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丛璧
“敌袭——”
“敌军……啊!”
那一个军字刚刚出口,发出喊话的人,就已被一支突然来袭的利箭夺去了性命。
下一刻,那支横空杀出的轻骑,已向着董卓的后军,举起了屠刀。
落在最后压阵的,可不是董卓军中的弱旅。
崤山能藏人,河谷易遭伏,是任何一个有行军打仗经验的人,都可以做出的判断!
所以董卓甚至是将一批体格健壮的兵马放在了压阵的位置,就是为了防止遇到这样的情况。
可偏偏前方函谷关上的惊变,在方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当战场交锋的响动回荡在河谷当中的时候,几乎让人分辨不清声音发出的方向。
也正是这一份掩护,让早已提前守在关外的曹操,抓住了进军的机会。
昔日洛阳的名士再如何因他家中有宦官长辈,对他的身份多有诟病,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父亲曹嵩能有钱买三公的官职,现在也能为他武装出一支骑兵。更不能改变,他曹家以及夏侯家多出将才。
更别说,董卓在前,谁能不杀红了眼!
两名健壮的西凉军被策马当先的曹洪以及夏侯惇先后斩落,结果就是这两人停顿下来交手的空当,又有一人带兵,已杀奔到了他两人的前面。
后面拍马也没赶上的夏侯渊真想骂一句,曹仁这小子是不是因为先前听令突袭人家的溷厕,生怕将来记战功的时候只记这一笔,现在必须要刷出一份新的战功,于是如此的积极。
他也果然瞧见,曹仁一声怒喝,带着亲卫连杀十数人,还速度极快地向着后军的另一侧杀去。
董卓兵马何止是应对不及,在这异常凶残的袭杀面前,顿时乱作了一团。
徐荣刚刚折返到董卓的面前,甚至还来不及收整前方溃败而回的兵马,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惊慌传过大军、来到他面前的噩耗!
“敌军是什么人?”徐荣连忙问道。
“是……”
“管他们是什么人!”董卓厉声打断了士卒的话。
若不是他一向以来的威严让人不敢逼视,必定会有人留意到,他握紧缰绳的手,在对上前方一片血色的刹那,又颤抖了一下,像是这半年间的逃避与放纵,终究是让这位西凉统帅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但先让附近士卒听到的,还是在这第一轮受挫过后,他那斩钉截铁的话:“不管他们是谁,现在都已脱离城关庇护了,难道你们越不过城头的箭雨,还越不过这后方的兵马吗?”
“先清后路,再图破关——”
那是早就考虑到过的偷袭,为何要如此惊慌?不过是因为前方的退败,让这发现敌情慢了一步罢了,又算什么?
可当董卓回头之时,听见的却是巢车望楼之上,一名负责为他报信的士卒发出的一声惊呼:“太尉,他们顶不住!”
这个“他们”,不是敌军,而是他们自己的兵马。
“怎么会顶不住!”董卓强忍着怒火,几步登上了巢车高处,向着后方看去。
他随即就见,都还没等到他那还击的信号发出,西凉的精锐骑兵已经动了起来,向着曹家和夏侯家几位将领统御的先锋精锐袭来,必要阻拦住他们杀伐肆意的狂妄势头。
但在骑兵交手之前,凭借着那先声夺人的前军而有了出兵机会的,是另外的一路兵马,像是一片漆黑的潮水,填塞在了中央,也当先一步,向着这批骑兵拔刀相对。
长刀斩马,似是自这片重甲披挂的黑潮中,分出了一道雪色的浪花。
那些来不及停下的精锐骑兵,便如同撞上的,是一块无法搬走的巨石,是带刺噬人的浪花,霎时间血光四溅,凄声不绝。
曹操一边心中惊骇,这被陛下无比看重的陷阵营,居然有这般骇人的本事,一边又全无受到影响,对着余下的兵马做出了出兵的号令。
“杀——”
一名西凉士卒被这一声,惊得肝胆俱颤,还来不及前进或是后退,就被有陷阵营托底的敌军砍杀倒地。而这远远不是个例。
谁让对于洛阳汉军来说,士气只会上升,不会下降。
没看到吗,西凉军原本想要一举攻破函谷关,却在增兵面前,狼狈地退下阵来。他们希望通过后撤得到喘息调整的机会,却在此时,无法冲破陷阵营在后方的拦截。
最重要的是,就如先前那句吓煞敌方的口号所说的一般——
陛下在此,陛下在这儿看着呢!看着他们,打赢这一度将人拦截在八关之外、在洛阳肆虐的董贼大军。
刘秉看得到,对于这片原本就不适合横向大规模展开的河谷地形,陷阵营所能发挥出的作用极为惊人。
而当西凉骑兵在陷阵营面前折戟倒下的时候,对前方董卓大军带来的压力,犹胜关上的守军!
后路的障碍不除,就和董卓的凉州被吕布夺取是一样的。
“回不去”,比“无法前进”,更像一个鬼故事,也更容易让人心神大乱。
然而就是这样,函谷关中的守军,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箭矢已停,仅剩零星的强弩点射,却还有一批人,在董卓所见不到的地方,做着另外的一桩要事。
“快快快!把石头搬上来。”
“少抹点火油,够了!省着点!”
“现在是讨董,又不是做贼,干什么抠搜。”
一名白波兵推着装有石块的大车向投石机走去的时候,还忍不住向同伴问道:“你说能往石头上铺一层盐吗,我觉得盐进眼睛里也挺疼的。”
“……”
这种创意,被严守军纪的徐晃给打了回来,一枚枚巨石也在他的监督下准备就位。
因估算过了打击距离,这些操持投石车的人根本无需细看,一见石头填载到位,便狠狠压动了拉杆,将其抛掷了出去。
石球裹挟着一层包裹在上的烈火,呼啸着,砸向了正欲转头反击的董卓大军。
“太尉!”
董卓脸色一震,几乎是狼狈地从巢车之上翻滚了下来,仰仗着人群的托举,方才没有摔折了手脚。
可他先前站着的那座巢车,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而是直接在一枚巨石的凶残打击下,四分五裂了开来,还被那余火点燃在了当场。
落地的董卓却又忽然神色凛然,向着函谷关的方向死死瞪去,自觉自己倘若没有听错的话,在关内正传来了敌军骑兵整装待发、极有节律的踢踏之声。
那是……还有军队会随时杀出关来的征兆!
“愣着做什么!”董卓大喊出声,“掉头,先杀后路敌军!”
“可是……”
可是那一路披着重甲的精兵,实难击退啊。
也不知道那是多少年的积蓄,才能武装出这样的一支专克骑兵的步兵。
董卓却当即打断了他的话:“可是什么可是,我们是三万个人,不是三万头猪,怎能被敌军的把戏诓骗住了脚步,就这般引颈就戮!”
敌军就算占尽先机,也无法在这即刻间杀光所有人,荡清战场,那就还有翻盘的余地。
说不清楚到底是求生欲,还是绝境中重燃的豪情,让董卓在挣扎着重新上马的刹那,做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反应。
徐荣未及阻拦,就见董卓与其亲卫,直向陷阵营杀去。
他也确实来不及阻拦!
函谷关上的守军,先前或许还不敢确认董卓的位置,可在此刻的中军调度中,已能清楚地看到一处兵马调度,带着无人可挡的架势,悍然调转了方向,也自有一批批士卒为他让出了道路。有此等待遇的人,除了董卓还能有谁!
他因高顺和曹操的联手,决意不顾关上如何,先重新铺平后路,却也……
给了另外的人以出兵的机会。
因为董卓已无法想象,洛阳的皇帝麾下,是怎样的人才济济,就连亲卫,都能点齐这样的五路大将。
那些呼啸的落石砸起尘土飞扬,又如同先前击毁那望楼一般,点起了数处火焰。
以至于当那冲车难以抵达的城关徐徐打开时,他们根本无法来得及扑上前去,更是顾虑于那大批的弓箭手,不敢做出这样的举动。
徐荣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他们不敢前,敌军却敢进。
这就是差距。
所以就在这一刻,两支骑兵一前一后自关中杀出,趁着董卓去了后方,前军又气势正颓的当口,径直杀来。
一路,还有着让他分外眼熟的表现。
那是段煨昔日所统的兵马,可现在,他们听从马超的号令,与赵云配合,杀向了他徐荣!
……
两支马上长枪,在迫人的日光里,各自抖开了一个,热身的枪花。
第125章 (一更)
枪花绽放,志在擒贼!
……
徐荣脸色一沉。
就算他并不认得马超和赵云,在先前的洛阳战场上,没与这两人交过手,也看得出来,这二人绝非等闲。
否则,又怎会成为函谷关上当先放出的追兵。
马超挽枪在手,一声大喝更是已先出了口:“贼将休走!”
这年轻的西凉小将声如金铁,蓄势而出,所统的骑兵,如同一支锋芒正盛的箭矢,凿开了前方的敌军。
锋矢阵的尖端,正是那武艺惊人的西凉锦马超。
迎面数支冷箭袭来,都被他单手旋枪,一挑而开,也丝毫未能减缓他进军的脚步。
仿佛此时此刻,在他的面前,有且仅有徐荣一个敌人。
马超他急啊!
眼见守城的白波营、射声营各显威风,杀伤敌军,陷阵营更是随同曹操一起拦截住了敌军的去路,展示出了非比寻常的阻击之力,马超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总不能金吾卫就真只是在御前充当个好看的摆设,此刻也只用来气一气董卓的!
董卓转头去对上陷阵营和曹孟德去了,这徐荣便合该由他们即刻拿下,再挫一番敌军的锐气。
他必须要在此刻的追击中建功立业,为凉州挣来一份颜面。
不过或许,在董卓先前从那望楼上狼狈地跌下,在后方退路被拦截而不得不回头的时候,关中大军的士气,就已经无可遏制地又向下一阵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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