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孩子 第17章

听上去乔乔完全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温格疑惑地问：“那科尔和违禁药是怎么回事？你认为这件事是对的吗？”

“当然不是！”乔乔急忙反驳说，“但是，如果科尔不能留下来，他的妈妈会非常生气，甚至会打他。”

随后男孩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手指搅在一起，小声补充道：“所以我不喜欢像墨菲先生一样的球探来找我。我不想让科尔失去机会。”

温格按了按男孩头顶。

“可是，乔乔，你总是考虑科尔被淘汰会怎样，那你有考虑过自己吗？”

“考虑过呀！”

乔乔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如果被淘汰掉的是我，我不会有任何惩罚，还能继续回到社区和大家在一起快乐的生活！足球是我的爱好，每天都能去银狮子球场和波波一起玩球就是最棒的事了！但科尔把这个看的重得多。要是他不能留在俱乐部，对他来说就像天塌下来了。所以我想，那些人说我作弊就说吧。”

天啊。

温格和墨菲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无奈。

尤其是墨菲。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因为乔乔的乐观与豁达感到难过。

在那双宝石一般的绿色眼眸的注视下，文森特·墨菲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思维方式真够奇怪的。”

乔乔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为什么这么说？”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乔乔。为什么你认为牺牲了自己，你的那位朋友就一定能成功呢。”墨菲尝试用最简单的方式说给乔乔听，“是的，因为你退出他通过了这次的测试，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他还能通过吗。”

乔乔睁大眼睛。

“我、我没想过这个。”

墨菲轻轻摇头，他就知道男孩没想过这些。乔乔虽然聪明，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对朋友的关心导致他看问题的目光也变得短浅。

他继续说：“而且通过这种不正当的手段留下来，科尔注定没法成功，乔乔你其实是害了他。”

乔乔更加茫然地看着墨菲。

“是、是这样吗？”

温格碰了碰墨菲的手臂，示意他别再说了。墨菲长出一口气，耸耸肩，表示‘要不还是你来’。

温格半蹲下来，换了种更柔和的说法说道：“我想文斯的意思是，科尔的水平不足以让他应对接下来的训练，如果你牺牲自己让他留下，未来他可能会在训练和比赛中接二连三出丑，这是你想要的吗？”

乔乔连连摇头。

“不是不是，科尔很可怜的，我只希望他好。”他说着竖起三根手指，“我向上帝发誓！”

“我相信你，乔乔。”温格说着揉了揉乔纳森的头发，同时他看出了男孩眼底的焦急，宽慰道：“别着急，科尔和我们说了实话，拿回主动权，我想他不会再任由母亲打他了。”

在温格的保证下，乔乔逐渐放下心来。

他洗完最后一个碗，同时自言自语地小声说：“好，好，那就最好了。”

温格复杂地看着乔乔。

等乔乔最后收拾完厨房摘下围裙后，他问：“我突然有点好奇，乔乔，你现在还把科尔看作是朋友吗？”

“是啊。不过——以后和他就不像和墨菲先生那么好啦，还有温格先生也是，你们都是好人呐。”

乔乔跳上椅子，笑盈盈晃着小腿说道：“我没上过什么学，认识的字也不多，但我知道谁是真对我好。”

温格内心感慨万分。

他选择用成年人的礼节和乔乔握手。

“很高兴成为你的朋友，乔乔。”温格说，“那么作为朋友，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你喜欢足球吗？”

“喜欢！”乔乔不再回避这类问题，“足球是我最喜欢的运动！”

“很好。”温格和墨菲对视一眼，顺势提出邀请，“你想到阿森纳的训练基地来看看吗？里面会有你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球星。”

乔乔很心动，但仍然犹豫了。

他问：“如果我走了，这几天社区里怎么办？”

“这不成问题。”文森特·墨菲积极将所有工作揽到自己身上，“你尽管去，乔乔，社区里有我，放心吧。”

乔乔感激地看向墨菲，随后他跳下椅子扑到墨菲怀里，给了墨菲一个大大的拥抱：“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墨菲先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墨菲心里暖暖的。

男孩再次笑弯了眼睛，他扭头看向温格：“那么，请带我去阿森纳的训练基地去吧，麻烦你啦，温格先生！”

第15章 我是蒂埃里·亨利，很高兴认识你

三天后的清晨，温格结束了执教工作开车来接乔乔。昨天下午阿森纳刚刚2-0赢了切尔西，也是在这场比赛之后，温格将乔乔要来参观的事情告诉给了俱乐部副主席大卫·邓恩。

大卫·邓恩高兴坏了，当即要把自己最好，最气派的轿车借给温格。温格对他表示了感谢，但坚持使用自己的汽车。

这算是他的一点私心吧，阿尔塞纳·温格希望自己能和乔乔建立更紧密的联系。就像是——文森特·墨菲是发现宝石的人，而温格想成为将宝石雕琢成昂贵首饰的那个。

“这边！”

墨菲站在路口挥手，温格把车停下来让他上车，随后在墨菲的指引下前往乔乔的住址。

“我得提醒你一下，温格先生，过会儿看到乔乔家可千万别表现得太惊讶。”墨菲边系上安全带边提醒道。

温格自认为见识过大风大浪，面对很多事都能保持镇定自若，因此他满口答应下来。但10分钟后，在他看到乔乔的住所之后，温格没能控制住自己，还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集装箱？这孩子就住在集装箱里？”温格问。

墨菲艰难微笑，给了主教练一个‘如你所见’的表情。

他说： “第一次来我也是这种反应。别表现得这件事有多不和常理，乔乔对他的小家很上心，如果你进去看就会发现里面被装饰得非常温馨。”

温格长出一口气，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他心想，难道上帝他老人家就喜欢贫民窟里出天才这样的设定吗？阿森纳主教练讽刺的勾了下嘴角，暗自问候了仁慈的耶和华一句。

或许是听到发动机的声响，乔乔打开门从屋子里走出来，身旁还跟着他的小狗。

温格闪了两下车灯示意，男孩立刻露出明媚的笑容，挥着手朝汽车跑去。

温格下车，乔乔刚好跑到他面前。

“早上好！温格先生——呀！”

由于这几天寒潮来临，路面上开始结冰，乔乔跑得太快没刹住车，一头撞进了温格怀里。

温格忍住笑意扶起男孩。

“你也早，乔乔。”他说，“科尔尼训练基地不会长出脚来逃跑，你不用着急。”

乔乔脸红了。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男孩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然后转向另一侧挥手，“墨菲先生也早上好啊！”

“早安，乔乔。”墨菲扶着车门回应乔乔的问好，同时还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海军礼。

“你的阿森纳之旅即将开始，准备好了吗？”

男孩眨眨眼，留下句“我这就去换衣服！”后跑回屋子里。小狗跟着他一起回去，但没过几分钟又出来了，围着墨菲的小腿打转。文森特·墨菲蹲下来，边摸小狗边和主教练闲聊。

很快，乔乔重新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他穿了双仿鹿皮的靴子，棕色条绒裤还有呢子外套。那件呢子外套颜色灰扑扑的，还打着补丁，但补丁上的手绘图案给它增加了不少艺术气息。看得出来男孩为了今天的计划做了精心准备。

“我还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温格先生和墨菲先生可不可以帮帮忙？”乔乔挥舞着两顶毛线帽来到两人面前，“我知道阿森纳的色调是红色和白色，但我只有一顶红色的帽子和一顶红黄相间的帽子，我不确定该戴哪一顶。”

墨菲对时尚一窍不通，于是最后的希望来到温格身上。只见阿森纳的主教练将两顶帽子都拿过去，分别查看一会儿后，他选择了红色的那顶。

“我们可以这样——”

说着他把毛线帽套在了乔乔头上，然后把边沿翻过来，露出里面很短的一截白色内衬，最后再把乔乔被帽子压住的前侧卷发弄到外面。

“好了。这下红色和白色都有了。”

温格笑着说道。然后他抬了抬下巴让乔乔从车窗上照一照。

男孩对着车窗端详自己，“谢谢你温格先生！这样简直完美！”他说着笑弯了眼睛，“决定了，就选这顶！温格先生请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乔乔把另一顶红黄相间的帽子放回去，锁好门，抱起小狗回到温格面前：“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带波波一起去吗？”

小狗呜呜几声，和男孩一起看向主教练。

温格揉了揉小乔纳森毛线帽上的毛球，笑着回答说：“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带好牵引绳，不可以打扰到正在训练的球员们，好吗？”

乔乔笑眼弯弯，露出两颗虎牙，然后用力点头。

“嗯！我会的！”

*

乔纳森抱着小狗上了车，和墨菲道别后，车子向科尔尼训练基地出发。她位于伦敦北环路外，门口有沙砾铺成的道路，交通较为繁忙，从南区到那里大约需要30分钟的路程。

一路上小乔纳森很是兴奋，刚开始的时候他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摇下一半车窗，和怀里的小狗一同好奇地观察两边行人。后来他关上车窗，来到后排中间的位置，一边晃着小腿一边哼歌。

温格听出了皇后乐队的调调，于是打开车载音响的开关。

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就在两天前，他刚刚从音像店买来了皇后乐队的CD，而那天他原本的计划只是去买一条领带，谁知道路过音像店，就那么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上帝他老人家也希望乔乔能来阿森纳。

阿尔塞纳·温格在心里为刚刚的问候向耶和华道了歉，并虔诚地祈祷这次一定要成功。

他需要乔乔，阿森纳需要乔乔。

*

在合唱完一曲《We Are The Champions》后，两人抵达终点。温格将车停在了青训大巴旁边，然后招呼乔乔下车。

“我们到了。”

男孩跳下车子，和小狗一起仰望眼前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