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置业
李盛召唤系统,查了查,嘉靖三年十二月,朱厚熜是以少傅、太子太傅起用杨一清,不久便改任兵部尚书,左都御史,督促军务。
现在杨廷和仍在朝中,杨一清若要入朝,最好便要避开这些纷争。
杨廷和固然大权独揽过于偏执,但是经略治国之才是毋庸置疑的,当年武宗荒唐,但朝中事却丝毫不受影响,由此便可知杨廷和的才能了。
不到万一,李盛也不想朱厚熜把人逼走,一来名声不好,二来嘛,这么好的打工人可遇不可求啊,大明朝这艘船已经有些沉重破败,如今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同心抵抗外敌啊。
那么杨一清便可以往边地去镇守练兵,回头把京中的武勋子弟弄过去跟着历练,也是一件好事,没办法,土木堡之变,折损了不少武官,下面的后备力量得提早准备啊。
还有王阳明、也就是王守仁,这位大佬在宁王谋反一事中立下大功,但是平叛大功却并未得到应有的奖赏,反而被疏远搁置。
一来,当时武宗朱厚照是一心要亲自捉拿宁王,结果还没等他发力,宁王就被王阳明擒住了,这让皇帝和身边凑趣的太监都很不高兴;
二来,才高遭嫉,杨廷和心胸也没多么宽大,见皇帝态度冷淡,他也就顺水推舟,对王阳明的功劳置之不理。
自从武宗末年为了躲避政治事端,王阳明称病至今。
李盛甩了甩尾巴,打算明天就去找朱厚熜提醒他。
杨一清也好,王阳明也罢,都别歇着了,老子一只猫猫都整天忙得团团转,你们既然有才能有资历,正是制衡杨廷和的好角色啊。
“昭昭?昭昭?怎么啦?”尾巴被撸了一下,李盛回神,孙念正端着一盘小鱼干,有点担心地戳戳他的毛耳朵。
大猫猫刚才就呆愣愣的,好像神游一样,以前看见鱼干早就开始踩爪爪了,今天好像丢了神一样。
“喵呜~”大猫猫站起来扒拉着她的肩膀蹭了蹭她的下巴,然后就凑到鱼干旁边粉色的小鼻子动了两下,叼着一条放到桌子上,用一只前爪按住开始啃。
看着猫没事,孙念放下心,然后拽住猫爪,接过丫鬟手里的湿帕子擦了擦爪垫,刚才还踩在地上,这会儿就要踩鱼干了,还是擦擦吧。
到了晚上,李盛窝在孙念的枕头旁边睡的,早上起来还有热羊奶喝,吃了蒸好的鸡肉丸子,李盛被按住擦干净毛毛嘴旁边沾的一圈奶渍,然后梳梳毛,吃饱喝足精神焕发地跑掉了。
朱厚熜上朝回来,刚进了文华殿,就看见守书房的小太监丧着脸一副要死的表情,他奇怪地看了人一眼,黄锦的徒弟,平时挺稳重的啊。
一推门他就明白了——屋子里的架子上被翻得乱七八糟,一只金黄色的大毛团子正在里面翻腾,看见他来了也没空理会,忙得四只爪子都要起飞了。
“昭昭?”
干嘛呢这是?
朱厚熜知道小太监们不敢拦着,就连黄锦,在昭昭这估计也没这么大的面子,就连他自己,咳咳,被大毛爪子抡过也不只一回了,晚上被大尾巴盖到脸上憋醒,他还不是委委屈屈地轻轻把毛尾巴拿起来放好,弄醒了猫,猫还要瞪他呢。
搁外边谁信啊?
但是昭昭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觉得昭昭知道他是皇帝,但是皇帝在他这好像也没啥大不了的,昭昭还经常用他绣着龙纹的常服擦它的毛爪子。
太监们平时看着,都知道这位是个祖宗,谁敢拦着它啊?
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房,朱厚熜有些头疼,上前抱住猫:“昭昭?你要什么?我给你找好不好?这奏折都弄乱了。”
李盛在他怀里扑腾,你知道啥啊?
没法子,朱厚熜只能看着猫翻腾,好在猫猫也知道不损坏东西,只是顺序乱了,于是,昭昭在前面翻,朱厚熜和黄锦麦福几个人在后面整理,外面的小太监们低着头不敢乱看,万一皇爷觉得没面子回头迁怒怎么办?
又翻了两刻钟,李盛终于把杨一清和王阳明的述职剳子翻出来,叼着放在了朱厚熜面前,然后自己跑去里间干饭喝水了——累死了!
跟内阁拉扯了几天后,朱厚熜下诏书。
王守仁被起用,任左都御史,总督两广兼任巡抚,黄绾借此机会上书争辩王守仁功绩,请赐铁券岁禄,皇帝从善如流。
杨一清在郭勋的建议下,出任南京兵部尚书,总制陕西三边军务。
李盛站在宫墙上晒太阳,两只眼睛眯起来看着远处振奋展翅的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都是大佬,天赋异禀,心性坚韧,才德具备,怎么能摆烂呢?大明朝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啊!都给我卷起来!
第126章
杨一清与王守仁,都是武宗时候曾经大放异彩的杰出人物,他们两个一入朝,虽说不进中枢而是赴边地督军,但朝中大臣们,仍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能站到大殿上面君上朝的,都是摸爬滚打在官场练出来的人精子,自从新君入朝,先是驳了杨廷和拟的年号“绍治”而用“嘉靖”开始,后面坚持入大明门,执意住乾清宫,为父母上尊号,不肯入继孝宗一脉,到如今借着一场火把后位给了孙家女儿,这一桩桩一件件,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杨廷和在皇帝初入宫门时自恃拥立之功,又为新君定了新政的基调,自认为是定策国老,因此在刚开始是大权独揽,狂到什么份儿上呢?当日大礼议事件起,杨廷和公然上奏:“天下不认此事者,便是奸邪逆臣,论罪当诛!”
皇帝都没说话呢,你就开始量刑了!
若是旁人,没有政治班子,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帝王厚黑学教育,见了这帮子大臣们威势气焰,左一个“祖宗家法”右一个“法统正嗣”,怕不是早就被摆弄得说什么听什么了,但是,谁能想到,这位皇爷,人家端地是稳得住!
咬死了不认孝宗,咬死了父亲遗命,咬死了伦序当立,从去年春日到今年三月间,这一年来,硬是耗得杨廷和一方眼见着没了气势,后位一定,他们连张太后遴选皇后的权利都没能争取到,更显颓势。
如今又是启用杨一清王守仁等大臣,又是召孝宗旧臣入朝,这不是明摆着呢,要找人制衡杨廷和这位首辅。
于是,虽说明面上仍是君臣相得共治天下,但底下却也已经是暗潮汹涌。
杨廷和虽有些感触,但他久在高位心高气傲,又在朝中门生故旧众多,觉得一时间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但也确实感觉最近有些不顺,于是暂且偃旗息鼓。
定下皇后之位后,朱厚熜也觉得自己赢过这一局,安心理政。
朱厚熜年轻,也对国事有一腔热情,即位诏书中的裁撤内臣、崇尚节俭、外放宫人、广开言路等举措都一一安排下去,朝野皆盛赞英明果决。
“世宗初政,求治锐甚”。
嘉靖元年先是因为尊号与选后之事有一个晦暗的开场,但是后面却颇见祥和,到了九月份,皇帝大婚,更是普天同庆。
皇后是先父遗愿,自己心爱,这当然是好事,但是朱厚熜心中仍有不足——大婚事宜都是张太后做主,自己明公正道的祖母绍太后和母亲蒋太后,却不能参与到这场人生大事中来,甚是可惜。
但他一时间也无法,论法统,张太后确实是更尊贵更名正言顺,过去的一年纷争不断,在母亲的劝慰下,他暂且忍耐,也不想为此再添风波。
婚礼前一天,李盛就睡在了孙念那里,她被选定皇后之位后,也曾入宫接受宫廷礼仪的教导,临近大礼才返回孙家。
李盛睡得呼呼的,孙念躺下去却睡不着,她感受到身边暖呼呼毛茸茸的一大团,在一片黑暗中摸了摸昭昭的耳朵,然后手指就被两只毛爪爪抱住,后腿伸过来迅速踹了几下放开,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甚至开始打小呼噜。
孙念想起上次皇上身边的黄锦公公送来荔枝,还有皇上的一封书信,信中皇上便抱怨昭昭愈发脾气大了。
半夜里他起夜,回来再睡下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昭昭的大尾巴,大猫猫就很不高兴地抱住他的胳膊开始用两只前爪肉垫拍打,“破晓时分醒来,方察觉有梅花印于肩背”。
肩膀那里被昭昭踩着睡了一晚上,留了两只爪印,第二天黄锦上来伺候穿衣服才发现,肇事猫还在龙床上睡得四脚朝天。
幸亏宫中规矩大,一般的小太监宫女们不敢直视君王,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孙念想着信上的文字,微微笑起来,夫婿是皇帝,当然不可能守着她一个人,但有情总比无情好。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如今的这位皇爷不就是因为孝宗只守着一个皇后,只有一个孩子,导致后面连个嗣子都没有,最后才小宗入继大宗,才得了皇位吗?
有了这一层关系,无论是皇帝自己,还是后宫中的太后,都会督促皇帝开枝散叶以继大统,以免再发生这种事情。
她转过头看看旁边的昭昭,只能看到模糊的毛毛影子,小肚子一起一伏的,睡得无忧无虑。
孙念也闭上眼睛安心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折腾醒了,李盛试图捂住耳朵继续睡,未能成功,于是怒掀窗帘蹿了出去。
门口展开两溜人,一边是太监一边是宫女,太监这边是张佐打头儿,宫女有点眼熟,是蒋太后身边的大宫女。
两边都认识他,门帘一动从底下钻出一个大毛团子来,大喇喇地蹲在门口打了个哈欠,然后一脸不开心地伸出后爪挠了挠耳朵——他还没吃饭呢。
张佐过去把猫抱起来:“我的小祖宗,你昨晚上是跟着娘娘了?今儿这边忙乱乱的,再伤着你,要么咱让人送你回宫?”
李盛在他怀里又打了个哈欠,摇摇尾巴一脚蹬开人,从墙上跑了——京城里人家多了去了,他去谁家不得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啊?还愁没地儿待着?
李盛转头就去找张景明了,袁宗皋这老头儿有点爱吃甜腻油香的东西,不对口儿,郭勋家有点远,张景明病过一次后吃得清淡,但也有蛋有肉有羊奶,凑合吃一顿吧。
李盛去的时候张老爷子正在院子里遛弯,旁边的丫鬟给他摆饭,还没摆好,就看到自己家老爷的位置上蹿上来一只大黄猫猫,还很不见外地冲着她“喵呜~”叫一声,然后伸出一只前爪指了指桌上的牛肉——小爷我要吃这个!搞快点!
丫鬟还没动,旁边的长随上来了,就是曾经被李盛用爪垫拍醒去救主人的那个小厮,他示意丫鬟先下去,然后过去把正在沉迷看自己茶花的老爷子请过来。
曾经被昭昭毁掉自己种了好几年的花后,这一株花是进了北京城后新种的,过了一年,也是枝干挺拔花叶舒展了。
“老爷,昭昭来了。”
张景明回头一看,金黄色的大猫咪正蹲在凳子上,努力地伸长了一只左前爪去够那一碟子清酱牛肉。
张景明回身笑眯眯地往回走,走到一半扭头非常严肃地吩咐长随:“赶紧着,把这花都搬走放好去!这就去!”
——属实是有点心理阴影了。
李盛听到了,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真是的,难道我是那种很不讲道理,到处搞破坏的坏猫吗?本猫明明是聪明勇敢又机灵!
李盛吃了三片牛肉,半个鸡蛋黄,张家的奶煮得不好喝,他觉得有点腥味,没喝,在浅盘子里啪嗒啪嗒喝了水,大尾巴蹭蹭张景明,然后就把系统叫起来开始录景象赚积分,虽说张家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他现在是个穷鬼,赚点是点嘛。
知道今天宫里肯定也是忙得要命,还要放炮揍乐什么的,对于听力格外灵敏的猫猫很不友好,李盛就开始在外面来回晃荡,中午去了郭勋家吃的烤鸡,下去去锦衣卫找了陆炳,人没在,可能进宫去了,他就在锦衣卫大堂待了一下午,占了一张桌子睡觉,满屋子的壮汉说话都小声了——这是皇爷的心肝宝贝猫啊!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李盛站起来抖抖毛,一路飞檐走壁地回了宫。
朱厚熜刚吩咐人把床帐上的东西收拾好,吩咐人都下去,他要好好看看自己的皇后,手刚握住妻子的手还没摸摸,就听见廊下“喵呜~一声”,然后门边进来一只大毛团子。
灯火下,昭昭的两只眼睛格外明亮,圆溜溜的两只猫眼瞪着看他们两个。
李盛:怎么还不亲亲?磨蹭半天就牵牵手?小朱你行不行啊?
这,这让人怎么继续嘛,虽然是猫,但是他和皇后都知道昭昭是能听懂话,可不是一般猫啊!
那边的猫还正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往这边瞅,朱厚熜拍拍皇后的手,清了清嗓子叫黄锦进来:“把昭昭抱走。”
别妨碍他新婚之夜夫妻敦伦。
李盛冲着他叫了一声,也不用人抱,自己跑走了:切,谁稀罕看啊!
第127章
李盛是在蒋太后那里过的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天还黑着,蒋太后还没起床,他自己跳起来找了大宫女,喝了羊奶,叼着一根小鱼干,跳上了宫墙,往坤宁宫去。
他去的时候年轻的小夫妇俩也醒了,正在穿衣服,朱厚熜被昭昭逼得养成了起床后要运动一下的习惯,但是因为大婚,徐家和郭家的两个小伙子都被他放假回家了,他自己跑步也没劲,就在院子里打了两趟拳,等身体热起来就收了架势。
九月的天,早上有些凉了,他接过旁边黄锦捧着的毛巾擦擦脖子,刚打算往屋子里去,就看见墙头上蹲着一大团,在太阳光里毛毛炸起来,显得更胖墩墩了。
毛团子跳下来了,嘴里叼着个东西,一幅很拽的样子。
李盛:本猫猫觉得,要是叼个烟可能会更拽一点,小鱼干勉强凑合。
耍帅道具在进了屋子后就被李盛吃掉了,大猫咪一边吃一边看着那边的两个人穿衣服,朱厚熜是大红色袍衫加金冠,上锈龙纹,当胸是团龙图案,再加上人生大喜精神焕发,红色衣服更衬得他英气勃勃。
那边的孙念也是大红色衣裙,头戴凤钗,这衣服挂在衣架子上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宽松臃肿,但是孙念穿起来却是正正好,她身量高挑,宽袍大袖更显得人挺拔苗秀。李盛觉得孙念跟他现代的小姨差不多高,她小姨一米六八,等过了一会儿穿上了厚底鞋子,那跟高差不多就有五厘米,孙念看起来就跟朱厚熜差不多高了。
小朱也一米七五呢,不过一样高的男女生站在一起,本来就是女生更显得高。
李盛啃着鱼干尾巴,看着孙念把鞋子换下来,摆摆手让人拿了另一双,这一双就比较平底了。
孙姑娘还是很聪慧的。
夫妻一夜恩情在,朱厚熜不会抱怨媳妇儿比他个子高,但是上边还有三重婆婆呢——正头婆婆蒋太后,太婆婆邵太后,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婆婆张太后,面上不说,心里有什么计较就不好了。
朱厚熜没发现这边的官司,他正站在大铜镜前面,黄锦给他系上腰带,挂上玉佩荷包等物,当然了,他不打仗不骑马,荷包里装的也不是薄荷丸药这种东西,而是一些风干肉干,就是用的那个猫爪荷包,昭昭抢去稀罕了两天就很大方地让给他用了,主要是一只猫猫也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