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衣渡江
“不听你的话,就死不足惜?我死不死的,干卿何事?可笑。”
道士凝眉,须臾吐出一口气,嘴角勾起,拍着王瑞的肩膀道:“好好好,那你尽管准备投胎去罢。”连拍三下,然后带着一股谜样的冷笑,转身走了。
王瓒呸了一口:“坏人兴致,来,喝酒喝酒。”
“我先去解个手,去去就回。”说完,王瑞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起不来,他皱眉,心想真是奇了怪了,自己为什么站不起来,一咬牙,扶着桌子使劲一站,人是站起来了,椅子却也黏在屁股上面。
王瓒含了一口酒直接喷出来:“这怎么回事?”
伎女也呆了,齐齐望着王瑞。
交椅颇为沉重,但却牢牢的黏在王瑞臀部,他恨得咬牙:“是刚才那个臭道士!”他最后拍自己那三下绝对有问题。
王瓒忙吩咐小厮:“去追,快把那个道士追回来!”
小厮们噔噔下楼去了,过一会又噔噔上楼,禀告道:“没发现那道士的身影,一整条街都找见。”
王瑞气的捶桌,王瓒忙放下酒杯过来替他拽椅子:“我就不信这玩意真能黏住。”
两个小厮扯着王瑞的手,其他人在他后面帮他拽椅子,大家使出吃奶的劲儿,那椅子纹丝不动,没有脱离王瑞臀下的意思,倒是扯着的王瑞胳膊生疼,实在受不了了:“停停停!”
众人罢了手,王瑞疲惫的坐下了,不得不说这样很方便,可以直接休息。
他擦了把冷汗,难道自己这辈子都得带着这把破椅子倒处走了?不,简直没法出门了,以后大家一定会给他起一个“王椅子”之类的绰号。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妖术?如果真的自此拿不下椅子,自己怎么办?啪啪啪都成问题。
不不不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王瑞猛抓自己的头发,待冷静了一下,道:“有办法了,把椅子劈碎或者烧掉就行了,文顺去找老鸨要把斧子去。”
文顺领命去了,但没找来斧子,倒是把老鸨带来了。
老鸨从文顺那里知道来龙去脉了,表情十分严肃,她想笑却不敢,因为对方是本县的首富王家的大公子。
“王公子,以老身走江湖的经验,这类的法术都有时限,短则几个时辰,长不过十二个时辰就会失效。还是不要贸然用刀劈或者用火烧比较好。”
“你确定?”王瑞发现一线生机。
老鸨颔首。
可他现在就想解手,王瑞当即决定:“不管了,我要回家!”回家之后,拿个夜壶就能解决了。而且现在这个样子,他可没心思再吃喝玩乐了。
老鸨赶紧让玉满楼的打手们抬来步辇,将原本的藤椅撤掉,将王瑞连人带椅子安到上面,抬着他下楼去。
幸好玉满楼够大,楼梯回旋余地极大,他很顺利被抬了下来。
大堂的宾客纷纷侧目,羡慕有钱就是任性,王家大少爷在玉满楼里被人抬着走,厉害厉害,原来逛伎院也能这么霸气。
王瑞掩饰窘态,露出一副高深莫测你们凡人不懂有钱人境界的表情,实则内心痛苦。
才一出玉满楼的巷子,王瑞突然身下有种异样,如果没感觉错,他刚才好像在椅子上滑了一下:“停!”
步辇停下,他腾地站了起来,和椅子顺利分开了。
解锁了!啊,不,失效了!不知道是时辰到了,还是离开了玉满楼的缘故,总之他自由了。
他赶紧跳到地上,命小厮给几个抬轿子的人打赏,身轻如燕的恨不得飞起来。
王瓒也松了一口气:“幸好没事了。”
王瑞则咬牙切齿,挽袖子撸胳膊:“别叫我再碰到那臭道士,否则我准给他绑到椅子上,一根窜天猴送他上天!”
“娘的,还出家人,什么狗脾气,几句口角就整人!”王瓒啐了一口。
……王瑞忽然记得客栈那个老翁说的道士,骂老翁全家诈尸……而且出城了又返回来了……
难道是同一个人?
第6章 画皮
王瑞被整蛊,这会得了自由,一时也不敢再沾任何东西,宁可走路回府,也不坐马车。
王瓒没办法,只能陪着他一起走路。
夜色无边,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诡异的香气,也不知是哪家在法事飘出来的香火味道。
俩人一路上没做别的,一直在骂刚才那个道士,王瑞发泄完恨意,却忍不住揣测道:“他说得会不会是真的?我看他好歹有点能耐。”
“你千万别信,这年月妖魔鬼怪多,但骗子更多。道士和尚最爱用障眼法整蛊富户,让对方交钱免灾,但实际上灾祸是命中注定,岂是能消解掉的。而且有的道士颇为恶毒,养鬼害人,你不理他还好,理他了,用他养的小鬼把你家祸害的家破人亡,好让你掏钱免灾。你一搭理他,反而把祸害招到家里来了。我看那个道士就是如此,你觉得他有点法术,下次见他时,你就畏惧,一畏惧你就掏钱。”王瓒一副过来人的面孔:“一群混账!”
“看来你颇为感触啊。”
“不瞒你说,去年有个道士说我媳妇善嫉妒是家里风水不好,结果骗我买了一盆风水鱼,一个二两银子,结果呢,你瞧现在。”王瓒愤愤不平的道:“醋坛子反而变成了醋缸。”
“说谁是醋缸呢?!”突然一声呵斥传来,吓得王瓒抱头瑟缩道:“没说谁!”
路口一个马车上露出一个富态的女子的面容,正是王瓒的媳妇陈氏,陈氏一招手:“我爹病了,快随我回家,我在这个必经之路上,等你半个时辰了,快进来,随我回去!”
王瓒脸色一苦:“丈人病了?这一去得几天呀?”书斋里那个美人还没亲热呢,自己舍不得离开。
“去几天怎地?你在外面浪就有时间,我爹病了,你却没时间陪?”陈氏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我瞎了眼睛才嫁给你!”
王瑞看不下去了,小声劝道:“大晚上的,各家各户都睡了,不要吵了,嘘——保持安静保持安静。”
陈氏还是肯卖王瑞几分薄面的,朝自家丈夫一斜眼:“痛快上车!”话音一落,王瓒就跟被索命了一般的,垂头丧气的登上了马车,待马车开动,简直像被拉去贩卖的奴婢一般的可怜兮兮的回头望着王瑞。
王瑞目送他离去,五味杂陈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