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是在今天 第15章

作者:绯色分析 标签: 近代现代

上半场的高潮自然是余深和魏淮依的合作舞台,林惊昼坐在下面休息,听旁边的人感慨。

“这简直要变成魏淮依的个人演唱会了。”

而网友的评价则更加犀利,林惊昼蹭鹿秋的手机看微博实时评论。

“雨神现在像一个伴舞。”

“他真的不应该找魏hy,这降维打击的不是别的选手,反而是他自己。”

“太子爷帅就够了,你懂什么?”

“要说唱功,还是许惊洲牛逼,我老觉得他甚至在隐藏实力。”

“麦麸咖滚一边去,天天拉着老男人麦麸,你们真是什么都吃得下。”

“不懂温柔年上的有难了,没品的东西。”

“许天天碰瓷林,营销咖也好意思蹦跶?”

“别扯我们林林下水,能不能积点德?”

“这年头有点代餐吃不容易,能不能别踢我饭碗!!!”

接下来的内容就全是在吵架了,林惊昼点击退出,把目光转回舞台。

鹿秋表情有点担忧,林惊昼笑了笑:“你放心,我凭什么要因为这种话影响我的心情?”

鹿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他发现一件事,尽管他总是试图在许惊洲面前表现得像一个兄长,但许惊洲带给他的感觉一直是过于成熟的,像已经走完半辈子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负责的导演过来催他去准备下半场的舞台,林惊昼起身,冲鹿秋摆摆手。他这样笑的时候,才像一个年轻男孩,眼睛里有光溢出来。

个人舞台林惊昼选择了一首原创曲目,这是他回到这个世界后新写的歌,那天他从石星那里搬回一大堆做歌的设备,突然就有一阵激情涌上来,他一夜没睡,写了这首歌。

决定曲目的过程不太顺利,所有人都在劝他换歌。

这首歌从未公开发布,对观众来说太陌生。比赛到了最后,所有人都铆足了劲要争第一,大家都不理解,林惊昼为什么要搞一个反向的田忌赛马。

节目组和公司都派人劝他,林惊昼却非常坚定,他说他就要唱这首歌,这才是他。

连鹿秋都来问他,怎么这件事上这么犟。

林惊昼眨眨眼,说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有些东西是没法解释的,林惊昼参加过好几个这样的比赛,每一次比赛,都有类似的经历。

大家会告诉他,你唱这首歌赢不了,换一首吧。

换歌有时候能赢,但有几次也输。林惊昼觉得这事和星座一样不靠谱又让人信服。

换歌最成功的一次,就是让他火出圈的那个比赛,那年他三十一岁,以为人生就会这样过去,做一个不怎么出名的歌手,每隔几年可以出一张新的专辑,运气最好的时候,可以在北上广把巡演门票卖完。

那次他换歌,可以说是改变了他的命运。

他火了,红遍大江南北,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但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行程,杂乱的生活,每况愈下的身体状态。

直到今天,林惊昼都不知道,如果再选一次,他还会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

三十多岁的林惊昼,不断变换着面具,在越来越大的舞台上唱歌,和自己却越来越陌生。

他忙到没有时间和自己对话。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人生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

所以这一次,林惊昼很固执,他说他不要唱别人的歌。

前一世没有为自己做过选择,现在任性一次也没关系吧。毕竟许来只有二十一岁,他的未来长到可以胡乱选择下一段人生的走向。

林惊昼想起前不久和张裕舒吃饭的时候,他们说过的话。

“至少我可以做一点不一样,但是真实的东西。”

林惊昼站在舞台上,从口袋里拿出口琴,他笑着说:“我要唱一首新歌哦,名字叫《美丽园》。”

“美丽园是个很小的公园,里面有一大一小两个大象滑梯,都是石头做的,附近每一个孩子都跟它们合过影。”林惊昼微微仰起脸,“我还记得,玩高的那个滑梯滑下来之后屁股会很痛。后来听说,公园改造,滑梯可能要拆除。”

林惊昼微笑着,眼里有淡淡的愁:“原来童年已经离我那么那么远。”

“送给我们每一个人心里,那小小的美丽园。”

这首歌唱童年,唱乡愁,唱逐渐模糊的记忆,唱那些匆忙长大却回不了头的孩子。

这首歌放在决赛舞台上没那么合适,太淡了,淡得就像随处可见的青翠的树,在地上投下圆圆的光斑,风一吹,树叶沙沙地响。

林惊昼吹口琴的时候半垂着眼睛,他立在光下面,和麦架平行,站得那么直,像修长的竹。

张裕舒坐在很靠后的位置,因为距离太远,有几个瞬间让他恍惚。

张裕舒看过几次林惊昼的演出,那个人唱歌的时候总会这样,脊背绷得很紧,好像一根被拧到极致的弦。唱到动情处就仰起脸,脖子绷得好紧,上面是他跳动的脉搏。

台上台下的林惊昼差别很大,下了台他总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上了台就认真得不得了。

大屏幕切换到许惊洲的脸,现代摄影设备高清到张裕舒可以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那张光洁透亮的脸,吸着人的目光。

许惊洲唱歌离麦架也很近,眼神悠悠荡荡,落不到实处。

灯光变成璀璨的蓝色,如同碎星纷纷散落,照亮他的发顶,还有他眼下那颗讨巧的痣。

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他翻唱林惊昼的歌时,张裕舒从未产生过联想。

但今天,在渐次暗沉的蓝色光影里,他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小小的永恒。

张裕舒不再看大屏幕,他直视着舞台上的那个身影,他几乎有了一种错觉,好像现在站在台上的那个人,就是林惊昼。

第19章

决赛为了炒热气氛,下半场比完后没有公布票数,在最后结果公布前,有一个导师表演舞台。

林惊昼没空欣赏前辈们的演出,他被按在化妆镜前,换下一套妆造。

化妆师拿着眼线笔,给他加深泪痣。

笔尖戳着他有点痒,他忍着不笑,等到这一笔终于画完,他赶紧撤开脸,打申请:“姐姐,让我笑一会儿。”

这一幕被记录后台花絮的摄影师拍了下来,一旁的工作人员问他:“紧张吗?马上公布排名了。”

林惊昼露出一个可爱的表情,说:“我反正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余深恰好也走了进来,摄像机转向他,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次。

余深笑了笑,有点强颜欢笑的样子。

林惊昼从镜子里打量他一眼,他和余深不太熟,平常碰到了就是简单打个招呼,他是那种家教挺不错的男孩,但有些急躁,心直口快的。

但幸好他后台硬,节目组不敢恶剪。

余深肯下功夫,也确实喜欢唱歌,不是纯粹来玩票的太子爷。

林惊昼已经猜到余深心情不好的原因,刚刚后半场的个人舞台,他进错拍了,导致前面一分钟的状态都不对。

这事其实没什么,他就是缺少经验,所以有点慌了。

实际大部分听众都听不出来这种小问题,人站在舞台上,状态才是最重要的。好状态就像气球,饱满的时候漂漂亮亮,一旦漏气,人声轻了,眼神飘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观众想不发现都难。

余深嗓音条件不错,对待唱歌也认真,再多唱几年,稳扎稳打,应该可以走得更远。

林惊昼收回目光,他想他操什么心,现在曝光率和营销才是要紧,他这种老一套的做法早被淘汰了。

余深可比他红多了。

他们也没工夫闲聊,被催着换完衣服,又赶紧上台了。

揭晓名次的环节是最无聊的,林惊昼维持着表情,实际在放空大脑。

在插入了无数个广告之后,主持人终于念出了第三名的名字,这也意味着,比赛的冠军不是余深,就是许惊洲。

主持人笑着说,接下来要给冠军颁奖了,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镜头在两个人的脸上来回扫,特别像电影节的颁奖时刻,画面放得特别大,似乎要捕捉人脸上每一点细微表情。

到了这个时刻,林惊昼反而很平和,他唱了想唱的歌,演的几个舞台都很满意,走到这里好像没什么遗憾了。

他发现人死一次真的可以看透很多东西,前一世拿了冠军都觉得不满足,那个时候他是个很饥饿的人,迫切地需要名利和爱。

林惊昼朝台下望,他突然想起张裕舒,他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来,他想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他今天应该发短信,拜托张裕舒把投票链接发进公司群,给自己拉拉票的。

主持人终于卖完关子,聚光灯晃到林惊昼身上又晃开,林惊昼听见余深的名字,和台下瞬间响起的惊呼。

他下意识开始鼓掌。而今天的冠军,余深,却是慢半拍才露出笑容。林惊昼离他很近,他看得出来,余深的发愣不是因为意外而惊喜,他整个人看起来确实不太高兴。

摄像机都拍着呢,这表情实在不好看,林惊昼圣父毛病又犯,张开双臂,给了余深一个拥抱,遮住他的脸,他在余深耳畔说:“高兴点,这可是直播。”

说完他把余深放开,节目组准备的礼花在这一刻炸开,金色的纸花如大雨一般倾倒下来,这是个很常规的结尾,但感觉还不赖。

林惊昼仰起脸,伸出手去抓,他快乐地笑起来,像是在领受某种神圣的施与。

正式录制结束后,选手们都回到后台,大家互相祝贺着。林惊昼不喜欢这种环节,就找了个房间躲着,顺便可以逃掉后采。

林惊昼没开灯,他坐在角落里,放空自己,无视了一直在弹消息的手机。

待了一会儿房门突然打开,进来的人也没着急开灯,黑暗中,只有他手里的手机屏幕发着微弱的光。

林惊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个不速之客就先开了口:“我都跟你说了不要管我比赛的事!”

林惊昼一下子不敢动了,他听出来这是余深的声音。

“你怎么可能没管?我决赛明明失误了,演得这么拉胯。所有人都说我唱功不好,比不上鹿秋,比不上许惊洲。”余深有点咬牙切齿地说,“他们说我凭什么拿第一,我也想问你,你凭什么非要让我拿这个冠军?”

林惊昼越听越尴尬,他真是运气好差,找个地方发个呆都要被迫围观余深和他爸吵架。

余深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他根本不在乎对面的回答,发泄完情绪,就“啪”地一下挂了电话。他还停留在生气的那种余韵之中,于是猛得抬手,动作很粗鲁地按下了电灯开关。

这就像舞台剧中突然的亮相,像变戏法那样,林惊昼出现在了余深眼前。

林惊昼尴尬地抬起手,晃了晃,说:“我什么也没听到。”

余深的表情僵在脸上,他满脸错愕地看着林惊昼。

林惊昼深吸一口气,他担心余深没听到,又重复一遍:“我刚刚在睡觉,什么都没听到。”

余深有点无语地歪头看他:“你在当我是傻子吗?”

随后,他又有些泄气:“算了,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靠我爸才拿冠军的。”

林惊昼坐直了,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在意的,这也是你的优势啊。”

余深瞪了他一眼,自暴自弃地说:“没有我爸,这个冠军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