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放鸽子
吕布察觉到燕清目光所在,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燕清。
燕清好笑地移开视线,往边上一坐,把松松软软的枕头往自己身后一拨,就能舒舒服服地挨着,派头十足地命令道:“你该洗便,不耽误讲话。”
吕布欢快应道:“喏!”
燕清眯眼看他半晌,道:“一会儿小皇帝那儿,记得派几个嘴严心细,忠诚可靠的卫兵服侍,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吕布这会儿的双臂就跟上了马达似的,丝毫不因杀了那么久敌感到疲倦,把一身油光发亮的皮擦得发红,闻言大声道:“有!”
燕清满意地点了点头,再道:“战场上的收拾善后,最快要多久完成?”
这次燕清军的人员伤亡并不重,
吕布略微一想,飞快给出答案:“不出半日。”
燕清道:“那天也黑了,这些天过得也挺放松的,干脆明日一早,就拔营往洛阳去。”
吕布手下动作一顿,略作思忖,方道:“光洛阳城里董卓所留下的人手,肯定不是伏义他们对手,只是待这些逃窜去的同他们汇合,里应外合,两头夹攻,胜负就难说了,何不即刻启程?”
燕清摇了摇头:“他们那里唯一称得上聪明的,不过李儒一人。”其实按照历史发展的话,还会有个毒士贾诩,但已经被燕清抢先弄到麾下了,“而他偏偏是董卓嫡系,郭汜等人是断容不下他的。至于牛辅,俩女婿若平日相处融洽,或还能联合起来,看能否给老岳丈复仇,但不管是哪一方,都没那胆子与我们作对的。”
况且,既然他们没看出自己这边只剩下一万人马,军帐多是空壳,才不敢同他们决战的话,那洛阳城外屯有主力大军的消息,就还没走漏了。
这会儿贸然去追,反而容易踏入对方陷阱,而是暴露自己这边的真实实力。
不如留给高顺张辽他们去办,运气好的话,还能攻个措手不及,狭路相逢勇者胜下,来个一网打尽。
燕清并非因连胜而变得狂妄,而是在郭嘉每日不懈的提醒下,开始学着自己的实力有了个较为准确的认知。
这次组建盟军,分兵救助背后捅刀的盟友(还慷慨大度地没追究那帮救完荆州之急就各找借口不再回来的诸侯的消极怠工),意外救下陛下,多次带兵打退为祸关中的西凉豺豹,期间非但未尝败绩,还最后迫得董卓军内部自相残杀……这数面金光闪闪的旗帜一出,往后于名声方面,也真不需要再被卑躬屈膝地委屈自己干点别的了。
而没了眼光毒辣的贾诩给这帮人出谋划策,燕清还真不觉得放任他们流窜到别处去,还能造成什么天大威胁。
被打怕这么一回,有自己镇场,想必他们短期内也不敢再涉足中原地区,而多往关外活动。
相比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黄巾残党——譬如并州称王称霸的黑山军,立场飘忽不定的白波军,才是眼前的问题。
吕布愣然,脱口而出道:“那怎不直接回谯地去?”
算上被燕清惩罚去外地的那段时间,出来都大半年了,他早惦记着回老窝的事了。
不自觉间,比起落入外族之手的并州老家,在燕清治理下一天一变样,愈发荣盛祥和,繁花似锦的豫州,于吕布心里更值得眷恋。
燕清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随手拿起一条巾子,往他身上狠狠一砸,斥道:“帝都还不知被董卓糟蹋成什么模样了,怎能撇下就走?”
这种送上门来的收买人心、提升名望的大好机会,也就这归心似箭的二傻子会说丢就丢。
吕布不躲不闪,正被这软绵绵的巾子砸到脸上,就当是燕清帮他擦脸了,快活地笑道:“多谢主公心疼末将。”
他这般没脸没皮,燕清直接被气乐了。
横竖该交代的事儿都交代完了,该看的人也看到了,燕清索性不再逗留,而是起身走到吕布跟前,在他那头湿漉漉的乱发上一呼噜,亲昵道:“陛下那得快些,我去奉孝那看看。”
吕布垂下脑袋,随燕清摸,身躯一耸一耸地,嘿嘿傻笑。
燕清见他这浑身冒着幸福的粉红泡泡的憨样,又按捺不住想欺负一通的念头。
孰料吕布这会儿虽是处于全然放松的状态,对朝自己脖颈摸来的手却反应快极,一下就擒住了纤细的腕子,想也不想地就拽到嘴边。
吕布犹如一头皮毛油光水滑的猛兽,一身还泛着蒸腾水汽,浅栗色皮肤上滚动着豆大水珠,一边微眯着狭长的眼打量燕清神色,一边试探着张了张嘴。
等他露出一侧虎牙,在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含混低沉的鼻音后,便不假思索地在那一截柔软的腕子上,轻轻磨了一口。
燕清眼皮一跳。
“这可不能吃。”
这话放在平时,恐怕任谁都会觉得强调得有些傻气,可燕清却莫名感到,吕布这会儿虽瞧着温顺,浑身则透着让他汗毛直竖的危险气息。
吕布宛若未闻,径直以锋利牙齿在那层薄而如玉的肌肤上轻轻碾过,感觉到燕清不安地试图抽回手后,才敷衍地一掀眼皮,恋恋不舍地放开了。
他兀自盯着那浅浅牙印,半晌才低低哼道:“唔。”
第126章 顺水推舟
燕清一直觉得,吕布虽长了一张完全当得起‘英俊’二字的面孔,而极难叫他以外的人生出欣赏或喜爱之情来,绝对得怪罪到吕布自个儿头上。
尤其当那极薄的唇一抿,或是邪邪往上微扬,露出些微森白齿列,纠结的眉心蹙成小峰,狭长的眼稍稍眯起,眼仁冰凉锐利,便似一头择人而噬的残忍猛兽,使人不寒而栗。
若将吕布平日里摆的脸色分成十份,那么起码得有五份,他都是一脸霜寒,摆出一副生人莫近、万分深沉的冷漠;剩下四份,则是凶神恶煞,横眉瞪眼,神挡杀神的狰狞;剩下一份,唯独展现在燕清面前。
要么乖巧老实,要么忠诚憨厚,总归是犯傻个没完。
但吕布方才那仿佛漫不经心的动作,配上微眯的眼,灼灼地投注过来时,燕清的头个反应,竟然不是觉得他这像猫咪一般耍赖的举动可爱,而先是浑身都被那小小一咬给惹得发麻,再是为那不经意透出的极危险的气息而指尖颤了一颤。
“下不为例。”燕清云淡风轻地撤回手,微微笑着在吕布头上最后揉了一揉,还把腕上沾到的一点唾沫也顺便擦到那湿发上,再取了搁在一旁、吕布一会儿擦身用的干净巾帕,一点点地擦拭掉剩下的印子,懒洋洋道:“否则,你就等十倍奉还罢。”
吕布嘴角顿时咧得老大,显然是将燕清的威胁往最甜蜜的方向理解去了。
他这美滋滋的模样一出,就如老虎化猫,之前给燕清带来的强烈威胁感,也就瞬间荡然无存了。
燕清难掩疑惑地睨了窝在浴桶里的吕布一眼,才在恋恋不舍的目送中,淡定拂袖而去。
收拢残兵败将,清点战利品,掩埋尸首,以及照顾个对生活品质几乎毫无要求、满脸感激涕零的小皇帝,听着繁琐,但加起来并没花去燕清军太多时间。
吕布干起这些活来,虽不比被他使唤惯了的张辽高顺等人那般驾轻就熟,但光那杀气四溢的黑脸板着,就足够镇住场子了——没人胆敢在他的紧迫盯视下偷懒。
于是在彻夜赶工下,这天刚亮,大军便分了各营各部,有条不紊地陆续开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