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困崽
<不知道,生病的时候想有个人陪。>
沈之行迷迷糊糊地打字,他很少生病,在外生病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家硬扛,无数次幻想要是像沈之游那样,生病随时有父母陪该多好。
但他不行,他得读书,得留在外面打工赚钱,帮家里减轻负担。
<你朋友呢?>
<我b市朋友很少,也都不住我附近。>
<那你是在邀请我吗?>
沈之行看着这句话,换平时肯定躲避,但他现在脑袋有点晕,回复都开始不经大脑思考了,眼睛都快合上,他手指在屏幕上有气无力地戳了几下。
<那你会来吗?>
第9章 发烧
那边没有立马回复,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屏幕才亮起。
<你想我怎么来?>
一整个晚上,宁熠辉都没再得到任何那边的回复。
毕竟他们只是网聊,要说建立感情,都是成年人了现实生活事情一堆,隔着网线必然不会太多。深夜的暴雨,宁熠辉也不可能凌晨为了一个脸都不知道什么样的网友,开二十几公里的车跑过去。
但不得不说有一瞬间他心还是动了动,动的那一下把他吓了一跳。
可能是因为送走沈之行后接到的那通电话,阿姨说妹妹下周六就十岁了,宁涛要给这个妹妹办个生日宴,希望他能抽空来一趟,因为宁熠辉几乎没见过这个妹妹。
宁涛说无论怎样,那都是自己的妹妹。
宁熠辉含糊着没有立刻回话,等挂断的那一望向前方的红绿灯,夜晚的暴雨淹得这座城市像看不到天明。
宁涛是做海外进出口贸易的,学历不高但是有胆量,是真正跟着时代红利走起来的那一批人。
宁熠辉对自己的生母没有任何印象,通过爷爷奶奶的口中,他只知道那是一个事业女强人,加拿大华裔,在美国做国际贸易律师,和宁涛因朋友介绍相识相知,又因意外怀孕后闪婚,他们只说过对方不接受放弃工作做全职妈妈,所以丢下了自己。
宁熠辉到如今也不得而知具体的情节,八个月大时便被宁涛带回a市跟着爷爷奶奶,直到老人先后因疾病去世,他才被接到市区和宁涛住。
小时候他也时常埋怨于自己没有母亲,长大了也不止一次想过真的会有女人为了事业抛弃自己的幼子?还是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实情。
他和宁涛之间没有太多感情,宁涛很少在家,大多数时间空旷的家里都只有他和一个只做分内之事的保姆,每次宁涛回来同他的交谈也只有无尽的打压,对比其他同学,宁熠辉是如何的失败无能。
宁涛脾气不好,喜怒不定,在外享受惯了别人的谄媚,在家也从来都是老板的姿态,宁熠辉只要稍加顶嘴,就是棍棒和拳脚伺候,保姆只会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事后一边为他擦药一边说你要听爸爸的话,爸爸都是为你好,你想他这么辛苦工作为你提供了多优越的条件。
14岁那年,宁熠辉有了一个非常年轻的后妈,对方没有工作,每天几乎都在打牌和做美容项目,他们交流很少,但宁熠辉能感受到她对自己微妙的讨好和敌意。
15岁那年,他被送去了美国湾区的私校读九年级,同年年底妹妹出生。
宁熠辉十年间几乎没有回国,也无人过问,除了宁涛偶尔因为生意会过来看看他,和往常一样除了争吵和打架,别无其他。
18岁那年,因选择了和宁涛要求的不同的专业,在他短暂回国处理事物的当天,两个人爆发了最激烈的一次争执,宁涛一拳打到宁熠辉左耳鼓膜挫伤,在三岁多的妹妹面前宁涛说,他给的钱,不听他的就应该去死。
同年,入学的第二天,宁熠辉参加了一个墨西哥裔朋友的派对,对方一家人其乐融融并邀请所有儿子的所有朋友以后常来,第三天,宁熠辉正式满18岁。
除了当地朋友的问候,没有国内的电话,生日当天宁熠辉在家喝了酒,然后选择自杀,林鸣因约他吃饭一直联系不到人找上门,才及时发现并送医抢救。
林鸣问他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这么做,宁熠辉说他也不知道。
大一那年,宁熠辉选择用纹身遮盖了这些年的疤痕。
听了一夜的雨声,翻来覆去,宁熠辉也睡不着。
他想那一瞬间想过去的冲动,可能也许只是对方一句发烧了,这里没什么朋友。
一个人在海外的十年,没有任何人比他清楚无亲无故时,身体病痛的折磨有多难捱,而在车里挂完电话的那一刻,他比谁都孤单。
第二天依然是未停的暴雨,在进入初冬前,大到像要淹没这座城市。
宁熠辉在楼下买完咖啡便上了电梯,上午和上面开了两个会,中午饭吃得很晚,结束了便去楼道里坐着抽烟。
没一会儿,门就被人推开了。
他掀起眼皮的时候,没想到又和熟悉的面孔对上了眼,对方眼尾都是红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对面带着浓厚的鼻音先发制人:“诶,怎么走错了,不好意思啊宁组。”
沈之行发了一晚上低烧,早起吃了个药又赶忙来上班,差点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又走回楼道准备上去抽烟了。
只是推门看到宁熠辉的那一刻,沈之行本来只是有些昏的脑子被吓得一股股阵痛。
“没事,抽烟吗,沈哥。”宁熠辉往旁边意思意思地挪了下屁股。
“没没,不抽了。”沈之行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嘴咳了出来。
“感冒了吗?是不是昨天雨淋的。”
“应该是。”
“早知道我应该把沈哥送到家。”宁熠辉一向会做面子功夫。
“宁组说这些,昨天你愿意送我已经很感谢了,那么晚了还耽误你时间。”
沈之行始终不习惯和宁熠辉呆在一个空间里,虽然昨天宁熠辉愿意送他,让他对这个人态度有些改观,只不过宁熠辉每次说的话却很邪门,处处透露着一种似gay非gay的直男感,还是让他颇为不适。
“这有什么,都是同事,应该的。”宁熠辉说话间呼出一口烟。
沈之行闻着就觉得肺痒,露台现在暴雨,他瘾来了也只能在这抽,反正都坐过宁熠辉车了,大不了尴尬地抽完一根再走。
他从兜里摸出烟点的时候,见宁熠辉一直看着自己,联想到对方又说漂亮又说唇形什么的,沈之行差点连烟杆都没咬稳,不自觉地抿了下唇。
“沈哥,你抽的女烟?”
沈之行差点呛到,一阵剧烈地咳嗽后,脑袋都镇痛。
“不坐吗?”
沈之行这一咳咳得腿软肺痛的确实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宁熠辉旁边:“宁组,这不是女烟。”
“哦,我看很细,是爆珠吗?”
“是,川贝枇杷味。”
“好小众的口味,什么牌子?”
“我们那地方的牌子,兜里有一盒,之前忘抽了,最近天气不好怕放久了放潮。”沈之行摸出蓝色盒子给他看了一眼,“我爸以前喜欢,味道其实一般,抽惯了就上瘾了,要来根吗宁组?”
宁熠辉看着盒子上宽窄两字,但没接:“我不喜欢爆珠的,以后可以试试。”
语毕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坐在阶梯上各抽各的烟,一直到宁熠辉抽完准备起身走人时,两个人卷起袖子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
宁熠辉还以为碰到了旁边的杆子,冰得吓人,他转过头看见沈之行抽着烟,面色潮红眼神呆滞地看着消防通道的门。
对方夹着烟,又是一阵咳嗽,眼睛像在流眼泪水。
沈之行拉了一上午数据,烟抽得大脑都快停滞了,现在全身发冷,但是又控制不住在出汗。手里夹着的烟突然被人拿走了,沈之行迟缓地转过头看着宁熠辉,皱起了眉头。
对面却突然伸出手摸了一把他额头,这一摸把沈之行摸得全身僵硬,没由来的又想起了那些话,赶忙又条件反射往后退。
“沈哥,你发烧了啊。”宁熠辉话语平淡,面色却不太好看。
这沈之行恐同恐到和男的普通接触都受不了了,是不是有病。
宁熠辉倒不是真的多想摸这人额头,只是觉得皮肤冰得和死人一样不太正常,再加上对方脸也红,吸烟时呼吸又很烫。
“啊,有点。”沈之行有些尴尬,自己摸了一把额头,不着痕迹地往旁边坐了一点。
宁熠辉挑起眉头,看着他的小动作,心里又冒出一堆想法,但又因对方生病不知合不合适。
“你下午还能上班吗?”
“能啊,怎么不能,我有药的宁组。”沈之行边说边咳,似乎要表现出为公司为小组鞠躬尽瘁,“不用担心我,上周渠道订阅数据今天马上跑完了。”
他看见宁熠辉盯着他不说话,因为楼道光线昏暗,对方眼睛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出在想什么。
“不会耽误组内进度的,就差三组了。”
“哦,那你跑吧。”宁熠辉看他这副模样,心里莫名憋得慌,“不过真坚持不住随时说,要是真在公司出什么问题,是我直接负责。”
“不会的,大男人的这点小感冒,没什么问题。”沈之行听得心里不舒服,“肯定不给宁组添麻烦的。”
“希望沈哥身体健康。”宁熠辉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沈之行太阳穴发痛,食指夹着就想来一口,结果都到嘴边了却吸了个空,才突然想起这人把他烟给拿走了。
他妈的,就剩这一根了。
剩下的工作时间,沈之行吃了退烧药硬扛着跑完数据,整个人虚弱得难受,他走的时候宁熠辉和李姐还在加班。
李姐看到他还关心了一下他身体,宁熠辉闻声也看了过来。
“没事的,我现在好多了。”
“你把小丁给你的冲剂带回去也喝了,那个抗病毒的,最近降温一堆流行传染病,你可千万要注意啊。”
“我拿了的李姐,谢谢。”沈之行拿起了伞,“那我先回去了,宁组,李姐。”
“好,明天见。”
宁熠辉点了点头,看着他只留下一句:“沈哥,少抽两根烟,可能好得更快。”
“哈哈,你们男的就该把烟瘾戒了。”李姐笑着摇头。
沈之行尬笑了两声:“我努力努力。”
要不是你给安排的一堆活,压力这么大,谁会莫名其妙抽烟啊,沈之行心里想着,嘴上却封得很紧。
一路上好不容易熬回家,沈之行坚持着给自己熬了碗梨汤,人生病脆弱时就想和家里人说说话,但看了眼时间,沈之行又怕打扰他们休息。
他烫了个脚躺上床,打开了软件。
昨晚他烧睡着了,没想到自己居然打出了这种话,今早吃完药好点看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对面这话问得居然看起来是真的想来。
他在想,对面是不是想和他睡啊,但又觉得自己好龌蹉,明明是自己发烧想人陪才先邀请人家的,现在还污蔑上对方了。
<我昨晚说胡话了,大半夜怎么好麻烦你。>
说起来也很巧,两个人周中似乎白天都不怎么看软件,聊天只在晚上。对面也是等了好久才回复。
<正常,一个人生病时就想有人陪。>
<是的是的,一个人真有点难受。>
<你现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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