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丛璧
“陛下!”张辽代对方开口道,“赵将军让人回报,董卓派往此地的援兵不是一路,而是两路。他们靠着夜间伏击,杀伤数百,逼退了其中一路,却叫这两方会合在了一起。赵将军麾下兵马甚杂,虽有贾军师筹划,借助地利佯装出了声势,也只能暂且与对方僵持。臣请领兵支援!”
“……”陛下在收到这条军报时是何想法不好说,段煨却是不由眼前一黑。
“而是两路”“兵马甚杂”“贾军师筹划”这一条条信息,都跟他原本想象的情景大有不同。
但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陛下淡定的神情,仿佛是在看他有没有兴趣来个降而后叛。
段煨心中一凛,连忙答道:“臣请与张将军一并支援!”
他咬字铿锵,极尽用力,仿佛并不仅仅是要宣告自己的忠诚。
司马懿在远处就看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去看贾文和热闹呢。去笑话笑话那家伙,虽是个运筹帷幄的军略好手,却也没想到,董贼想要杀陛下之心如此坚定,竟然不止派出了一路兵马。”
“但他若真能解子龙与文和之围,便是笑上两声,自此恩怨两清,又能如何呢?”刘秉转头回来,拍了一下司马懿的脑袋,“你也跟去,趁着这机会好好练练本事!”
司马懿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陛下推到了段煨的面前,随即对上了段煨略显迷茫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是不敢相信,陛下身边的谋士竟是年少到了这个地步。
司马懿可受不了这样的小觑,昂着脑袋抻着脖颈:“你莫要小瞧于人,你那贾军师纵火烧桥,还不是被我们拦下来了。走!我倒要看看,这西凉军的垂死挣扎,能有多少本事。”
段煨:“……你,你今年几岁了?”
“甘罗尚可十二为上卿,你管我几岁?”
“……”
荀攸缓步走到了刘秉的身边,面容依然是一惯的沉静庄重,“垂死挣扎的狗尚且还能跳过墙去,更何况是西凉勇士。陛下虽听贾文和之言,迫使段煨来降,但要抵达洛阳,恐怕还需要经历一场恶战。”
“那又如何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荀攸总觉得陛下像是又想通了什么,目光也比先前更为明亮坚决:“那就打这场恶战!”
让他看看,西凉军的悍勇表现,到底能拦截住他多久!
赵云的兵马因段煨和张辽的出兵接应徐徐撤向后方,由另外的两方兵马接应上来,挡住了西凉援军的反击。
可惜,董卓对于刘秉有着十万分的警戒,这次派遣出来的,全是真正直属于他的部从。
面对段煨的出面招降,毫无意动的表现,反而更是坚决地拦在汉军挺进洛阳的路上。
刘秉无从得知,董卓到底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能确定,这是一路必须杀过去的壁垒,一时之间,两方陷入了激烈的混战当中,竟让他的兵马暂时被迫止住了脚步。
但在此刻,被西凉军强势反击的,又何止是刘秉这一路。
虎牢关上的徐荣吃了一记败仗后,安顿好了用来充当吉祥物的刘辩和受伤的董旻后,重新调整了虎牢关的防御。
这虎牢关倒也无愧于是天下雄关,让袁绍和曹操虽已几近合兵一路,仍然在关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还有一路,是驻扎于洛阳南部太谷关的李傕。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董卓麾下的将领,名为胡轸。
这两人倒是当真胆大至极,在听闻哨探来报,孙坚已率军抵达太谷南面的鲁阳后,便即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由李傕继续守关,而由胡轸带兵前去进攻孙坚,务必要趁着这长沙太守还未能在鲁阳站稳脚跟时,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说来也是巧,孙坚此时何止是没能在鲁阳彻底站稳脚跟。
他先后逼死了荆州刺史王睿和南阳太守张咨,于荆州人士来说,简直就是个悍匪!虽然这两桩事各有他办事的理由,但荆州官员一听孙坚到来,都已先纷纷退避了。
当他兵进鲁阳之时……
“军粮又不够了。”孙坚翻着账簿,头疼得要命。“先前转战零陵、桂阳等地清剿叛贼的时候,也没遇到这等问题啊……”
他向身边的从属问道:“袁公路不是说要供给我们军粮吗,粮呢?”
他的部将祖茂摇头:“还未送来,就只有先前的那封书信。”
孙坚张了张口,真觉得有点无奈。
袁术先前给他送来的那封信,还真让他高兴了一阵,谁让袁术在信中说,他们现在是讨逆不臣,是要协助弘农王重回帝位,那酸枣联军迟迟没能得手,可见时运终究还是在他们这一路。
若是孙坚能够攻克太谷关,他袁术便以汝南袁氏之名,向洛阳……不,也有可能是向着河内表奏,请求册封孙坚为破虏将军。若是觉得这还不够,那就再加个豫州刺史。
这份善意,对于出身不显的孙坚来说,真是极为难得。
但他也不能光给画大饼,不给实际的好处吧。
孙策就在旁边冷哼了一声:“咱们派往南面的信使不是说了吗,那袁公路近来没少打着缓和父亲与荆州人仇怨的名号,跟他们饮酒作乐,我就不信他能光喝酒不办事,一点粮草都没借出来!别是瞧着太谷关防守不严,希望筹措了军粮,自己来一举攻克……”
“好了!”孙坚打断了孙策的话,“去把公仇长史请来。”
孙策没吭声,掉头找人去了。
孙坚所称的公仇长史,名为公仇称,乃是他在长沙太守任上时的长史,算起来也是他军中少有的文职。
孙策领着他来到鲁阳城东一方临时的军营中时,此地早已集合了他麾下的部将官署,此地也已摆开了酒席。
孙坚也当即迎了上来,开门见山道:“不瞒公仇先生,我是真不习惯跟这些人打交道,要是此行还要讨要军粮,我都怕自己把长枪大刀直接拍在他们的面前。”
公仇称抹了把额上的汗:“是,属下明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也知道,孙坚这话还真不是夸张的说法。
孙坚哈哈笑着,宽慰道:“你也不必担心,只要能从袁公路处要来军粮,让我等整装备战,速克太谷,我又不会干出什么不讲道理的事。你看——”
他指了指眼前,“我今日备酒为你送行,希望你能尽快给我带来好消息。”
公仇称连连点头:“是……是!应该的。”
可就是在他顺着孙坚的邀约落座的刹那,一声战鼓巨响“砰”地在远处响起,惊得他直接将手中的酒杯甩了出去,惶恐地看向了孙坚,完全不明白他这次又是要玩出什么名堂。
但也就是这一看之下,他蓦然惊觉,孙坚此刻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只因孙坚听到的,不是一声什么军中被敲响助兴的鼓声,而分明是一个敌袭的信号!
孙策冲了进来,神情微变:“父亲,不好了!有敌军骑兵自北方而来,已至二里外!”
若是他们此刻身在鲁阳城中,对于这一行先头的骑兵,自是毫无所谓,偏偏他们此刻身在城东的酒帐内,在他们退回鲁阳城前,敌军就可抵达城下了。
那长史闻言,已是面色惨白,完全不必听再多的解释都知道,孙策所说的“敌军骑兵”必是董卓部下悍将。这些人甚至不等孙坚向北讨伐,就已抢先一步南下,分明是对自己的实力极有把握。
可他随即听到的,却是孙坚气定神闲的声音:“慌什么!伯符,去整顿兵马,其余人等,且继续饮酒无妨。”(*)
西凉军的骏马本就脚力出众,这先前的百骑更是精锐。
先前还在二里地外,不等孙坚等人整军移步,就已抵达了近前。
然而他们看到的,却不是孙坚闻听敌军讯息,做出应战的表现,而是他从容地喝下了最后一杯酒,将那酒杯一掷。
酒杯落地的声响,仿佛是这军中的一记号令,让众人在此刻无比统一地翻身上马,随后缓缓向着鲁阳行去。
胡轸远远望着这一路兵马斗志旺盛,军容齐整,毫无一点乱象,也顿时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进军的攻势。
却不知孙坚在退回城中后,已即刻将孙策又找到了眼前。
孙策了解父亲,在望见他面色沉沉的那一刻,就知道,他要说的,必定不会是一件小事。
“伯符,我有一事要托付给你!”
“父亲请说。”
“董贼兵马强盛,还来势汹汹,我军却军粮不足,不可贸然应战!我恐公仇长史前去讨粮不成,打算亲自南下一趟,将袁公路请来此地!”
他就不信了,若是让袁术和他一起发兵,那家伙还能在后方饮酒作乐!
只是在此之前——
“这鲁阳我想交托给你,务必守好此地!”
孙策拍着胸脯应道:“父亲且放心去吧!孩儿绝不轻举妄动!”
“好!”
孙坚连忙吩咐了下去,趁着夜色黑黢,便领着一路人马冲出了城去,留下孙策在此地主持。
同在此地的还有孙坚的部将祖茂,能为孙策提点,他也不怕孙策年少胡来。
孙策也自认自己要守好此地,没打算做什么激进之事。
可就在孙坚离开的两日后,祖茂忽然被人急忙请到了鲁阳城头。
只见孙策面色凝重地指向了远处,语气仓促地发问:“祖叔你看,敌军是否有撤军之意?”
这好像,并不是一个寻常的信号!
是他的错觉吗?
第55章 (含加更)
孙策还是更倾向于后者。
只因就在祖茂被孙策找来的当口,敌军中又已有了不小的变化。
孙策目光陡然锐利,并未错过,敌军退去的阵型中,有片刻的骚乱,随即便有一路异常醒目的兵马先行而去。
若这是寻常的诱敌之策,也未免表现得太粗糙了些。
“祖叔,你看!这将领先前派出游弋散骑抵达鲁阳,竟为父亲故作兵马精锐的表现所骗,在鲁阳城下畏缩不前,可见眼力不佳,魄力更是堪忧,如何能想的出来这大胆诱敌之策!”
孙策上战场不多,但不止是武艺拔群,还有着近乎直觉的天赋,将这句判断说得极是笃定。
他敢断言,敌军做不到!
仿佛是生怕祖茂不信,孙策又挺枪一指:“再看那里,若要诱敌,做出撤兵的假象,为了骗父亲强攻一处,那军旗必有布置,可敌军此刻行动仓皇,竟然将它留在了后军处。我以为,这必是洛阳有变,敌军不得不退。”
“祖叔!”孙策的眼睛里燃起了一团火。明明口中还是一个晚辈对于长辈的敬称,气势上却已有了主将的风采。“军机忽现,来不及禀明父亲了,我等当速速出兵才是,趁着敌军撤离,劫下他们的后军!”
“若能再进一步,夺下太谷关,那便再好不过!”
祖茂不得不承认,孙策的分析说得极是有理,可他也没忘另外一件事:“孙将军临走前对您嘱托过,让您留守鲁阳,不可贸然行事。”
“可我已将分析说给您听了,怎么就是贸然?”孙策一派坦荡,驳斥道。
“这……”
孙策穷追猛打:“若您觉得小子轻浮,恐这追击之举会让城中遭险,那就由我独领百人前去追赶那贼兵,且看看他们是何表现!”
战机稍纵即逝,容不得多想,必须尽快拿个结论。
是战,还是守?
祖茂心中有些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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