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彦非鸽
当然也不排除他在迁怒。
因为半小时前的那通电话里,乔乔亲口告诉他还在等待检查结果,虽然这孩子极力掩饰了自己的疼痛,但怀特听力很好,捕捉到了旁边医生的叹气声。
所以,尽管现在还没有具体的结果,但伊恩·怀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都走都走,我这儿没有什么内幕消息,都在等医生结果。”酒馆老板挥舞着手里的围裙开始赶人,“快去工作,你们今天没货要卸吗,去晚了当心扣你们工钱。”
人群发出唏嘘声。
“一切等官方通知。走吧,走吧。”怀特继续把工人们赶到门口。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赶的是一群哇哇叫的公鸡。
等晚上再打电话,一定要把这事告诉乔乔,他想,这么有趣的场面,那孩子听了肯定会笑,说不定……
能冲淡些受伤的烦恼。
与此同时,乔纳森也在忐忑地等着检查结果。
他已经回到了伦敦,法国那边的检测报告直接给了这边的医生,他没有对怀特先生说谎,对自己的伤情他的确一无所知。
坦普曼很是专横地包办了所有步骤,甚至一度拒绝阿森纳的队医参加讨论,两边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在乔纳森的劝说下,他才勉强同意放行。
“要喝水吗?”凯文·德布劳内拿出水瓶晃了晃。
乔纳森坐在病床上,摇摇头,“谢谢,现在不要。”
“拿着,你会渴的。”少年不由分说倒了杯水塞到乔纳森手里。他一早就注意到了对方干燥的嘴唇,也猜到会被拒绝。
“噢,好吧。”乔纳森乖巧接过杯子,“谢谢你,凯文。”
他先是抿了一口,随后断断续续把整杯水都喝掉了。
德布劳内手上动作没停,接着给乔纳森倒水。现在他能确定了,乔纳森确实在紧张。
“不会有事的,你可是有大自然的庇护。”他开了个玩笑。
乔纳森回了个微笑,没说话。
凯文感觉糟透了,他应该做点什么的,比如安慰下乔乔,转移下乔乔的注意力。这也是两个小时前他执意从比利时飞回来,并且强行加入乔纳森保姆团队的原因。
他恨自己不会安慰人。
当然,对此乔纳森不是很赞同。
“你不应该这么做,凯文。”他说,“你是去比赛的,怎么能因为我……”
“只是场u17的预选赛,而且已经结束了,我们赢了。”凯文打断了乔纳森说道,“放心,我没有傻到翘掉比赛来看你,现在就只剩下一些聚会之类的,就算没你这档子事,我也不是很想去。”
乔纳森不再反驳,只是用那种眼神、那种湿漉漉的小狗眼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凯文听见乔纳森叹了口气。
很轻微的叹气。
“谢谢你,凯文。”他说。
“不用。”德布劳内很轻松地耸耸肩,然后笑了,“你让我住你的房子,平时还接送我去训练。比起那些,照顾受伤的你只能算是一点点微小的回报。”
说完,他低头看过去,视线落在乔纳森头顶。
红红的发色,
手感看上去非常棒。
真诱人啊。
在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凯文还是没忍住,学着阿森纳其他球员的样子,把手放在乔纳森头顶拍了拍。
生活中的大多数时间里,乔纳森总是扮演照顾人的那一方,因为他确实比凯文大上5岁。但是偶尔,在有一些情况下、就比如现在,他们的身份也会对调。凯文,也是他们两个中心里更成熟的那个——他自认为的——就会担任起兄长的责任。
而既然是big brother,那么拍拍头顶也是很合理的。
对吧。
“凯文你看!根部的小卷又有长出来的迹象了,明明我决赛前才去烫过。”乔纳森也没觉得不对,晃了晃额前的碎发,抬头看着凯文笑笑,聊起别的话题来。
“或许我应该再去调整一下。”他说,“毕竟马上要去德国,而德国人出了名的发型齐整。”
“哈,你这是刻板印象。”凯文嘲笑道,“你看巴斯蒂安·施魏因施泰格什么时候发型整齐地来训练过?”
想到前不久施魏因施泰格那一头刺猬样的头发,乔纳森笑出了声。
“不过你确实得再去把头发做一做。”凯文说着扒拉几下乔纳森的头发,“你自己也能发现吧,前面挑染的这一缕白色快消失了。”
“嗯,但我想尝试别的颜色。”
“千万别。听我的,白色才是最搭配的。”
“这样吗。”
“嗯哼。现在红发和额前挑染的白快成你的标志了。你不知道全欧洲有多少孩子学着你的样子做。”
“哇!这我可没想到。”
“那你觉得呢?”
“怎么说呢——我的荣幸!”
…
两人闲聊着消磨时间,很快,主治医生拿着报告走进了病房。
“好消息。你的脚踝只是初级损伤,没有涉及骨头。”他对乔纳森说。
“那太好了!”乔纳森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随后他和凯文拥抱,“感谢医生,感谢上帝!”
但医生的话还没说完。
“别高兴太早,我还没说坏消息。”主治医生清了清嗓子,更加详细地阐述了乔纳森的病症,“你的右脚属于踝关节扭伤,也叫软组织损伤,和那次铲断有直接关系。”
“可我当时没有觉得太疼。”乔纳森说。
“这是有可能的,多数扭伤具有滞后性。再加上你当时肾上腺素激增,的确有可能让你在当下感知不到疼痛。”医生说。
“那他需要休息多久?”凯文问。
“软组织挫伤,再有就是韧带轻微拉伤,休息时间当然是越长越好,并且最好要静养。配合理疗按摩和针灸能更快好起来,我已经安排了接下来两星期的治疗,不用走动,会有家庭医生过去。除此之外,最好能保证至少12周的休息。”
多少?
12周,那就是三个月!
乔纳森惊讶坏了。
现在还有一个月就到世界杯,他不可能休息那么久。
“可是医生,我必须要到德国去。”乔纳森祈求地看向他的主治医生,“您刚刚说我的扭伤不严重,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好,那么,我假设我能够在一个月内恢复如初?”
“理论上可以。毕竟你还年轻,只要休息就会好转。”医生没有把话说绝,但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只能保证你在接受治疗后伤愈,继续坚持比赛的话,不好说会不会突然发作,甚至是恶化。”
说到这儿,空气突然有点凝固。
“当然,这是你的决定。”医生补充道,“休息够再回归,还是抓紧恢复伤愈,看你的了。”
*
中午,凯文带乔纳森回了家,厨师给他们做了午饭。傍晚的时候坦普曼也来了,手里还带着乔纳森的检查结果。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什么都不用管。三个月,我准保你舒舒服服地过,不会影响到下个赛季。我发誓,等2005/07赛季开始,你就又回到原来那副小跳跳糖的状态了。只不过可能你得抽空去找你的教授们去做几个presentation,否则他们不会给你期末成绩……”
很显然,丹尼斯·坦普曼替乔纳森做了决定——他要他放弃世界杯。
乔纳森没说话,倒是凯文先拦住了坦普曼。
经纪人看了看凯文的眼睛,又看了看凯文拉着他胳膊的手:“你这是做什么,不让我说?”
“那是乔纳森。”凯文努努嘴,“你知道我们劝不动他,这是他的决定,让他自己想。”
“什么?”坦普曼惊呆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的我知道。”凯文一点也不胆怯地回应了经纪人的怒视,“乔乔是个成年人了,无论是选择去参加世界杯还是留下来休息,那都是他的事,你跟我有什么资格替他做决定。”
坦普曼脸上的震惊不变,“你是不是搞错了,让他决定?他的小脑袋瓜能做出什么好的决定!”
“你有点控制欲太强了,丹尼斯。”
“控制?我没有控制乔纳森,我在试图帮他做正确的选择!”坦普曼眼神锐利语气也变得尖哮起来,“反倒是你,凯文,你在纵容他!”
“不,这不是——”
“这么说吧,你会给一个酒鬼整瓶的白兰地吗?”经纪人尝试用自己的一套逻辑说服凯文·德布劳内,“他现在就是那个酒鬼,满脑子都是他见鬼的世界杯。而我们,你跟我,是要帮助他戒酒的人,你怎么能不跟我站在一起!”
“这不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
“这不一样。”凯文重复了一遍,还是那么坚定,“戒酒的人没有选择,乔乔有。我们不能剥夺他选择的权利,他会自己权衡利弊。”
“他不会!”
“他会。”凯文似乎钟情于和经纪人对着干,“说真的,你对他照顾得过了头,丹尼斯。有时候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让他知道我们永远在他身后,这就够了。”
“你——算了。跟你说不明白……见鬼的欧洲人,什么选~择~的~权~利~怕是被该死的福利社会搞坏了脑子。”坦普曼放弃说服男孩,低声骂了几句。
“我去跟他本人说。”经纪人嘟囔道,“乔纳森人呢?”
凯文指了指玻璃门。
“去花园了。”他说,“就在我们吵的时候。”
坦普曼翻了个白眼,“谁跟你吵,我已经让着你更多了——”
他边说边向花园走去,同时路上不断在心里预想用来说服乔纳森的措辞。
然而等他找到乔纳森、等他看到眼前童话般的画面后,突然,坦普曼一个单词都说不出来了。
花园里,乔纳森正靠在鹿棚旁草堆上,抱着膝盖,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而在他旁边,围着一圈小鹿。
不开玩笑,和动画片里一模一样,那些复制粘贴的斑比卧在他身边,就好像他是什么黑夜里唯一温暖的篝火那样。
老天!
坦普曼在心里咆哮,这样让他怎么和乔纳森谈这件事?
很快,乔纳森先发现了他。
“嘿丹尼斯,你来啦。”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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