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节藕
唐旗:“……”
奔驰已经被砸得没有个车形了,前部冒着淡淡的烟,车头灯掉了出来拖在地上,车前盖上几个深深的凹陷,露出金属的内里,四面车窗,被捅碎了三面。
周时轲停到了傅斯冕所坐的位置的旁边,他没有熄火,引擎声包裹着他冷漠的嗓音,“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随着他话音落下,棒球棍被举起来无情地挥进了最后一面还完整的车窗。
玻璃迸裂开,划破了傅斯冕的下颌,渗出鲜红的血线。
棒球棍被抵在了傅斯冕的脖子上,周时轲的眸子仿若淬了冰,将傅斯冕浑身的血管都冻结住了。
“我和你不一样,”周时轲说,“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你让我不舒服一次,我就砸一次,今天是车,明天就是傅氏,直到你滚出北城。”
傅斯冕抬眼看着周时轲,神色平静,眼神似涌动的寒流。
良久,傅斯冕缓缓开口说道:“周三,你杀了我啊。”
周时轲不为所动,傅斯冕想要的不就是看他被激怒,便可以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之间是现在进行时而不是过去式。
“这份礼物,希望傅先生还能喜欢。”周时轲收回棍子,挂回车侧,镜片落下来挡住他的眼睛。
他的声音被闷在头盔里,带着森然的冷意,“真没想到,我与傅先生会走到如今这剑拔弩张的一天。”
傅斯冕只是笑,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周时轲不再看他,他转过头去,离开得相当绝然。
风刮起了他外套的衣角,他很快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方卡没有跟着立即离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蹲在奔驰的轮胎旁边,明目张胆地划破了轮胎,听着泄气声,他站起来,走到后排,居高临下地看着傅斯冕,他声音有些娇弱,是天生如此。
“你就是傅斯冕?”
-
医院里。
赵盱铁青着脸坐在单人诊室。
“一定要报警!砸车就算了,还伤人!”
方卡走的时候,趁傅斯冕没有从他无害的脸上看出阴沉的戾气,事发突然,他一刀划破了傅斯冕的臂膀,刀刃锋利,西装料子像豆腐一样被割开,几乎是立刻就见了血。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他说。
赵盱气昏了头,他知道北城水深,张狂的富家子弟一抓一大把,可他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青天白日,光天化日!
“周时轲就这么恨您?”赵盱愤然道。
医生在一旁给伤口消毒,口子不深,划破了表皮,血看起来流得恐怖,其实自己就能停下,只不过对从来便金尊玉贵的傅二少爷来说,这已经算是莫大的侮辱了。
初到北城,被一群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在马路上围攻,车被砸了个稀巴烂,而领头的,居然他妈的是傅二少爷的前男友。
这还不如说他赵盱其实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富豪私生子来得更有可信度。
他是知道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感情有多好,看见过周时轲对傅斯冕的温顺顺从,正是因为他看见过,所以当他听见司机手舞足蹈地说周时轲领了好几个人对傅总的车又打又砸,他才觉得不可置信。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赵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浑身一个激灵,他猛地抬头,嘴唇颤抖着,“周时轲他是不是想傅总你去死啊?”
傅斯冕淡定地穿好衣服,只在摩擦到伤口时才微皱眉头,“周三爱恨分明,不至于。”
赵盱欲言又止,想问傅总你是从哪儿看出来周时轲对您还有爱的,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怕傅斯冕几步过来就了结了他。
看见傅斯冕似乎完全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赵盱本着他是傅氏的人,忍不住要忠言逆耳一回了。
“傅总,北城的确是个很适合发展娱乐行业的地方,您来北城,我不说什么,”赵盱一边打量着傅斯冕的神色,一边继续说,“但是既然您现在和周时轲已经分手了,周时轲又是这样一个性格,您何不就放下呢?”
他算是看明白了,周时轲与别人压根不一样,别人被求复合伤心难过不可思议夜不能寐纠结犹豫,他被求复合,一言不合直接开打。
这还怎么复合啊?
赵盱说完,看见傅斯冕的神色并没有变得不悦,心下悄然缓了一口气。
应该是在考虑了吧,考虑放弃周时轲什么的。
许久,傅斯冕语气温和且淡漠,“这样的话,以后别说了。”
赵盱:“……”那报警也算了吧,看现在这情景,傅总怎么可能报警抓周时轲。
周时轲也是料定了这一点。
赵盱突然觉得,傅总和周时轲其实都把对方吃得死死的,即使像两头野兽发疯般地撕咬,但也正因为过去曾亲密无间,他们也是最清楚怎样使对方痛到苦不堪言的人。
现在只不过是在比谁更狠心罢了。
傅总对周时轲狠不下心,他以前就对周时轲予求予取,现在也还是,可是周时轲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了,他撕咬得更加狠,每一口,都咬在傅斯冕的咽喉上。
包括放任自己朋友对傅总动手。
不知怎么,赵盱觉得自己喉咙发紧,嘴里也苦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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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轲一回来,什么也没说,让杨上臣他们自己随便玩,他自己上了楼,说要睡觉。
方卡要跟上去,被杨上臣拉住了。
“你跟着去做什么?”
“一起睡觉啊。”
“不许去。”
过了会儿,杨上臣从方卡口袋里把刀摸了出来,丢在桌子上,“不是说了不许伤人?”
方卡眨眨眼睛,疑惑得有些残忍,“凭什么?”
“他那么对我哥,凭什么?”方卡追问,“我就说轲轲怎么变了这么多,合着都是因为他?我没一刀割了他喉咙算客气的。”
杨上臣扶额,“违法犯罪的事情不能做,你想让三儿陪你连坐?”
提到周时轲,方卡顿时就不说话了,但也仍然不服气。
任谁都不会服气。
他不是周时轲,他没爱过傅斯冕,没那么多复杂缠结的情绪,满腔都只有厌恶和恨意,恨得非常纯粹。
“行了,我饿了,我去找阿姨要东西吃了。”杨上臣想到今天看见的傅斯冕他就心里不痛快。
这应该算是第一次,他近距离地看见这个人。
跟想象中他可能会惊恐会被吓到不一样,他神情淡漠地坐着,仿佛被打砸的不是他的车,即使后来三儿一棒子直接挥到了他的脖子旁边,他的神情也是淡淡的。
杨上臣忽然就能明白,三儿为什么会栽在这个人身上了。
跟他们这群没什么心机可言的混子对比,人家显然要高好几个段位,想到就他妈怄。
他们就是把车炸了,也不能伤到傅斯冕分毫,当时杨上臣恍然这么觉得。
傅斯冕只在周时轲出现的时候,冰山一样的面容才出现了片刻的松动,没人能伤到他,但三儿的一个眼神就可以。
这么想想,又挺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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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周时轲醒来的时候,院子里是明晃晃的一片金色。
他下了楼,看见阿姨正在收拾客厅,听见楼梯上动静,阿姨抬眼看着他,主动说道:“卡卡他们都走了,没叫你,让你多睡会儿。”
“饿不饿?我给你做饭。”
周时轲摇头,从沙发上捡起早上脱的毛衣套上,边说道:“不用了,我去一趟公司。”
“不吃东西怎么行,你等下,我中午烤了面包,你垫垫,不然周总回来了又要说你。”阿姨从客厅到厨房,一直在碎碎念。
“……”
周时轲想说,不用等周时萱回来说他,从您这里就可以开始了。
面包是蔓越莓的,表皮有瓜子仁和杏仁,但中间的都不见了,剩下几个窟窿。
周时轲拿在手里,一时间不知道这还能不能吃。
阿姨见他迟迟没吃,说道:“是卡卡偷偷把它们都抠了吃了,剩下的都被他抠了。”
“……”
刚起没胃口,他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阿姨看着周时轲瘦白的手腕,后脖子的颈椎隐隐可见形状,他弯腰换鞋,露出来的锁骨就形成深深的凹陷。
阿姨叹了口气,“吃这么点儿怎么行哦?”
周时轲听见阿姨又开始了,换鞋的动作明显加快。
周氏总部同样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远离购物中心,这里仅是各大企业办公的地方。
但需要的服务一应俱全,不管是咖啡厅还是餐厅或者是用来喝下午茶的店铺,上班时间这些休闲场所会稍显冷清,但在各写字楼之间穿梭的衣着正式的职员们却穿来插去,个个行色匆匆。
周氏与傅氏相距不过一条马路的距离,面对面,只不过周氏占了整整两栋写字楼,旁边的几栋楼也归为周氏,其旁边的咖啡厅餐厅也只为周氏员工提供服务,光是停车场,就在其后占据非常可怖的平米。
周时轲随便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了,问清楚宋归延的办公室,周氏分ABCDE几栋楼,宋归延在B栋,自家生意,周时轲不用看路牌都能找到地儿。
只不过内部跟他上次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在大厅看着整栋楼的分布图,对着手机找宋归延的办公室在哪个位置。
几个前台已经看了他半天了。
你推我搡之后,其中一个走过来,轻声问道:“请问您是找人吗?”
周时轲点了下头,才回头看向走到身边的前台。
前台的笑僵在了嘴角。
身为娱乐公司的前台,不少艺人每天在公司内进出,她也算半个圈内人了吧,她在微博上还关注过Moon,自然也是知道周时轲长什么样子的。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周氏?
Moon解散之后,就几乎没再在公众视野里出现的周时轲,是被她们公司签下了吗?
“我找宋归延。”他说。
前台指了电梯的方向,“宋老师在八楼。”
她确定了自己了猜想,激动地走回去,“是周时轲!他找宋归延,就是周总从海外新挖过来的那个经纪人!”
这里,好几个都是在周时轲离开北城之后入职的,也没把Moon的周时轲和周总的弟弟联想到一起,况且,周三没有出现过,关于他的八卦还是好几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