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 第31章

作者:刘水水 标签: 近代现代

  偏偏王浪还阴阳怪气的,“你行不行啊?”

  放屁,他就没不行的时候。

  霍廷心一横,强忍着自己的心慌,故作镇定,让火机多停留了片刻,引线燃烧迅速,他反应过来时,来不及收回手,手指被火光狠狠地扫了一下。

  巨大的爆破声让霍廷无暇顾及被炸到地方,他往后退了几步,跟大家躲到了门里,狼狈地将手藏在了身后。

  辞旧迎新,跨过除夕夜,就拥抱新的一年,喜庆的气氛,还是能让人暂时放下心中的怨怼。

  在一声声新年快乐当中,霍廷还是和江方濂对视了一眼。

  回想今年的变故,爸爸去世,江方濂住到了他隔壁,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一个江方濂的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凌晨三点钟,大家实在熬不住了,楼顶的狼藉留着明天再收拾,江方濂有些关切地看着霍廷的手。

  只是霍廷不太领情,王浪他们一走,他也直接进了屋,两人连话都没说上。

  隔壁的大门紧闭,江方濂觉得又心堵又无奈,霍廷是不是以后都不想再看到自己了。

  刚刚是他莽撞了,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当着王浪的面,说些让霍廷下不来台面的话。

  江方濂从柜子里翻出之前用过的烫伤膏,又写了张纸条,把纸条和烫伤膏一起贴在霍廷的门上,敲了敲门后,也不等霍廷应门,蹑手蹑脚地猫回了家。

  顶针还在江方濂兜里,他在想,霍廷都把顶针还给他了,他是不是该把手套也换给人家。

  刚人多,霍廷不好意思喊疼,这儿到家了才发,他手指都被炸红了,他今年真是跟江方濂犯了风水,不然怎么三天两头的被火烧。

  火烧倒是其次,今晚丢得脸,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晚上睡觉,梦里都是江方濂涨红着脸说不喜欢自己的话。

  如果非得追溯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江方濂喜欢他,还得是那次在旅游车上,江方濂对他没意思,脸红什么?不是心里有鬼,大男人脸红什么!

  霍廷在暗自较劲,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他下意识朝窗户看了眼,对面拉着窗帘,客厅的光正好透过窗帘布。

  潜意识里认为是江方濂,可霍廷又找不到江方濂来找他的理由,总不可能吃饱了撑的,又来跟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吧。

  霍廷起身去开门,门口没看到半个人影,只是飕飕的冷风往家里灌。

  谁!戏弄他!

  霍廷正想关门,余光瞥到了门上贴着的纸条和药膏。

  开头的称呼是“霍老板”,不出意外,这是江方濂写的,江方濂的字迹端正,一板一眼的,活像是读了很多的书,掩盖了他没啥文化的事实。

  纸条的内容很简短,让霍廷擦点药。

  别人都没发觉,江方濂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呢?

  霍廷捏着药膏,有种去敲门的冲动,江方濂让他下不来台,又对他示好,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他招惹不起,回头他要是再说一句,对自己没那种意思,那他霍廷的脸皮也太厚了。

  大年初一,两人就别扭上了,真不知道这算不算触霉头。

  守夜睡得晚,霍廷又有心事,第二天连生物钟都不管用了,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新年头一天,街上就没有铺子开张的,他也懒得下楼,打算上楼去收拾昨晚剩下的东西。

  路过隔壁时,门没有完全关上,留了一丝门缝,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霍廷不想自讨没趣,一上楼,江方濂已经把不少用过的餐具清洗干净,烧烤架也拆开来,连垃圾都打包好放在了墙角。

  江方濂正在洗手池旁洗手,两人撞个正面,他擦了擦手,腼腆地跟霍廷打招呼,“霍老板…早… ”

  霍廷丢下一句“早”,转身就下了楼。

  冬日的阳光不够烈,大中午的还冷飕飕的,江方濂默默叹了口气,怎么办呢?霍廷现在都不愿意跟他多待一秒了。

  本以为他俩能老死不相往来,结果吃饭的时候就出了问题,江方濂不好意思去霍廷家,可今天这种时候,没有地方能让他买到吃的,长期在霍廷家蹭饭,家里连垫肚子的方便面都没有了。

  当霍廷面对一桌子年夜饭的剩菜剩饭时,他第一个想起就是江方濂。

  家门大开着,霍廷拉不下面子去喊江方濂吃饭,江方濂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往霍廷家门口挪。

  “霍老板…”他小心翼翼地喊了霍廷一声,还特意征求了一下霍廷的意见,“我今天还能来你家吃饭吗?”

  江方濂来不来霍廷心里都不痛快,说话也阴阳怪气,“我要是让你进来,不会又算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吧?”

  江方濂抿着嘴,果然昨天的话,刺激到霍廷了。

  “我…”他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或许楼下还有小店开着的。

  只听到“哐”的一声,霍廷多盛了一碗饭,将碗重重搁在了饭桌上。

  江方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果然寄人篱下的日子身不由己。

  作者有话说:

  关于王浪大家可能忽略了一点,就是他比霍廷玩得花,接受能力也强,他是个去舞厅找“学生妹”的性格,而且他和霍廷关系真的很铁,在霍廷还没和江方濂深入交流前,霍廷跟王浪的关系肯定是超过江方濂的

第42章

  从楼下邻居家传来欢声笑语,他俩吃个饭都默不作声,只有电视机还有点声音,没话可说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两人还没别的地方能去,现在大街上冷冷清清,强盗都得在家过个年吧。

  两人虽然明面上没说话,可心里都在祈祷,赶紧开工吧,这年过不下去了,可谁都没想到市里竟然下起了雪来。

  江方濂醒来时,天还蒙蒙亮,他揉了揉眼睛,窗户上晦暗不明的,他看不大真切,起身套了件外套,走到窗边才惊奇的发现下雪了。

  他老家那个小县城,冬天阴冷潮湿,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一次见到雪,他像个乡巴佬一样,一时间有些激动。

  雪在不知不觉中下了一夜,窗台上积雪的厚度,有一根手指高,江方濂搓了搓雪花,软绵绵,冷冰冰的,从窗户朝下鸟瞰,目光所及之处银装素裹,步梯上错落有致的房屋都覆盖上白茫茫的一片。

  江方濂穿好衣服,梳洗了一番,想要开门看看,让他没想到的是,昨晚风雪之大,连过道上都铺上了一层积雪。

  霍廷起床时,外面的天已经全亮了,透过玻璃窗看到雪时,他愣了一下,意识到下雪后,他穿好衣服,开门看了一眼。

  过道里的积雪有被人扫过的痕迹,从楼道里发出声响,隔壁的门也虚掩着,他不用脑子想,都能猜到是江方濂,果然,下一秒江方濂提着铲子从楼顶下来。

  “霍老板,下雪啦。”

  江方濂的脸颊被寒风刮得红扑扑的,他微微喘着粗气,见到霍廷时,很是兴奋,眼睛里泛着水光,让霍廷一下子想到了年画上的小福娃,只是人家福娃白白胖胖的,比江方濂看着富态多了。

  霍廷被自己稀奇古怪的想法弄得挺尴尬的,淡淡的“嗯”了一声。

  可江方濂还处于亢奋当中,铲雪过后,整个人不断吐出玄白的雾气,跟霍廷详细描述自己的劳动过程。

  “不知道雪还要下多久,我把铲下来的雪堆到楼顶了。”

  霍廷从兜里摸出烟盒,穿堂风大得离谱,他伸手想要挡捂着火苗,“哐”的一声,身后的门被风关上了。

  他赶紧摸了摸口袋,烟没点燃不说,钥匙也没带在身上。

  霍廷刚起床,表情淡漠,渐渐的眉心拧在了一起,肉眼可见的烦躁了起来。

  江方濂抿着嘴,生怕自己说错话,小心翼翼问道:“没带钥匙吗?”

  难得能在霍廷面前挣个表现,江方濂殷勤道:“我去给你拿。”

  幸好江方濂家还有备用的,霍廷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江方濂放下手里的工具,走路都带风,他推开门去给霍廷找钥匙,霍廷慢悠悠地走到他家门口等着。

  室内外温差很大,霍廷只是站在门口,都觉得脸上暖烘烘的。

  “找到了。”江方濂将钥匙递给霍廷,他不止是脸颊被吹得通红,就连手背也是,手指纤细,指节处惨白,还有些颤抖。

  霍廷接过钥匙,拢紧衣服,想说谢谢,又觉得是江方濂该做的,走了两步又于心不忍,倒了回来,“吃早饭。”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霍廷从暖水壶里倒出点热水,给江方濂泡了杯热气腾腾的麦片。

  “谢谢。”江方濂受宠若惊。

  霍廷很快进了厨房忙活,江方濂端着杯子站到窗边,大冬天的,喝一口热的,看着雪景,听着从厨房放出来的声音,最是惬意。

  等霍廷做好早饭,见江方濂站在窗口吹冷风,他冷不丁问了句,“你没见过雪吗?”

  霍廷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江方濂还老实巴交地回答他,“我们县冬天都不会下雪。”

  霍廷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人家态度软和一点,他也就不好再摆脸色。

  “我们这儿也下的不多。”他朝窗外看了眼,“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江方濂不太会说好听的,他和霍廷算是冷战了些日子,这会儿能说上话,他语无伦次了,想笑着让气氛别那么生硬,人还情不自禁地踮了踮脚,他强调道:“我是第一次见…真好看。”

  那语气就像是小朋友得知明天不用上课,小朋友看到了糖,得到了心爱已久的玩具。

  江方濂很容易满足,身上的钱够吃饭缴房租就成,看一次下雪就兴奋得双眼泛光,周唯安那样的垃圾对他示好,他就对人家死心塌地。

  霍廷越想越不是滋味,他老是爱在周唯安这个人身上较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替江方濂不值,又或许是被周唯安比下去不甘心。

  他凭什么被那么个玩意儿比下去?

  江方濂不喜欢他这件事,就够他耿耿于怀的!

  霍廷心里千回百转,看着江方濂的脸,最终只是喃喃了一句,“嗯,真好看。”

  这场雪下得又急又猛,听收音机里说,不少地方都闹雪灾,王浪原本计划初三过后就回老家的,这场雪直接堵住了他回老家的路,懒得做饭的他,偶尔在霍廷家骗吃骗喝。

  市里倒是渐渐热闹起来,做生意的不见开张,只是走亲戚的人多了。

  江方濂想要买东西就得走远路,在离这边好几个街区的大卖场开门了,他买了些日用品和零食,因为没法回老家,他还买了些纸钱,想着找机会烧给爸爸。

  南方难得这么冷,风大得要命,穿着棉衣都不算特别御寒,寒风钻空子,在风里多站一会儿人从头凉到脚,江方濂出门前偷偷戴上了霍廷给他的手套,戴上手套,手再揣进兜里,就不会太冷。

  不是每条街都扫过雪,雪深的地方下脚都费力,上步梯时也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利索脚下打滑,栽了下去。

  走到家门口时,江方濂气喘吁吁的,他摘了手套,又费劲地从兜里摸出钥匙,门刚打开,他听到从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没等他转头去看,背后被蹬了一脚,他重心不稳朝前倾,猛地扎进家里。

  刚买的东西撒了一地,明黄的纸钱散落在客厅里,手套也随之掉在地上,江方濂撞在桌沿上,一回头,他霎时脸色惨白,吓得僵在了原地。

  是他的继父,王登。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他妈的居然敢偷老子的钱。”王登一脸凶相,顺手关上了两扇门,一脚踩在了手套上,“怎么?准备给你那个死人爹烧纸?你什么时候这么孝敬过我啊?”

  江方濂猛地爬起身来,想要去掰王登的脚,王登一脚踹开他,环视着四周。

  出租屋收拾的干干净净,看着比自己家里还要体面,王登火冒三丈,他脱下外套,挽起袖子,露出狰狞的青黑色纹身,解开腰上的皮带,直接朝江方濂挥过去。

  江方濂本能抱住脑袋,皮带带着风,在袖子上划出一条口子来,雪白的棉絮顿时裸露了出来。

  “你行啊你个野种,拿了老子的钱,在这个地方逍遥快活。”王登个子高大,都快赶上霍廷了,他原先是在码头打煤炭的,力气很大,拧起江方濂往桌子上猛地一磕,“你们娘俩儿都行啊!你跑她也跑!就是他妈个喂不熟的婊子!”

  江方濂眼前一花,额头上传来一阵热流,血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有点听不清王登说什么,只是勉强明白了一个,他妈妈也跑了。

  “还有王珊那个赔钱货,啊!婊子生出来的!就他妈是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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