咛却没听过几回,这一瞬间他甚至想钻回许玉成的车里,撒泼,说不想走了。
但现实是他头也没回,径直走进了机场大门。
落地北京之后,林惊昼去行李转盘等托运行李,旁边突然出现了两个女孩,一个黑头发一个红头发,两个人满脸激动地冲他挥手,又做戴口罩的手势。
林惊昼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自己没戴口罩。
他笑了一下,坦诚地说:“大过年的,我还以为没人会认出我呢。”
红头发女孩看起来特别开心:“偶遇这种事居然被我遇上了!可以合影吗?我好喜欢你的,洲洲。”
林惊昼好脾气地点了点头,轮流和两个人拍了照片。
行李还没出来,林惊昼不想引起围观,就往旁边挪了挪。三个人这么面对面,不讲话也很尴尬,他就从背包里找出一包巧克力饼干,拆开了,问她们:“吃吗?”
于是三个人跟小学生分零食一样,你拿一块她拿一块。
黑发女孩看起来幸福得快哭了:“倒霉到头果然有好事。”
林惊昼关切地询问:“出了什么事吗?”
另一个女孩替她解释:“她家里催婚催到疯魔,春节假期给她安排了九场相亲,她实在受不了,就买了机票回北京。我是正好想来北京玩,就跟她一起来了。”
林惊昼冲她竖大拇指:“拒绝不想要的事情,你好厉害。”
“其实她内耗得要命。”红头发的女孩爽朗地给了她肩膀一拳,“明明就是做得很好很厉害嘛,不要委曲求全!”
林惊昼认真点头,他温和地笑起来:“确实,忠于自我才能掌握自己的生活。”
两个女孩看着他,突然笑了:“洲洲,你比我俩都小,讲的话这么深沉。”
林惊昼把眼睛弯起,恢复到活泼的年轻人状态:“这是我从一个朋友身上学到的。”
行李转盘终于开始传送行李,林惊昼跟她们道别,拿了箱子坐地铁回家。
家里没人,杨逢安要到年初八才回来,但每天还不忘记在朋友圈里学习打卡。
林惊昼收拾完行李箱,用谢兰做的肉酱下了碗面,风卷残云地光盘了。
洗完碗,林惊昼在茶几上发现了一个红色塑料袋,他有些好奇地打开看,发现是一包烟花。
林惊昼翻了翻,找出一包仙女棒,这玩意不受烟花禁放条例管制,林惊昼简直像挖到了宝藏,特别开心地带着它下楼了。
张裕舒的车出现的时候,林惊昼正在幼稚地甩仙女棒。
张裕舒下了车,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不再靠近了。
林惊昼看到他,有点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张裕舒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林惊昼知道他还在生气,就走过去,强行把手里的仙女棒塞给他,还故意露出一个特别甜蜜的笑。
“张总这么关心我的行踪呀,我今天才到北京的。”林惊昼说。
张裕舒睨了他一眼,说:“你今天在机场分零食的视频,被转发了八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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