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孩子 第184章

两天后, 在帮助球队1-0战胜维拉的这个晚上，乔纳森前往餐厅赴约。

坦普曼的父亲将地点定在了一家地中海餐厅，店里主要提供土耳其烤肉和米饭, 每道菜价格不超过11英镑，适合家庭聚餐和朋友聚会, 但毫无隐私性, 这大大出乎了乔纳森的意料。

乔纳森以为，像坦普曼家这样的老钱家族请人吃饭——当然重点是谈话——通常会选在比较老牌又高档且私密的餐厅。

难道他猜错了？

丹尼斯·坦普曼并非出身英国的某个富贵之家？但是，这样的话，他的知识和人脉以及巨大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

“嘿乔纳森, 这里。”

听到呼唤, 乔纳森看过去。在见到坦普曼父亲的那一刻, 他的所有疑问全都得到了解释。

那是一个身穿休闲服, 留着金色披肩发，头上顶着哈雷墨镜的中年人。比起资本世界的名流, 倒是更像一个摇滚歌手。

而更重要的是, 乔纳森认识他。

或者说，在伦敦金融城，没有人不认识他。

“您好。”

乔纳森上前和男人握手。

“乔纳森·墨菲！终于见到你了。”男人很是热情，不仅握了乔纳森的手，还顺势把他拉进怀里给了一个拥抱, “谢谢你改变了我儿子，我很早就想和你见上一面，但——公司没我不行，很抱歉拖到现在。”

“谢谢您的夸奖, 我——”

“不，是我谢谢你。”男人再次握住乔纳森的手, 真诚地说，“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你一定很困惑。我是理查德·布兰森，丹尼斯的父亲。”

是的，坦普曼的父亲是理查德·布兰森。

那个英国白手起家，最特立独行、最具有传奇色彩、一手创建了‘维珍’品牌、曾驾驶热气球飞越大西洋和太平洋的亿万富翁。

理查德·布兰森。

某种角度看，乔纳森的猜测并非完全不正确，丹尼斯·坦普曼的确不是出身老钱家族。不过他的性格倒是很符合人们对有钱家族的印象，矜贵且傲慢。从这点上他和他父亲一点也不像。

“坐吧。”

寒暄完毕，两人在餐桌旁落座。布兰森先生招招手，服务员立刻开始给他们上菜。

乔纳森观察了一下，理查德·布兰德要了小羊腿和鸡肉配薯片，而给他的则是烤肉拼盘，配菜有薯条和炸鳕鱼，都是他平时爱吃的东西。

看来布兰森早就把他调查清楚了。

“抱歉，布兰森先生，我想问——”

“打断一下，叫我理查德。”布兰森先生插起一块羊腿肉，对乔纳森笑着说，“我不是那些古板的家长，丹尼斯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乔纳森放松下来，回给对方一个阳光味的笑：“好，那就理查德。”

“你刚才想问什么？”

“是关于你说我改变了丹尼斯的事。”乔纳森说，“我不清楚这个改变是哪一方面的，可能我们认识时间不长，我完全没发现他有什么突出的变化，或许是其他的一些事让他对世界的看法有了变化。”

“不不不，我很肯定这是你的功劳。我了解我儿子，乔纳森，丹尼斯绝不是个能轻易改变看法的人。”布兰森先生语气坚定，“他出生的时候维珍唱片出了一点问题，导致我忽略了他很长时间，等问题解决，我再想和他交流，就发现他已经在他周围筑起了很高很高的围墙。”

对这番话，乔纳森不能再同意了。

他认识的丹尼斯·坦普曼尖锐，嘴上不饶人，对世界有着很深的偏见，心理学上讲这样的现象大概率是因为童年时期遭到忽视或者训斥所带来的影响。

但这不代表他不是个好人。

“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丹尼斯和他的哥哥姐姐都是在同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难道仅仅因为在他的那段时期我更多待在公司或者出去探险，他的性格就变得那么乖戾。”布兰森先生苦恼地说，“这也是他不想用我的姓氏的原因吧，因为他不想和我扯上关系——顺便，坦普曼是他妈妈的姓氏。”

“那么，你有试图和丹尼斯修复关系吗？”

“有。”布兰森先生苦笑，“但结果如你所见，很糟糕。索性我就顺着他，他不待见我，我就尽量不出现在他面前，也不干涉他的生活。我以为这样就会让他明白我是爱他的，但情况没有好转，他好像更恨我了。”

“我很抱歉。”

“Don't be.”男人双手搭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换了一副乐观的表情，“现在情况好转了，自从你出现，自从丹尼斯成为你的经纪人，在家里，他渐渐愿意和我说话了。”

“哎？我吗？”

“对。”理查德·布兰森笑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幸福的事，“去年圣诞节，我还以为他又会像往常一样不回家过，但他回来了，而且不仅回来了，他还给我了一个拥抱！老天，一个拥抱！”

“那太好了！”

乔纳森衷心地为布兰森先生感到高兴，但同时他又感叹，很难想象这些年他们父子两个都经历过什么，才导致布兰森先生会因为儿子的一个拥抱而欢呼。

“对吧，这太好了！全都是因为有你在，谢谢你乔纳森。”布兰森先生激动地说，随后他站起来，越过餐桌，抱住乔纳森的脸在他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谢谢你让丹尼斯不再反感亲密接触，谢谢你让我儿子像个人！谢谢！”

布兰森先生一口气说了好多个谢谢，多到乔纳森开始觉得这个单词的发音有些奇怪。不过当然了，他也真的为自己能做到悄无声息改变坦普曼，修复他的父亲的关系感到自豪。

哦等一下，

这样的情况好像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

什么时候呢？

啊，对了。

是Titi。

乔纳森想，是他在更衣室里撞见亨利难过落泪的那天。

那天，亨利曾说过，他和父亲关系很糟，很多年几乎不说话。在遇见乔纳森之前，由于被父亲贬低太多次，他养成了某种讨好型人格，认为自己永远不可能让别人满意，这导致他厌恶和人的身体接触。而在遇见乔纳森之后，他变了，变得能够接受触碰，不再封闭，同时开始期待乔纳森随时随地的拥抱。

这也太温暖了。

乔纳森从前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现在他知道了，而且他不仅有改变一个人的能力，还很擅长。

它真的……

这件事也带给乔纳森极大的震撼。

“谢谢您告诉我这件事。”他对布兰森先生说，“丹尼斯是我朋友，我很高兴能帮助到他。”

接下来他们聊了很多，关于丹尼斯，后来聊到了生活，布兰森对乔纳森的‘童话小屋’很感兴趣，乔纳森也有一些课业上的问题问布兰森。

快到10点，晚餐结束。

“你是个小甜派，乔纳森。”男人用墨镜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听着，今天晚上的事别告诉丹尼斯，好吗，我不想他以为老父亲又在插手他的生活，拐带他的球员。”

“当然。”乔纳森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对不起，我记性不太好，今晚发生了什么吗？”

两人相视一笑。

*

很快，见面圆满结束。

乔纳森收拾好自己，打包了一些烤肉带回去给波波还有猫咪一家当作礼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进门，他的经纪人已经在沙发上了。

“你到哪儿去了乔纳森，我等了你将近两个钟头。”坦普曼皱着眉问，“打电话也不接，我问了亨利，他说你没去聚餐。”

“对不起对不起，粉丝们寄给我的礼物太多啦，我必须处理一下，给他们回信什么的。”乔纳森抱歉一笑，随后说出了他练习一路的理由。

多亏他有提前练习，坦普曼信了。

“好吧，以后这种事提前跟我说——顺便，你的房子太吓人了，我本来在这里等你，看电视看得好好的，突然一只鹿进来舔我的头发，我差点跳到天花板上去。”他不满地抱怨道。

乔纳森换好衣服走过去在坦普曼身边坐下。

“我猜是丁戈，他对我的生活充满好奇。”乔纳森说，“不过，丁戈的脚步声挺大的，丹尼斯你怎么会没听到呢？”

除非他当时正看节目看得入迷。

坦普曼瞪了乔纳森一眼。

“好吧，我的错。”乔纳森举手示意投向，“这么晚了，你来说有什么事要说吗？”

丹尼斯·坦普曼做了个‘这难道不明显吗’的表情。

“华尔街那档子事我解决了，具体怎么解决你不用知道，总之，你在我的基金名单里。”他说，“为了你心里能好受一点，我托人去收了不少房子，高价收的，合同规定对方5年内禁止从事房产投资。”

“噢——”

“别，别对我用这种眼神。”坦普曼很嫌弃地制止乔纳森，这种湿漉漉的小狗眼他最受不了，“你也不用给我钱，把这些房子当作生日礼物吧，也是帮我一个忙，未来几年我都不用发愁给你送点什么好了。”

“天啊，丹尼斯！”

“嘿！都说了不要那么看我。”经纪人伸手抵住乔纳森下巴，以此来阻止对方扑过来，但最后他还是失败了。

乔纳森就像波波每次欢迎他回家一样扑到坦普曼身上：“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经纪人丹尼斯！不，不只是经纪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我当然是。”坦普曼颇为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等过几年房子装修好了，你可以搜罗全世界的小动物让他们住进去，或者你自己留着退役以后养老用，我记得在加州有一套，阳光非常不错。”

“爱你！”

乔纳森在经纪人脸上来了个响亮的亲亲，“耶稣在上，丹尼斯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

“用不着。”坦普曼发出几声鼻腔音，“做你自己就好。”

“我永远都是我，不会变。”乔纳森跳到另一头对着经纪人‘摇尾巴’，“对了丹尼斯，上次我让你想个庆祝动作，等我进球了特别为你庆祝，你还没想——这样吧，你多想几个，一直到赛季结束我都会为你进球！”

“Eek！”

丹尼斯·坦普曼整个人抖了抖，“我说了你什么也不用做。”

“Come on！”乔纳森双手推了推坦普曼胳膊，“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进球庆祝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特别之事了，求你！”

“……”

“丹尼——斯。”

“FINE！”坦普曼翻了个白眼，一副‘真受不了你’的样子，“我想，我现在就想行了吧。”

当然，他内心是高兴的。

乔纳森就在旁边等着坦普曼，和他的小狗眼一起。

“好，我想到了。”经纪人打了个响指，“我很小的时候总是幻想自己是一个船长，一个威武又自由，在世界各地探险的船长。如果你在进球后能扮成船长，我会很高兴。”

“哈哈，想不到丹尼斯你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嘿！”

面对经纪人的瞪眼，乔纳森再次举手投降：“好好，你等着，从下场比赛开始，只要我进球，我就会是你英勇的乔乔船长！”

“嗯。”经纪人转头掩饰自己的快忍不住的笑意，“我等着你。”

*

2月初，阿森纳同皇马的欧冠1/8决赛首回合在海布里展开争夺。

皇马近期联赛取得5连胜，在近11场比赛中仅负1场。西西尼奥，伍德盖特、格拉维森和齐达内分别顶替萨尔加多，梅西亚、迪奥戈和巴普蒂斯塔首发出场，队长劳尔伤愈回归，对皇马来说这是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