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汾南
一串串槐花被扔下来,刘知南捡了一串,放在鼻下面闻:“好闻,怪香的。”
陈正凑过来闻了下,“闻过柚子花的味道没有?”
“那个也香?”
“香,柚子花的清香味特别好闻,有苦橙味,又感觉混有茉莉,柠檬的那种味,总之闻着舒服。”
刘知南想起了小时候他很爱的一种花香味:“含笑,闻着像香蕉又像苹果的味道。”
陈正点头:“新扩出来的院墙边还留有空地,把含笑种上。”
两个人站在槐树下聊了会儿,杨黎那边都给人摘了一袋子槐花了,惹得婶婶们又夸又赞的。
刘知南抬头看着树上的槐花,“摘几枝回去插花瓶里,应该也好看,还香,屋里也能香香的。”
陈正点头:“待会儿找棵大的,好摘。”
话音未落,从前面儿跑过来了一个村里的阿叔,正好看见杨黎也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喊道:“杨黎娃儿!”
杨黎拍了拍身上的槐树叶子,听见了阿叔的叫声,连忙回:“哎,叔,啥事儿呢。”
阿叔语气着急,“村里杨老五,上山去摘刺龙苞,他贪心嘛,跑去坡崖边边上摘,不小心滚下去了,当时旁边遇到个年轻娃子,拉了他一把,但没拉上来,两个人都滚下去了,不晓得摔的凶不凶,120刚刚来拉起走了,喊我回来找个能理事的去县医院帮着处理。”
杨黎一听,心里咯噔了下,忙道:“好,我马上去。”
刘知南和陈正在旁边也听见了,“我们开车送你去。”
杨黎点头,“还是不能说,空闲的时候也不能说不忙这种话,一说准要出事。”有时候不是迷信不迷信的事,老祖宗说的对,就是祸从口出。
三个人急匆匆的回家去开车,车开上路后,后排上的杨黎沉默了会儿,慢声问:“刚刚叔说滚下去的是杨老五和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是谁?”
刘知南看了眼开车的陈正,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青桐湾年轻人本来就少,还没事在山上转悠的,那就更少了。
陈正面色严肃,打着方向盘,冷峻道:“打电话给楚以。”
刘知南也是心里慌了起来,解锁手机屏幕都有些不利索了,拨出去电话,一直没人接,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
后排的杨黎脸色也不好看了,“别真是......”
刘知南抿了抿唇,把电话拨给了蒋开,蒋开那边倒是接的挺快。
“蒋神,你在哪儿呢?”
蒋开在农场的大棚里,正跟农场的人对接新的一批种子,淡声回道:“农场,怎么?”
刘知南:“楚以在吗?”
蒋开边跟那边的人说话,边抽空回他:“不在,茶园的项目他在做,这两天他说上山去找树,要种在茶园。”
刘知南听了,眉头一下就拧起来了,他开的是免提,杨黎从后排扒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听到了电话里蒋开的话,瞬间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卧槽...掉下去的,真...真是楚哥啊!”
刘知南没说话,陈正把油门又往下踩了些。
对面的蒋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跟农场的人说了几句后,走到了边上,“刚刚杨黎说什么?”
杨黎舔了舔嘴唇,“蒋神你别急,我们还没到医院呢,现在就是猜测。”
“医院?”蒋开不明白,医院和楚以有什么关联,但他反应极快,问杨黎:“楚以,出事了?”
杨黎看了眼刘知南,接过了电话,“还没确定,就刚刚村里有人来给我说,有人掉下坡崖去了,正好遇到个年轻人,两个人就一起滚下去了,我们不清楚是不是楚以,我现在和正哥南哥往医院赶呢,蒋神你也别着急啊。”
他的话说完,电话那头迟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蒋开才轻轻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杨黎把手机还给刘知南,“蒋神就是蒋神,好淡定啊!要是换了我,指不定慌成什么了。”
刘知南:“大神思维跟我们不一样吧,可能觉得事情已经发生了,慌张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有道理。”
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县医院,陈正将车停在大门口,刘知南和杨黎拉开车门就往医院里跑。
“医生,刚刚有两个被救护车拉回来的两个人怎么样了?”杨黎随机拉住走廊里的一名医生就问。
医生有些不清楚,他不是急诊科的,“你们去那边前台问问,我是耳鼻喉科的。”
杨黎和刘知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又往前台跑。
“抱歉,刚刚从青桐湾是不是拉了两个掉下坡崖的人回来?!”刘知南冲到前台就问。
值班的护士被吓的往后瑟缩了一下,“你们别急,我给查查才清楚。”
杨黎和刘知南只能耐下性子等着她查,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他们的嗅觉神经。
“哦,是拉了两个回来,在三楼502病房里....”她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两个人就跑没影了。
在去病房的途中,刘知南都已经想象到了楚以的惨状,头被裹成粽子,四肢打上石膏动弹不得,身上插满了管子,可能还陷入昏迷。
杨黎急得满头大汗,“我都不敢进病房看楚哥。”
刘知南手心里也是汗,“就算摔成了木乃伊,也能治,往大医院转,往最好的医院转。”
杨黎点头。
两个人在门口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踏进502病房。
事实是他们想多了。
楚以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后脑勺靠在墙上,一名护士在给他清理右胳膊划伤的伤口,右脸颊上的伤口已经清理完贴上了纱布。
刘知南和杨黎顿在原地。
刘知南:“不是,你摔下去了,然后就伤成这?”
杨黎:“没缺胳膊断腿的,就这么囫囵个的躺这儿?”
楚以掀开眼皮,挑唇笑开了,“不是,你们见着我好好儿的,挺失望?”
刘知南才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们了,我们听人说你摔下坡崖去了,魂儿都飞了。”
杨黎坐在病床边上,脱下自己的板鞋,“瞧着没,我后跟都踩掉了,我跟南哥都准备着给你往大医院转了。”
酒精涂上伤口有些疼,楚以眉头皱了下,“命大,摔下去的时候碰着两棵树缓冲了下,而且我们不是从坡崖摔下去的,要是从那儿掉下去了,我怕是七零八落了,是从山坡上滚下去的,不高,底下长得都是草。”
杨黎:“那来跟我说的阿叔说你们从坡崖上滚下去了,怎么说的这么吓人呢。”
旁边病床上的阿叔伤要重些,小腿有些骨折,“杨黎娃子,我给人说的是我和这个年轻人从坡上滚下来了,给我们送医院,可能周老二听成了坡崖嘛。”
杨黎:“人没事儿就好,叔你好好休息,待会儿婶儿就来了,我先去给你们缴费,看看走医保能报销多少,检查都做没?”
“做了,一来,我们两个就被安排做了ct,啥子脑部扫描这些,说没得大事,观察一天,就能走了。”
杨黎:“那就好。”说完,他对刘知南道:“南哥,你在这儿看着楚哥哈,我去一楼大厅。”
刘知南点了点头,杨黎走后,陈正停好车上来了,瞧见了完好无损的楚以,也是松了口气。
“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刘知南坐到边上的椅子。
楚以:“滚那么一圈儿,手机都不知道滚哪儿去了,怎么接,还得回去找。”
陈正:“我们给蒋神打了电话。”
楚以听到这儿,才急了,“不是,跟蒋神说干嘛,我这晚上就自己回去了,他在农场忙呢,别让他瞎操心。”
刘知南撇嘴:“我们也不知道啊,谁知道滚下去的是不是你,只好给蒋神打了个电话确认下。”
楚以:“行叭,他应该现在还没过来,你们手机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报平安。”
刘知南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楚以点开拨号键,最后一位数字还没输进去,走廊里就响起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下一秒,跑的面色发红的蒋开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气吁微喘,眼镜偏歪。
楚以呆愣的看着门口的蒋开,“不是,蒋神,你这么快?!”
蒋开眯了眯眼,认真打量了一遍病床上的楚以,确认他完好无损,暂无大碍后,才低喘着气竭力平静道:“开车来的,没事就好。”
第78章
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楚以, 自从蒋开来了,他就像是断手断脚了一样。
“蒋神,你不知道那坡有多高, 我滚下来的时候都以为要见不到你了。”楚以扒在蒋开的身上委屈弱小。
看的陈正刘知南直接坐病房外面去了,杨黎还去外面买了一袋子苹果橘子。
走到病房门口, 还没进去, 就看到了楚以在蒋开面前装柔弱,他撇了撇嘴,“我还要提进去吗?”
刘知南招招手,“我们吃吧, 他有蒋神就够了。”
三个人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啃苹果, 来往的护士病人都向他们投来目光。
“幸好是虚惊一场。”刘知南啃着苹果说道。
杨黎嗯了声, “楚哥没事就太好了,我来的路上都想哭出来了。”
陈正:“这苹果挺好吃, 脆甜, 给他留两个,剩下的提回去我们自己吃了。”
病房里,蒋开坐在病床前, 垂眸削着苹果,他的手指纤长灵巧, 苹果皮削的薄如蝉翼, 一点果肉都不浪费。
楚以美滋滋的靠在病床上看他,觉得他专心致志的样子真是太好看了, 要知道摔一摔就能得到蒋神一整天的陪伴照顾, 他早摔一摔了。
“我今天吓着你没?”他问。
蒋开手里的刀没停,从楚以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垂下的眼睫, 睫毛长的快要抵到镜片了,“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楚以:“手机不知道摔哪儿去了,救护车上我找他们借手机,他们怕我摔出内伤,硬是不让我动,到了医院,就马不停蹄的被拉去做检查,等我好不容易喘口气儿了,正哥他们就来了,然后,蒋神你就到了。”
蒋开嗯了声,将削的十分完美的苹果递给他,“吃苹果。”
楚以蹬鼻子上脸,“我脸上划了个口子,张嘴脸就疼,啃不了苹果。”
蒋开沉默的看了他几秒,拿回了那个苹果,开始有耐心的将苹果切成均匀的小块儿。
“蒋神,我现在破相了,你还会喜欢我吗?还会让我做你男朋友吗?还给我亲吗?”楚以凑了过去,一股脑问了好几个问题。
蒋开切着苹果,眼睛都没抬,淡声道:“嗯。”
还是一如既往的蒋开,冷静自持,楚以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酸酸的,可能他期待的是那个听到他受伤消息后,冲进病房,对他嘘寒问暖,关心备至的蒋神,仿佛那才是蒋开足够重视他,他在他心里的分量极其重要的证明。
在医院观察了一天后,晚上七点,护士来通知,要是想回家可以走了。
楚以当然是选择跟蒋开回家,收拾好东西后,陈正刘知南杨黎坐一辆车,楚以坐蒋神开来的那辆车。
上车前,陈正提议道:“挺晚了,要不去我家吃晚饭吧,随便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