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五五一
段循蹲在泳池边等着方续诚。
随着哗啦一声巨大的水花声,方续诚浮出水面将绿钻耳夹交还进段循掌心。
段循握住掌心的耳夹。
在方续诚抬手捋过头顶的湿发时,段循改蹲为坐,盘腿坐到池边,又在方续诚沾满水珠的额头上印了个轻轻的吻。
“奖励哥哥的。”段循眉眼弯弯说。
为了防止弄湿段循的衣服,方续诚选择从泳池另一边上岸。
他想找块毛巾先裹在腰上,刚走到置物架前,温热的身体从后贴靠上来。
方续诚身形僵了下,无奈回头:“一会儿衣服都湿了。”
段大少爷又不负责自己洗衣服,才不会在意衣服湿不湿。
他搂着方续诚湿漉漉的腰身,将下巴搁到方续诚的肩膀,说:
“续诚哥哥,你和你爸爸不一样。”
方续诚又是一顿。
段循语气平常,宛若寻常聊天:“他出轨、胆小、懦弱、逃避、没有责任感,但你和他不一样。”
“我们,也和你爸妈之间不一样。”
酒后加上湿身,身体的任何反应都无所遁形。
这不是方续诚第一次面对段循起反应,同样是这个天台泳池,同样的夜晚。
在他们什么都没说清楚以前,段循与方续诚双双摔进池水中,那一次是段循首次确认方续诚对自己的感觉,不仅仅是“哥哥”对“弟弟”。
后来,他们拥抱、亲吻、一起睡。
段循是一个睡觉一定要挨着什么才能安眠的人。
而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长时间与恋人如此亲密无间的接触,一直毫无反应恐怕就该去看医生了。
所以,从那以后。
方续诚多了早起健身前也会先冲一次凉的习惯。
“哥,肮脏的不是欲望。”
段循咬了口方续诚的耳垂,低声说:“哥哥别怕。”
方续诚因为家庭原因,从小抗拒接触恒温物种。
段循知道他有些心理障碍,他啃了好几口方续诚的耳朵,好不容易啃够了放过他的耳朵,又在方续诚的肩上如同个不倒翁似的继续摇头晃脑:
“你看,醒哥那么厉害的人不是也和游哑谈恋爱了,所以同性恋真的不脏,你爸爸得病明明是因为他在外面乱……”
“陆醒然厉害?”
段循长篇大论还没哔哔完,方续诚忽而出声打断问。
段循一呆:“啊?”
方续诚干脆放弃了手边的浴巾,转回身,反手也揽住段循。
“你喜欢?”
段循:“……”
方续诚碰了碰段循因为惊讶微张的唇:“循循,你现在是同性恋不能随便夸别的男人,更何况陆醒然现在也是同性恋。”
段循:“……”
大约是段大少爷难得接不上话呆滞的模样取悦了方续诚,方续诚笑了声,挠了挠段循后脑勺的一撮白毛。
“同性恋脏不脏我不在乎,但我知道你不脏,我也是。”
这发展是段循没想到的,他眨巴眨巴眼,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是,一向“不善言辞”的方大总裁继续说:“我只是以为,你还需要时间过渡。”
段循终于忍不住“诶”了一声。
怎么这会儿在方续诚嘴里,又变成自己需要时间“过渡”了?
方续诚淡淡道:“你初中看的片都是正常性向,我以为从异性恋到同性恋心理建设需要更久一些。”
段循震惊得仿佛不认识眼前的方续诚。
这样的方续诚是段循所不熟悉的,他了解的方续诚沉默、内敛、蔑视一切人类平凡而庸俗的低级欲望。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方续诚会这样云淡风轻跟自己坦诚地聊……呃,看片。
段循咕咚一声无意识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问:
“所以哥哥不觉得那个事恶心?”
少年时的方续诚可是对那些男生的青春期躁动嗤之以鼻。
段循和陆淮然曾经还在背后偷偷蛐蛐过,方续诚上辈子不会是个和尚吧?
方续诚没正面回答自己对“那个事”的感受,只是捏了捏段循的后颈,回答:
“你不一样。”
青春期的方续诚从未对任何人有过特殊感觉。
他对这些太过陌生,却不至于厌恶抗拒。
就像讨厌恒温物种体温的方续诚也同样会渴望拥抱亲吻段循一样。
不是方续诚不再讨厌恒温物种的体温了。
只是,段循不一样。
因为这种身体忠实的反应源于段循,所以那件事就永远不可能恶心。
……
段宅顶楼波光粼粼的露天游泳池。
方续诚浑身不知是水是汗,半眯着眼仰躺在池边好似有些晃神。
不知从哪响起一阵手机铃声,铃声持续响了近半分钟,段循才终于百般不情愿爬起来拿过躺椅上的手机。
“喂。”
“是。”
“好啊。”
“一定。”
“我的荣幸。”
虽然接电话前倦怠又拖延,但段循在电话中丝毫没有表现出异常。
他笑着接完电话,随后走回泳池边。
关闭了所有灯源设备的段宅天台上,空气中弥漫着萨泽拉克微苦的酒香,又混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檀腥味。
一会儿的工夫,仰面躺在泳池边的方续诚已经抬起右臂挡在了自己脸上。
只剩湿漉漉的胸膛仿佛还因为刚才某项激烈运动回味起伏着。
段循借由玻璃天顶外的星光低头看了会儿这样的方续诚。
他单膝蹲下,在人满是牙印饱受摧残的肩窝又轻轻咬了口。
虽然遮着眼,但方续诚的左臂仍旧准确无误逮住了某个像只小狗一般一直咬人的白毛脑袋。
被制住的段循也不生气,撒娇似的亲昵地唤了声:“续诚哥哥。”
方续诚捏着段循后颈的手顿了顿。
沉默半晌,坚实的手臂用了些力,将人揽进怀里。
段循毫不挣扎,顺着方续诚的力道在池边重新躺下,趴在方续诚胸膛上。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仰面躺了好一会儿。
直到方续诚在段循濡湿的衬衫后背摸了摸,问了句:“冷不冷?”
一个少年时期一心只想着怎么往上爬,怎么成功,连diy都没有自己实践过的人怎么是咱们纨绔子弟的对手。
其实段循明白,方续诚对自己多少有些“溺爱”过头的照顾与纵容。
他前年回国,一脚踢在车门差点把自己踢出骨裂。
从那以后,段循便仗着“车祸后遗症”在方续诚面前横行霸道。
按摩、照顾发烧、陪他睡觉、亲自下厨……
哪怕就是刚才,在最失神失控的时刻,方续诚也保留最后一分理智控制着力道松开了段循。
以至于直到此时此刻,除了一件被段循自己嫌碍事的马甲背心不翼而飞,段大少爷身上连衬衣扣子都依旧完完整整,褶皱都找不到几道。
段循在方续诚怀里拱了拱,撒娇道:“冷啊,哥哥要抱紧我。”
明明穿着衣服的人让没上衣的人抱紧自己。
段循也不害臊,开开心心搂着方续诚的脖子,主动聊起:“哥哥知道刚才是谁打电话来了吗?”
方续诚揽着段循微微起了点身,扯下离他们不远处收纳架上的浴巾,披在段循身上。
这才平淡答:“聂和言。”
天台太安静,方续诚隐约听得见一点段循电话里的声音。
段循裹着浴巾,把自己连同方续诚裹在一起,“嗯”了一声,笑着说:
“是啊,聂小姐说让她的宝宝以后认我做干爹,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养崽玩了?”
方续诚从小亲缘淡薄,对这些也没什么感觉,只是段循喜欢,他便附和地“嗯”了一声。
段循继续天马行空畅想未来:“那以后宝宝会说话了要叫我‘爸爸’吗?”
“聂小姐和哥哥‘在一起’这么多年,突然断崖式分手,外面都在传是因为方总性冷淡,那如果聂小姐的孩子叫我‘爸爸’……”
不待某人把话说完,方续诚皱眉:“胡想什么?”
干爹就算了,还想当“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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