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里長
谢鸢把刚赚的几个钱仍给Preecha,Preecha接了,战战兢兢地问:“刚有没有人来找麻烦?”
“怎么了?”谢鸢皱眉。
Preecha凑过来小声嘀咕,说前头有个摊子因为卖东西的时候吹牛吹太过,损了玉佛寺的名声,不仅被教育了一通,还罚了钱,说再有下次就别在这摆了。
谢鸢:“……”
或许是记挂着这莫名其妙的人的好心提醒,谢鸢第二天又来玉佛寺这边闲逛。
玉佛寺是泰国三大寺庙之一,有很多游客,也有世界各地的僧人过来交流佛法,最近大抵是因为来交流的高僧大师很多,连带着周边的管理都较为严格。
傍晚时分,谢鸢在寺里的一处林荫道上瞧见了人,今儿楼明岚仍是穿了一身白,不过这回头发没散着,在脑后扎了个小尾巴。
他身边还站着个老僧人,谢鸢听见楼明岚叫他师父,又说了什么没太听清,之后楼明岚单手行了个佛礼,目送师父离开了。
楼明岚转过头,正好看见了谢鸢。
谢鸢也在这时候注意到楼明岚和昨天不一样,脖子上的佛牌也变成了一串长佛珠,而他眉心则多了一点红,让他那张出尘的脸瞬间变得多彩瑰丽起来。
“你……”谢鸢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没忍住调侃,“这是在cos张灵玉?”
楼明岚问:“张灵玉?那是谁?cos又是什么东西?”
“漫画没看过吗,里面一个道士,就跟你这样,”谢鸢点了点眉心,“是个美男子。”
楼明岚笑了笑说:“没看过,这是刚才一位印度师父给我点的,盛情难却。”
谢鸢没忍住又看了一眼他笑起来的脸,点点头说:“也是,你们当和尚的要禁娱禁欲,肯定不看漫画。”
楼明岚:“我没有要当和尚。”
谢鸢挑眉,看了一眼他胸前散发檀香味的佛珠。
不出家谁这样戴佛珠啊。
“我只能算是跟着玩的,”楼明岚说,“顺便修身养性。”
谢鸢哦了一声,安静下来没再说话。楼明岚还有其他事,向他颔首示意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人逐渐走远的背影,谢鸢没忍住喊了一声:“诶。”
楼明岚回头,侧身看回来,谢鸢忽然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你有没有什么法号之类的称呼。”
楼明岚笑了一下:“你可以叫我明岚。”
“明兰?”谢鸢问。
楼明岚解释:“日月和山风。”
明岚。
还真是合适。
谢鸢莫名其妙地想着,然后就听楼明岚问:“你呢?”
“我……”谢鸢看着对方温柔的眼睛,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变轻了。
“你可以叫我Kerlap。”
“Kerlap,”楼明岚眼睛也带了一些笑,偏过头说,“小蝴蝶?”
这下不仅呼吸放轻了,谢鸢的心脏也跟着悬停了。
像蝴蝶飞舞,翅膀煽动的那一瞬间闪光。
然后梦境结束。
谢鸢睁开眼睛,迷蒙地看着床头的一团纸巾,心脏还因为那个笑容酸麻着。
白驹过隙,七年后的楼明岚无疑是变得成熟,依然美得像个仙人,只是身上那股出尘的飘渺气质凝实了,如同聚拢在山岚周围的云,让他变得温和,镇静。
可也让他变得遥远。
和谢鸢隔着很长很长的时间,也隔着很远很远的空间。
谢鸢花了五年的时间,才终于又碰到一点边。
全然陌生的边边。
谢鸢提了下嘴角,忽然凶狠地骂了一句“狗东西”。
元旦的时候,谢鸢才回过一次泰国,见了外公外婆和母亲,所以今年过年他就不打算回泰国了,津市这边的工作也实在有点抽不开空。
纪承倒是让他回纪家,谢鸢没答应,还是纪家奶奶亲自打了通电话,说到底是一家人,过年让他一个人在外过不像样子,让谢鸢回去吃个饭。
当初回纪家的时候,纪家一大家子都不太欢迎他,除了他是那个要死了个父亲,就只有纪奶奶拉着他的手,招呼他坐下,还给了他拿了自己做的饼干。
这些年虽然关系不亲厚,但也没有龃龉。纪业生这事儿纪奶奶也没有对谢鸢说什么,现在老人家这么一讲,谢鸢也就答应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纪业生没回来,听说还在医院赖着,也不知道是躲骂还是卖惨。
纪家经过一次破产,人员已经凋零的没几个了,纪业生也是仗着他是纪奶奶仅剩的儿子所以有恃无恐,不过纪奶奶也没有盲目宠爱,这回的事儿她就没有轻易地放过,任由纪业生赖在医院过年,还让谢鸢定了纪业生的活儿,在初一早上和纪承一块去晨鸣寺上香。
这算是纪家每年的传统,往年谢鸢从来不参与,不过这回他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纪承就因为工作被叫走了,谢鸢只好一个人过去。
晨鸣寺位于北市南侧,和津市离得近,不是一座特别有名的寺庙,谢鸢知道是因为,当初楼明岚修身养性暂住的寺庙就是这里。
初一一早去庙里上香是纪奶奶老家的习俗,北市这边没什么人会过来,且因为山脚地在开发建度假村,上山的柏油路被封了一道,这会儿就更没什么人了。
谢鸢驱车走了另一条山路,结果刚过半山腰,胎压报警,谢鸢下车检查发现后胎碾到了一颗钉子,而在不远处的路边则竖着个修车铺距此500米的牌子。
谢鸢嗤笑,这年代竟然还有人靠撒钉子招揽生意,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山路实在偏僻,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还要上山上香,谢鸢也没得选,重新启动车辆向着修车铺的方向开过去,500米的路边的确有个修车铺,甚至铺子里的人听到车来的动静还在张望。
破败老旧的修车铺,以及奇怪违和的五个看店人。
就这么一个破店,还要五个人高马大的混混看着?
必然有诈。
谢鸢冷笑,松开踩在刹车上的脚,转而踩下了了油门。
黑色宾利猝然加速,风驰电掣地擦着修车铺离开。
吃了一车位灰尘的男人阴着脸:“操!这小子没中招?”
修车铺里的候着的四个人也跑了出来:“妈的,让他跑了怎么办。”
“没事,这小子总不可能不下山,咱就在这等着,再去前面多撒点钉子,怎么也要给他留在这。”
然而不等他们去撒钉子,一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宾利从山上下来,修车铺里的人顿时兴奋地冲出去,将车逼停。
然后看清车里的人就都懵逼了。
不是说谢鸢一个人开车上山吗?
这开车的中年人是谁?
车里的楼明岚皱起眉心,视线一个个扫过这群男人的脸,以及他们有些人手里拿着的扳手。
司机吓呆了,立刻锁车,拿着手机准备报警,然而下一瞬围在他们车前面的人低头看了一眼车牌,就都退开了。
前头那两个领头人还歉疚地笑笑,说着什么不好意思之类的话,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司机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松刹车,换油门,后座的楼明岚却忽然开口说了句“等等”。
车辆再次停下,楼明岚降下车窗,看向外头领头的男人,很客气地问道:“这位兄弟是认错人了?”
“啊,是。”领头的人笑了笑,“认错人了,还以为是我们兄弟的车回来了,不好意思啊,您请。”
楼明岚的目光凝了片刻,旋即关车窗,沉声吩咐司机:“报警,然后掉头回去。”
话音刚落,后头又传来引擎的轰鸣声,风驰电掣般差他靠近。
黑色宾利从山上冲下来,甩着尾巴刹停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灰尘漫扬中,谢鸢拉开车门下车,满脸戾气地朝着这边喊:“围错车了蠢货们,你们要蹲的人在这里!”
第6章
06
车胎虽然扎了钉子,但没有当场爆胎,只是不断地响起胎压报警。
谢鸢看着还剩200的胎压,估算着应该够他开远一点,再找人过来处理蹲着他的一群人。
那群人没开车跟上来,应该也是不想把事情搞大,毕竟山道赛车的危险系数太高,且还有可能爆胎发生意外,看天气也好像要下雨。
只是谢鸢没想到他会遇到楼明岚,和那辆宾利擦肩而过的时候,谢鸢愣了好一会儿,想想又不觉得奇怪,毕竟楼明岚曾经是晨鸣寺的常客。
谢鸢收敛心神,给樊山打电话说情况,让他带人过来接他,话刚说完他又猛地一凛,骂了声操,就开始猛打方向盘。
等他风驰电掣地开车往回走,看见楼明岚的车果然被围了,甚至那些人手里还拿着扳手之类的东西。
谢鸢只觉得脑袋一炸,所有的谨慎都没了,可他还记得把车停在了较远的地方,万一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殃及楼明岚。
拉开车门吼完一嗓子,谢鸢走到后备箱提了个灭火器,十分凶神恶煞但脚步缓慢地朝着人群走过来。
楼明岚额角一抽,开口吩咐:“开车,过去拦着。”
司机立刻一脚油门,惊开了那些正犹豫动不动手的打手,同时猛转方向盘,将车开过去挡在谢鸢面前。
谢鸢错愕地站在原地,看着车门从里面被拉开,楼明岚沉着脸坐在里面:“上来。”
“啊?”谢鸢懵了,凶神恶煞的眼睛睁圆,猫一样地歪头盯着楼明岚看。
楼明岚瞥了一眼朝着他们跑过来的打手,语气又沉了几分:“上来!”
已经有不怕死的打手将扳手扔了过来,谢鸢倏地回神,反手将灭火器扔回去,纵身一跃钻进了后座。
司机迅速踩下油门,惯性中谢鸢一个踉跄直接撞进了楼明岚的怀里,嘴唇甚至擦着楼明岚的脖颈,惊慌间好似一吻。
沉静的草木香灌满鼻息,隐约还有几率寺庙里的檀香气,谢鸢脑子里所有的怒气都平静下来,化作了慌乱和激荡,他下意识手上收劲儿,听见楼明岚很轻地抽气,才猛然回神,依着惯性跌坐回了空座椅上,久久不能说话。
司机并不知道后座发生了什么,还在说着后面的人跟上来了,不过肯定是跟不上了。
谢鸢也回头看过去,扭身时感觉到手腕牵扯,掌心细腻。
他心头一动,这才意识到方才他跳上车时楼明岚伸手接了他一把,而他抓住那只手就一直没松开,反而持续握紧,楼明岚方才吃痛,就是因为谢鸢抓得太紧,甚至让祖母绿色的百达翡丽在他手腕上卡出了红痕。
谢鸢惊得甩手松开,动静有些大,引得楼明岚颇为愕然的侧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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