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觞一尽
顾明珏一边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不紧不慢地说:“抱歉,悯悯,你撞上我的嘴巴是碰巧,但我吻你的确是故意的。”
男人眉眼微敛,很是无奈地说:“你也知道,我喜欢你,一个男人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投怀送抱之时,是很难拒绝的。”
陈悯之立刻脸红脖子粗道:“谁对你投怀送抱了!”
顾明珏若有所思:“哦?刚才不是悯之主动扑进我怀里的吗?我记得,悯之刚才还抓了我的胳膊。”
陈悯之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他刚才那明明是人摔倒时候的本能反应!这也能被顾明珏说成是他投怀送抱!
少年脑子没男人转得快,说又说不过男人,只能很气愤地破罐子破摔:“我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然而他刚起身,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顾明珏从低处望着他,眼角眉梢挂着恍若被心爱之人抛弃的神伤:“悯之,我曾对你说过,我和我母亲是一样的人,一旦爱上谁,我的感情便很难改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请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放下你,好不好?”
男人垂下清俊的眉眼,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脆弱:“我只是,想要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你身边而已。”
陈悯之的动作停下了。
他低头看着顾明珏,有些踌躇的模样。
他想到顾明珏的母亲,想到顾明珏那令人悲戚的身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太严苛了一点...
也不全是顾明珏的错...是他不小心摔跤的,顾明珏一开始只是想接住他而已...
他也是男人,知道顾明珏至少有一句话说得对。
——一个男人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投怀送抱之时,是很难拒绝的。
那好吧,那好吧。
心软的小兔子又一次想道,那就再原谅他这一次吧。
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对爱情求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顾明珏都这么可怜了,那他陈悯之就发发善心,再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走出过去好了。
踌躇不定的少年没有看到,身在低位、看似脆弱得下一秒就要碎掉的男人,眼底那如狼一般一闪而过的狡色。
面对已经动摇的小兔子,披着羊皮的狼再一次流露出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低低地恳求道:“可以吗?悯之?”
陈悯之最终还是咬咬牙:“那好吧。”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软乎乎的小兔子鼓着脸颊,说出了自以为很凶狠的一番威胁,“你下次要是再欺负我,我、我就和你绝交!”
顾明珏笑了,笑得温柔如春风:“嗯,谢谢悯之。”
*
折腾一天,回到家里,陈悯之已经累得不想动,吃完晚饭早早就洗完澡上床了。
不过,在爬上床后,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视线停驻在一个戒指盒上。
那是陆承轩送给他的那枚戒指。
陈悯之面露疑惑,这个小盒子是放在这里的吗?可他明明记得他带回来后,怕卫殊发现,给塞进抽屉里藏起来了呀。
难道是卫殊已经发现了...
这可怎么办...
这时,陈悯之想到了他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常见的解决麻烦的办法。
那就是——【他不问,你不说,他一问,你惊讶。】
心虚的陈悯之打算践行这条准则。
于是他把戒指盒拿起来,打算再偷偷摸摸放回原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反正离卫殊回来还有好几天呢,说不定到时候对方早忘了。
但这时候他又忽然想到陆承轩的话。
“我没有奢望哥哥每天戴它,我只是希望,哥哥偶尔戴着它的时候,也能想起我来。”
这是陆承轩亲手设计的戒指,陆承轩为了送给他手都受伤了...陈悯之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心软,于是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戒指盒。
鸽血红宝石戒指静静躺在绒布上,色泽纯如烈火,仿佛下一刻就要熠熠燃烧起来。
其实自陆承轩把戒指送给他后,他还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现在看着,这枚戒指还真的挺漂亮,无论是上面的宝石、还是设计和做工,都是一流。
陈悯之把它从戒指盒里取出来,试了几根指头,发现在其他指头上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只有戴在无名指上刚好合适。
抱着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他戴着戒指美美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在睡前惯例地玩手机。
但或许是今天太累了,他玩儿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手上的戒指也忘了取。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只有黯淡的月光透过窗棂,阴惨惨铺上一层冷辉。
睡梦中的少年,脸上无知无觉地染上一抹红色,他身上不知何时变得很热,像是感到难受似的,一双腿也开始无意识地蹬动起来,其中一只翻出了被子,搭在外面,似月光下的白雪。
一只鸟雀从枝头惊飞,摇晃树影间,一道漆黑的身影,如同幽幽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卧室窗台上翻了进来。
第61章
宽敞的大床上, 少年睡得很熟,白皙脸颊里透着浅粉,乌黑纤长的眼睫在眼睑处投落一小片阴影, 嘴唇粉润, 在睡梦中轻轻地嘟着,漂亮得像童话里沉睡的公主。
中了沉睡魔咒的公主, 对悄然逼近的危险毫无所觉,只是因为难受,而从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一声轻哼。
陈悯之只觉得身上很热,并且这种热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从他身体内部传来的,好像有人往他身体里种了一个小火球,沿着他的血脉四处滚动, 难言的热与痒随之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无意识地张开嘴吐气, 想要将身体里的热量散发出去一点,却在嘴巴张开的下一刻,感觉有什么东西趁机钻了进来。
粗粝的、湿热的、带着黏糊糊气味的东西, 像是某种大狗的舌.头, 探入了他的口腔, 随即就仿佛饿狗似的,迫不及待地在他嘴里舔.舐起来, 烫热的舌尖先是刮过他的上颚, 然后再顺着他的下齿舔.吻一圈, 随后又勾着他的舌.头, 用尖尖的犬齿叼着在嘴里嗦。
夜很静,因此一些细微的声音便格外明显。
极近的距离下,陈悯之甚至能听到男人吃着他的舌.头嗦出的细密水声, 以及对方喉结吞咽的声音,趴在他身上的仿佛是一只饕餮,要从嘴巴开始,将他连人带骨吞吃入腹。
被猎食者叼住的恐惧让陈悯之本能地挣扎,伸手推拒着男人,想要从睡梦中醒过来,可他的意识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玻璃罩给罩住了,昏昏沉沉的,怎么都无法挣脱出来。
而他的困境恰巧方便了男人的动作,对方变本加厉地舔吻着他的舌根,嘬着他柔软的嘴唇,宽大手掌更是肆无忌惮地探入被褥,伸进了他的睡衣里。
“呜...”因为害怕,却怎么都无法挣脱,睡梦中的少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滚落下来。
尽管意识模糊,可怜的小兔子却也本能地意识到,他似乎要被可怕的食肉动物吃掉了。
但下一刻,有湿哒哒的触感落到了他眼角,那只一直在他口腔中肆虐的舌.头,放过了他的嘴巴,用舌尖将他的泪滴卷入嘴里,然后轻轻在他眼皮上舔了一下,安抚似的。
他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宝宝。”
陈悯之呜咽停止下来。
少年白净柔软的脸上满是茫然,明明眼睛没有睁开,却能让人想象出那双又黑又圆的眼睛,像小动物一样懵懵懂懂望着人的样子。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怀疑的咕哝:“...卫殊?”
陈悯之记得,卫殊在他哭的时候,也会用这样宠溺的语气叫他。
这时候男人不会叫他老婆,而是会像哄小孩子一样叫他宝宝,或者叫他公主宝宝,陈悯之每次被这么叫的时候虽然羞,却也不可否认的,因为这样温柔宠溺的轻哄,而感受到像是温水一样将他包裹起来的爱意,从而渐渐止住哭泣。
而且这时候,一直很凶的男人也会难得地温柔下来,用舌.头轻轻舔过他眼角流下来的泪水。
可是...卫殊不是出差了吗?还说要去三天来着。
大概是放心不下他,晚上又不嫌麻烦地跑回来了吧,陈悯之迷迷糊糊地想着。
可他等了半天,却并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应。
黑暗中,只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喘气声,和上下牙齿紧紧贴合摩擦的声音,仿佛在咬牙切齿地极力忍耐着什么。
陈悯之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他难受地哼哼着,蹬腿挣扎起来,想要把身上的男人踹下去。
可下一刻,他又听到了男人低沉的、温柔的回答:“嗯,宝宝。”
唇上也落下了一个温热的亲吻。
于是他的挣扎又停止下来。
自从吃醋事件过后,卫殊似乎变得很不安,对他的索求总是很多,陈悯之知道他需要给恋人一些安全感,所以除了太累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他感受到男人烫热的唇舌,从嘴唇游.走到了他的耳根,叼着他的耳朵舔舐起来,像是犬类一般,一边舔一边轻轻地咬,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气味似的。
舔完他的耳朵,对方又开始舔他的脖子、锁骨,湿滑的舌.头像一把粗糙的刷子,把他的整个脖子都刷遍了,弄得湿漉漉的,好像被大狗的舌.头滚了一圈。
陈悯之有些迷惑地想着,卫殊今天怎么变得有些奇怪,好像突然变得特别喜欢舔他,像某种毛茸茸的、很喜欢伸舌.头舔人的大型犬一样。
但他的意识本就很模糊,又是在他感到安全的自己家里,加上身上也不太舒服,在四肢沸腾的热意不停催促着他去回应身上的男人,于是他也没有多想,在男人一声声“宝宝”的诱哄下,渐渐顺从地打开了身体。
他感到男人深深地、用力地抱住了他。
*
陈悯之是被脸上一阵湿漉漉的触感弄醒的。
湿热的舌.头在他脸上舔舐,不是出于情.色意味地舔,而是像热情的小狗对主人表达喜爱般,轻柔又快速地,一下一下舔着他的脸颊,弄得他痒痒的。
他忍着浑身的酸痛,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头浅棕色带卷的头发,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浅浅的金色,像金毛犬软茸茸的毛发。
陈悯之瞪大眼睛,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陆承轩,你怎么在这里!”
被扇了一巴掌的青年,好似得了奖赏一般,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甜蜜又羞涩的笑容:“哥哥,我以后都是你的人啦。”
陈悯之呆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昨晚的一切都太模糊了,他几乎以为那是一场梦,然而浑身的痕迹都提醒着他,这一切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他跟陆承轩睡了。
他...出.轨了。
陈悯之崩溃地喊叫出声:“怎么会是你!”
陆承轩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哥哥以为是谁呢?”
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让陈悯之声音都在颤抖:“我当然以为是...”
当然以为是卫殊。
然而背叛爱人的羞耻感,让他现在甚至耻于提起卫殊的名字,一想到他趁着卫殊出差的时候跟其他男人睡了,陈悯之就觉得无地自容。
这时,他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