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失效后被迫标记了 第84章

作者:雲少 标签: 幻想空间 校园 甜文 近代现代

  他终于知道,当时的季知书,什么都没有想。

  季言礼转身扑了过去,推开了傅时新。

  沉重的书架狠狠砸在了他的头和肩上,意识在疼痛的瞬间抽离,一瞬间黑暗就吞没了他。

  尖叫声和脚步声都离他远去,只有一个低沉的咆哮,仿佛从地狱传来,伴着滚滚的雷声,直接震入他的心里,熟悉仿佛故人来。

  “€€€€季言礼!!!”

  ……

  支形惊雷横着劈过天空,惨白地闪烁和定格,狰狞横贯在支离破碎的校园上空。

  铺天盖地的滂沱大雨,终于哗啦一声从天而降。

第84章

  沉重的喘息声、剧烈的晃动、重如战鼓的心跳、天地之间的惊雷和滂沱的雨声,五感逐渐在黑暗中恢复,后脑和肩膀背部的钝痛像是在炽热地突突跳动。

  现实中只是过去了几秒,季言礼在昏迷中隐约听到了东西被大力踹开的声音,沉重的书架被举起,而后他被揽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似乎还有沉重的闷响和傅时新的一声惨叫。

  ……

  还有奚野。

  “奚野!”季言礼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飞速后退的楼梯,快得让人头晕目眩,整条楼梯像是被扭曲在万花筒里的麻绳左右震荡,墙皮和灰簇簇落下遮蔽了视野,他几乎分不清哪里是上哪里是下,模糊的景物眼花缭乱地变化,但抱着他的人速度快到像是在飞。

  “我在。”奚野把他抱得很紧,脚步不停,楼梯令人晕眩的旋转,不停地转弯飞跃,几乎只是转瞬间就冲下了楼。

  户外瓢泼暴雨刷的将两人淋湿,积水深到淹没了脚踝,冰冷的雨水顺着奚野坚硬的下颌流到季言礼脸上。

  “去体育馆。”季言礼被雨水迷得睁不开眼,忍痛抓紧奚野的衣服低声道,“顺着疏散的人流……”

  翰林的体育馆是避难级别的建筑,看起来灰头土脸不起眼,但据说能抗八级地震,还建有地下防空洞,危急时刻是整个横江为数不多的避难所。

  季言礼想不通奚野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班外面,他不可能短时间先下楼再上楼,那他就是暴力破坏了高二部和高三部之间的铁丝网……但他为什么要来,他为什么不逃命。

  季言礼思考不下去了,他感到一阵昏昏沉沉,晕眩恶心,眼前全是金色和黑色的斑点,还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奚野抱着他的双臂非常稳,稳得像是拿生铁焊成的,肌肉坚实地在他身下绷紧,机理紧实,隔着薄薄的布料散发着热度。

  “以禾……”季言礼靠在他身上喃喃。

  “她没事,别说话了。”

  一股熟悉的信息素悄无声息地扩散,连奚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季言礼逐渐安定下来,Alpha的信息素抚慰了抽痛的伤口,焦虑、慌乱、担忧的负面情绪像潮水一样褪去,黑暗而冰冷的雨水中,他只感到温暖和安全,身体本能的感受犹如被安置在摇篮里的婴儿。

  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他感到自己逐渐混入了人流,然后雨停了,他听到体育馆大厅里空荡的回音和交错的人影。

  “哥哥!”季以禾的声音在混乱中亮起,夹杂着任景秋急促地呼喊“学长!学长!”

  “他怎么回事!怎么在流血!”

  “校医在那边……快!都让一让!”

  “他没事吧?!哥哥,你跟我说句话!”

  “季学长?那是季学长吗?学长怎么样了!”

  一股刺痛冰冷的从后脑袭来,季言礼猛地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板凳上,浑身湿透,身上披着避难物资里的灰色毛毯。

  季以禾蹲在旁边焦急地扶着他,任景秋在远处跑来跑去要矿泉水,一个校医将针管拔出他的胳膊,放下他的袖子,另一个用酒精清洗他的伤口,酒精冲过后背的瞬间,针扎一样的痛觉让他的手指抽了一下。

  “我没事。”季言礼勉强笑笑,摸了摸季以禾的头,“我撞了一下,有点晕而已……”

  “怎么会撞到的?”季以禾瞳孔还在颤抖着盯着他,“你出了好多血……”

  “条件有限,本来想给你缝针的,现在只能暂时用绷带止血。”陈医生插着兜淡淡道,“尽量减少活动,安静地坐一会,吃点甜的补充体力,疼得话我这里还有止疼药,今年你进了几次医院了?”

  “谢谢医生。”季言礼轻声说,刚一动就感到肩背痛得难以活动,左肩胛骨像是被划伤了,后脑一跳一跳地疼。

  季言礼又问:“奚野呢?”

  任景秋风风火火跑回来,把矿泉水拧开送到他嘴边,把另一瓶给了季以禾:“奚爷走了,放下你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他也不回答。”

  “他去哪了?”季言礼失声道,想站起来,用力一猛又感到头晕,跌回板凳上,他努力睁大眼去寻找奚野的身影,但偌大的体育馆里挤满了上千人,人影交错,他的眼镜碎在了书柜下面,模糊的视野中他分不清任何人。

  季以禾紧紧抓着他的手,带着哭腔道:“你不要管别人了,坐着休息一会吧……求你了。”

  季言礼短暂地睡了一会,但睡不实,过了二十分钟,他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季以禾盯着他吃下了一块巧克力,又喝了水。

  任景秋努力在旁边讲笑话想活跃气氛,可没人能笑得出来,他勉强坚持了一会,坐立不安地想给任星楚打电话,但因为地震剧烈,通讯暂时中断。

  由Alpha教师组成的临时救援队不断地往返于教学楼和体育馆之间,把受伤的同□□进来。

  奚野还是没有回来。

  “我觉得奚野有什么不对……”季言礼轻声说,几乎克制不住内心的担忧,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通是哪里不对。

  季言礼的头隐隐作痛,他握着妹妹的手,体育馆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坐在地上,一小群一小群,湿漉漉地互相安慰鼓励,胖子和温羽也找到了他,他还看到江启锋穿梭在人群中极力维持纪律分发物资。

  但是奚野不在,仿佛有一环缺失了,他心里空落落的,就是想不起来。

  生活部部长张北嘉突然跑过来:“季学长!你没事吧?那边有几个发情期的omega,阻隔剂物资紧俏,我记得你一直带着……”

  “嗯,我带着,”季言礼从腰后摸索阻隔剂,“但是我刚刚用了,剩的不多……”

  他盯着冰冷的金属瓶子,突然脑子嗡的一声:“信息素?”

  “嗯?”季以禾没听清。

  “我闻到了奚野的信息素,”季言礼抬起头,慌乱地掀开毯子踉跄站起来,“但他平时是绝对不会散发信息素的!”

  正因为超感症强迫他用成百倍的意志去对抗易感期,所以他平时对信息素的自控堪称可怕,连一丝一毫都不会流露出来。

  上次他的易感期是年前,至今将近两个月,但剧烈的刺激既会让omega发情期提前,也会让Alpha的易感期提前。

  什么算剧烈的刺激?

  眼睁睁看着他被书柜压倒,浑身是血,算不算剧烈的刺激?

  张北嘉抓起阻隔剂,还在求抑制剂和镇定剂,陈医生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也没有镇定剂了,我本来有一支,刚刚被一个男生拿走了,他还问我有没有多的……你们应该去问避难物资里有没有。”

  季言礼浑身打了个寒战,突然听到远处有嘈杂的声音,似乎起了争执,守着门的是纪律部的沈微澜和主|席团的成员,而一个黑色的身影似乎暴怒地想要出去。

  冲突逐渐升级,越来越尖锐的争吵声逐渐吸引了场馆里数千人的目光,隐约能听见“禁止!”和“开门!”的字眼。

  “奚野易感期了……”季言礼努力站起来,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他慌张地抓住任景秋,可任景秋面如死灰,比他的脸色还难看。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任景秋抓着头发,突然跳起来大喊,“还有多余的镇定剂吗?!镇定剂!有谁有Alpha的镇定剂!”

  而体育馆大门出口那边,十几个风纪委员都围了过来,一直在劝说的沈微澜逐渐火气上涌:“外面还在下雨,救援有老师负责!你到底出去要干什么!”

  “这边禁止出去!”另一个同学大声道,“学校要求所有学生在馆内避难!”

  而一旁的校医寸步不让,拍着桌子道:“镇定剂不能分给你,你刚才已经打了两针了!”

  “有限的资源要给其他同学,不止是你一个Alpha!而且镇定剂是成瘾性药物!谁允许你多打一针的!”

  雄健的Alpha保安冲过来维持纪律,不客气地推了一把奚野:“搞什么东西!给我滚回去坐着!都老实一点!”

  无数声音像针一样刺入头颅,有老师在用力推搡着他,他的肩膀被推开,手肘被拉扯,其他人的手指对着他指指点点,所有的声音都混作一团刺痛着他的神经,仿佛他是个什么不可理喻的人,指尖在他眼前嚣张地晃动,挑起蓬勃的怒气。

  所有人都想拦着他,把他赶进场馆里。

  奚野低垂着头,牙根咬紧,拳头死死攥着,滔天的怒火和控制不住的情绪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滚烫的信息素在极度的压抑中反卷进血管,汹涌的血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血管里灼烧,太阳穴突突跳动着。

  “我,只是想,出去。”奚野的声音沙哑地几乎听不清,睫毛低垂,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血色逐渐蔓延在眼睛里。

  他对自己身体的情况非常清楚,易感期的前夕,属于Alpha的占有欲和暴力欲都达到了顶峰,抱着季言礼跑下楼的时候他就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他亲眼看见季言礼推开了傅时新,失控状态下他把傅时新抓起来摔出几米远,如果不是惦记着季言礼的身体,他甚至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但奚野一直垂着眼睛,拼命忍耐着,努力去跟那些愚蠢的脸沟通……他已经忍得够久了,那一阵镇定剂融入血液,又被蓬勃的新陈代谢迅速分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还能有多少理智,他还能忍多久?

  为什么这群人就是不明白呢!他只是要镇定剂!如果没有足够的镇定剂,那就让他出去!

  一个高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奚野同学,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学校的规定你不懂么?”

  江启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领子,对周围的同学点点头:“这里交给我。”

  奚野突然动了,他弓起的背脊像是即将扑击的野兽,在所有人惊愕的尖叫声中,他不是扑向江启锋,而是猛地朝出口冲去,出其不意,迅猛如雷。

  但成年Alpha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保安猛地出手扯住了他,被他的冲力带地差点跪倒在地,奚野的黑色长袖衫被嗤啦一声扯碎,露出精干的上身。

  奚野猛地回头,从喉咙里发出低吼。

  保安恼羞成怒地跳了起来,一巴掌朝奚野脸上呼过去:“你搞什么东西!”

  他的手腕却被奚野凌空抓住了,奚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浑身冷肃坚硬,指尖一点点外掰,一点点加力,保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在剧痛中不得不往后仰过去,他用两只手爆发的力气竟然都无法撼动奚野的三根手指。

  “啊!”他忍不住大吼出声,腕骨发出令人牙酸脆响,在周围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保安跪倒在地,捧着断掉的手腕,冷汗像瀑布一样涌出。

  江启锋冰凉的薄荷味信息素汹涌而出,他怒火中烧,抓起旁边的折叠椅抡了过去,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大吼道:“奚野,你疯了么?!”

  理智在炽热的火中逐渐消耗殆尽,奚野微一侧身,铁椅子“咣”的一声撞在地上,江启锋抡起来又要横批,奚野的动作精巧和轻盈,宛如一只黑色的豹子,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江启锋,只是转身一个横踢,就将他连人带椅子踹飞了出去,径直撞上了看台!

  江启锋落下的地方,周围一圈女生发出刺耳的尖叫!

  “主|席!”沈微澜吓傻了,扑过去查看江启锋的状况,“救命啊!来人啊!”

  保安在地上哀嚎不止,其他保安和老师听到混斗的响动,都纷纷往这边跑。

  奚野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出口的方向,外面是如瀑的雨声,雷声轰鸣。

  又是一个雷雨天。

  他浑身每寸肌肉都逐一绷紧,Alpha的信息素像燎着的火焰般炽热的涌出,滔滔不绝,像掀起的巨浪横贯容纳数千人的体育馆大厅,无数omega捂着后颈刺痛地爬起来跑,离他越远越好!

  靠近他的人都下意识后退,踉踉跄跄让出一大圈空地。

  奚野眼前是扭曲的幻象,像是腾烧的火焰里跳动的热浪,他仿佛听见了八年前的浩荡雨声,他爬在阁楼顶上,透过缝隙往里看,看到一张惨白的狰狞人脸,他仿佛听见了五年前震耳欲聋的雷鸣,他无力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哀哭,哭声中浸透着他妈妈的血。

  奚野缓缓抬眼,他明明一直睁着眼,却仿佛睁开了第二次,那双黑色的眼睛让人看了脊骨生寒!被注视到的时候,逃生的意志和反抗的意志都消失了,仿佛是被夜里出猎的猛兽锁死,骨子里的基因忍不住畏惧地战栗想要臣服。

  “有个顶级Alpha失控了!”有保安在咆哮!

  “A恶性伤人!易感期!快点!来人!越多越好!”

  “有人受伤了!校医呢!镇定剂在哪里!”

  “不要让他伤害学生!”

  数十个成年Alpha扑过去要制服奚野,那一幕就像是三年前的重演,但当时奚野还个头很矮,身材瘦小四肢纤细,戴起兜帽像个没有力气的女孩子,而他现在□□着上身,腰带松垮地系在胯上,流畅的肌肉收缩又舒展,宛如猛虎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