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猛猪出闸
后背先是一凉,继而一热。有人掀开被子,恬不知耻地钻进来,还把胸膛紧贴着他的背。
“睡觉了,”楚天长想当然地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还占了一半枕头,不大满意于现状,“给我找个枕头,乳胶枕有吗?”
岳小川猛地翻过身瞪着他,感觉这t是地主家少爷纡尊降贵来长工家里体验生活了。
“楚少爷,您还是回香格里拉吧,我这只有荞麦枕。”
“也行。”
岳小川“腾”地起身,打开床头灯,从衣柜顶层拽下一个枕头,同时还有一条棉被,卷了卷砸在楚天长身上。
“我那个沙发,也是多功能的。放平是张小床,去吧。”
随后,岳小川嘴里“嘞嘞嘞”地发出赶猪的声音,手脚并用将楚天长赶下床去。
抱着铺盖,楚少爷的自尊心遭遇重大挫折。不久前还哭着说爱他的人,竟然不想跟他同床共眠、欢度春宵?所谓借坡下驴,他都把坡垒好了,岳小川这头驴怎么还不下来?
“为了你,我都去翻垃圾了,这才知道你住哪。”楚天长不忿地沉声道。
岳小川大笑一声,想起不久前在商场里,目睹一个想要玩具的男孩,哭着对爸爸说:“为了它,我都刷碗了!”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中间,歪头眨眼,“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忽然觉得,认识了一个全新的楚天长。三十多岁的人,还如此自我,十年前该是什么样?上一段感情的失败,恐怕跟自身也脱不开干系。
楚天长想回酒店住,却又心有不甘。索性在床下卧倒,被子铺一半盖一半。好在是地暖,并不冷。
“反正,我就是要跟你睡在一起。虽然不处在同一海拔,但俯拍的话,还是同床的。”
岳小川心里像是灌入一杯柠檬气泡水,先是爽快,随后酸楚起来。
“明晚去看电影吧。”床下传来邀请。
“我有事。”
“不,明天是周二,你没事。”
“我要去相亲,家里介绍的。”
“女的?”音量猛地提高。
“家里会给我介绍男的吗?”
“这不是坑人吗?”
“你见多识广,大概也见过有些直男被女人伤透了,变弯的吧。”岳小川轻笑,“我被男人伤透了,怎么就不能直回来?”
笑着笑着,他忽而哽咽,急忙掩住唇。想起自己卑贱地祈求哪怕一瞬间的爱意,却还是落空。
“你不就是,想让我当你男朋友,跟你谈恋爱吗?我仔细想了想,也……行吧!”楚天长经过艰苦卓绝的思想斗争,终于把此番行动的终极目的说出,几乎咬牙切齿。
那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行吧”,仿佛是刑讯逼供而来。
岳小川的心狠狠一紧,却淡然道:“我不想了。”
他真该把楚天长这句话录下来,打发叫花子似的。那饱满的不情愿啊,教科书般口是心非。
“你秋天还在说爱我,到了冬天就不爱了?”
“楚天长,你是来刻意羞辱我的吗?!”岳小川猛地滚至床沿,探出头怒喊。随即恢复常态,“你读过很多书,去过很多地方,难道不明白,质变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很多改变世界的决定,都是一夜之间做出的。”
“你不爱我了?”楚天长声音很轻,像是怕搅碎一个美梦。
“不爱了。”
“那你,现在对我有什么感觉?”
“就是,朋友吧。”
楚天长那虚拟的自信渐渐坍缩,随即又抓住重点:“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让我睡床?”
岳小川无言以对,片刻后道:“那你上来吧。”
成功转移阵地,楚天长想,搞不好要开始追求岳小川了。真是头痛,因为他不会追求别人。
学生时代如何和辛池走在一起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辛池很骄傲,却从不懂得拒绝,对“爱”这种东西的抵抗力为零。
可身边这位,像个疑难杂症。楚天长翻个身,轻叹一声,心想,先从阻止岳小川变直开始吧。
他们是不在同一频道的两支歌,一边已经进入尾声,一边却刚播完前奏。
像一对绕着圈追逐嬉戏的孩子,跑着跑着,被追的成了追人的。
“你这有酒吗?”楚天长的酒瘾又在作祟,每一根神经都开始躁动。
“料酒,你去喝吧。”
岳小川淡淡回应,继续读睡前故事。
小全子的第n个秘密(时间很久以前):
“自从知道了他们的情人关系,我的工作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观察他们之间那些暧昧的互动非常有趣。
我不了解同性之间的交往模式,但是,我的老板显然并不喜欢大boss。除非万不得已,他绝不主动说话,尽管他们是业内有名的黄金搭档、明面上的好朋友。
每当大boss出差,他都快乐得像是被放生的小鸟。我猜他是直男,但又不见他与哪位女孩过从甚密。
而大boss呢,简直把他当祖宗,活脱脱一个中年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