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孩子 第104章

眼看这边也要吵起来，乔纳森无奈地摇头叹口气，随后他跳到距离越来越近，看上去要指着对方鼻子继续骂战的亨利和内维尔之间。

“那边还没结束，就不要开辟第二战场了，求你们。”

乔纳森用请求的眼神看向亨利，随后扭头又看内维尔，两人谁也没说话，但之间紧张到快要凝固的气氛却消下去大半。乔纳森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走吧Titi，我们回更衣室去，你需要冲个凉。温格先生的发布会也快结束了，我敢肯定你不希望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刚刚的场面。”少年笑着对亨利说，随后上前推着他往更衣室走。

同时他扭头看向加里·内维尔：“虽然你今天踢得我很疼，但的确达到了战术目的。我希望下次能看到更多技术性的拦截，因为暴力犯规只能传达出一种讯息——我拦不住他，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什么？

内维尔惊呆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从乔纳森眼中看到了不同于友善的其他情绪，但只是一瞬，很快少年又恢复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暖阳光。

“祝你生活愉快，我们下次见。”

*

另一边的争执渐渐平息，而离加里·内维尔远一些后亨利的情绪也恢复如初，甚至带上了那么点欣喜。他刹车停下，反手勾住乔纳森的脖子，然后拽掉少年皮筋揉乱他头发。

“行啊乔乔，我还以为你没脾气，打算和内维尔握手言和呢。干得漂亮！”亨利夸奖道。

乔纳森顶着一头乱乱的鸟窝，笑得像风中的蒲公英，“你在说什么啊，Titi，我做了什么？”

“别假装了，我还不了解你？”亨利颇为骄傲地笑着说，“你这小孩对谁都称呼先生，可是刚才对内维尔那家伙就没用。还有最后那段，关于非技术性拦截的话，我的天！你是个艺术家，语言的艺术家。”

哎呀，被发现了。

乔纳森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沉默片刻，和亨利相视一笑。

“我说的全都是事实。如果一名后卫能用常规手段拦住一名前锋，那他为什么不那么做呢？答案只能是他做不到。”少年笑得露出虎牙。

“说得太对了。”亨利点头附和，“下次也记得说给基恩听，我很想知道他的反应。”

“哈哈！那我授权给你，Titi你去说给他听。”乔纳森拽了拽亨利的袖子，示意对方把皮筋还给他。

然而亨利非但没给他还把皮筋套在了自己手上：“别扎着了，散下来吧，看着松松软软，怪可爱的。”

乔纳森第二次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他。

但就在这时，不远处原本已经平息的争吵声陡然变大，似乎有新的势力加入，再次点燃了双方愤怒的火焰。

“老天爷，搞什么——”

亨利伸长脖子看过去，随后眼神中的‘难以置信’变成了‘难怪这样’，是范尼走了进来。乔纳森没看到具体的过程，但他意识到大事不妙。作为两次冲突的中心人物，但凡范尼有一点奚落的意思引发冲突几乎是必然的。

“别冲动啊，冷静各位！”

乔纳森边冲维埃拉和皮雷大喊边向那边跑，但不等他过去，就看见皮雷一把将范尼推到了地上，像一头愤怒的公羊。

通道里安静了几秒，接着菲尔·内维尔大叫起来：“你都做了什么！人呢？大家都去哪儿了？这里是老特拉福德，阿森纳在这里推我们的球员！”

乔纳森：……唉

上次那样的事又要再来一遍了。

果然，半分钟后，乔纳森亲眼看着大批的曼联工作人员涌出，随后扑向维埃拉和皮雷。而阿森纳这边也没落后太久，很快也有球员和教练组成员加入。

原本就狭窄的球员通道被塞得满满当当，黑压压的人群仿佛龙卷风过境，相互推搡，咒骂，将一切靠近的人卷入其中。

“快去喊裁判！”有人叫道。

然而并没有人去执行，也没人因此收手。

“上帝啊，快停下！有上次的事还不够吗？”乔纳森很着急，失去纪录就已经够让他们沮丧了，要是再来几个停赛和罚款，他不敢想接下来的赛程会怎么样。

于是伦敦城的太阳想都没想，直直地向着龙卷风冲了过去，“别打架，帕特里克！放开范尼的头发——”

“看在上帝的份上！回来乔乔！”

可亨利还是晚了一步，他没能拦住乔纳森，只能眼看着对方被卷进人群，像罐头里的沙丁鱼那样被挤来挤去。

“该死的——”

*

另一边，曼联更衣室，加里·内维尔还在想刚才乔纳森对他说的那番话。尽管那话里一个脏词都没有甚至还显得挺有礼貌，但内维尔仍然感觉被讽刺到了。

刚好鲁尼从淋浴间走出来，他是第一批回更衣室的球员，现在已经洗好了澡。他抬了下手和内维尔打招呼。

内维尔迎了过去，“嘿史莱克，猜猜我刚才被谁嘲笑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乔纳森！他*的乔纳森！”

听到自己那个讨人厌的外号，鲁尼拉下了脸。他承认自己没有贝克汉姆那么帅，但也不至于和那个绿油油的光头怪物相提并论。于是不管内维尔抱怨了什么，鲁尼都没再听进去。

见他不感兴趣，内维尔只好闭了嘴。

“行吧，你不想听就算了。”曼联后卫耸耸肩，“克里斯蒂亚诺呢，他在这儿吗？”

“找他做什么？”

“把这事讲给他听啊，他肯定想知道。”内维尔说，“他和乔纳森怪要好的，我想知道他听见自己的好朋友变着花样嘲讽我是什么反应——话说回来，你们三个都是媒体的重点关注对象，看到他俩那么亲，你就没点反应？”

反应？

他该有什么反应？

鲁尼没有回答这个一看就是在搞事情的问题，停了几秒后干巴巴说道：“克里斯蒂亚诺还没回来，大概是去接受采访了。”

“我知道，你还没说你——”

就在加里·内维尔缠着鲁尼不放的时候，一阵吵闹打断了他。这声音听上去比刚才更大，程度更深。内维尔和鲁尼面面相觑。

“搞什么？”基恩从淋浴间走出来，头发上还有泡沫，“怎么又在吵，我以为已经闹过，已经结束了。”

“我也以为结束了。”内维尔说着用手挡住眼睛防止看到基恩屁股，基恩骂了他两句，扭头回了淋浴间。内维尔随后用肩膀碰了碰鲁尼，“走吧，我们到外面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鲁尼点点头，两人向房门走去。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不要是上次那样。”内维尔小声念叨着拉开更衣室的门。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更衣室的大门外还靠着一个人，也正是因为他打开门，那人失去平衡，踉跄两步向屋里摔进来，正朝着鲁尼。

“呀！”

见有人向自己摔倒，鲁尼下意识伸手去挡。

下一秒，姜黄色闪现。

等等——

这耀眼的发色，清亮的声音……鲁尼犹豫了，而就是这一秒的犹豫导致他没能撑住，那个颇为熟悉的身影先是摔进他们更衣室，然后就那么撞进鲁尼怀里。

“哎哟！”

两个人后退几步，最终双双跌坐在地。

加里·内维尔惊呆了，他看过去：“乔纳森？怎么会是你？”

“真对不起。”乔纳森·伦敦城的太阳·墨菲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然后抬头对内维尔无奈地笑起来，“情况有点失控，我完全是被带着到了这儿。”

“带着？”

“对。”

乔纳森从地上爬起来，又把鲁尼拉起来，随后用最简洁的语言给两人讲述了刚才的情况。

“大概3分钟前吧，第二次冲突爆发，人们挤在一起，有人挥了拳头。我尝试找到维埃拉和皮雷让他们停手，但我根本挤不过去。通道太窄了，而且我身边全都是人，想出去也出不去。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双脚都离开了地面。后来又两个高个子的工作人员把我挤到了你们更衣室门口，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抓住门框把自己卡在这儿。”

说真的，乔纳森有点后悔自己冲动的决定，贸然闯进人群，结果什么忙也没帮上。不过还好，乔纳森也不是一件事都没办成，在被挤着穿过客队更衣室时，他找机会把塞斯克·法布雷加斯推回了更衣室，成功让他远离争端。

在那之前法布雷加斯看上去有点激动，乔纳森敢肯定有听到曼联的人对他说了谢谢，还说要不是他上场打乱阿森纳节奏，曼联也不会在最后绝地翻盘。

唉——

乔纳森心里叹了口气，其实这话一定程度上是对的，那次换人的确打乱了他们原有的节奏，但输球不全是法布雷加斯的责任。

“总之，外面越来越乱，得想办法分开他们。”乔纳森说。

“你疯了吗，都被挤到我们更衣室来了，外面那么乱，你还想出去？”加里·内维尔难以置信地看向乔纳森，随后他话锋一转，“不过说起来，你是第一个进到曼联更衣室的阿森纳球员。”

“啊？”

乔纳森眨了眨眼，没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

鲁尼有点头疼，默默后退了两步。不管是作为队友的内维尔还是作为对手的乔纳森，他都只想离远点。

这时外面不知道谁喊了句：“爵爷来了！都让开，让开！”

“瞧，用不着我们来想办法，办法这就来了。”加里·内维尔挑了挑眉，“有爵爷在，他们很快都会停下。没人想感受吹风机，相信我。”

说完他再次拉开了更衣室的大门。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在场的三人全都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只见一块披萨腾空而起，它越过拥挤的人群，直直地、仿佛锁定目标的导.弹那样砸在了亚历克斯·弗格森爵士的脸上。

一切都停止了。

打斗，喧闹，所有的一切。

通道里的每个人都目瞪口呆，无论是阿森纳人还是曼联人。他们呆愣地看着那块披萨顺着弗格森脸颊缓缓滑落，带着咕叽的声音，滑到他得体的黑色西装上。

到处都是酱汁，两片萨拉米香肠掉了下来。

老特拉福德的球员通道里满是披萨的香气，但却充斥着停尸间一般的死寂。

这场面太过震撼，以至于多年后乔纳森仍然忘不了所有人脸上、包括弗格森本人那种震惊且不敢相信的神情。

然而就在一片安静中，乔纳森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所有视线都汇聚到他身上，少年瞬间脸红。

“对、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饿的。”

所有人：……

不过好消息是，在乔纳森打破寂静后，弗爵爷铁青的脸色有所缓和。他抬手抹掉酱汁，然后分开人群走回更衣室。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这披萨的确闻起来不错。”弗格森说着从乔纳森身边走过，随后他停下来，扭回头，有些困惑地看着站在曼联更衣室里的少年，“你怎么还在这儿，想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庆祝胜利吗？”

“啊！抱歉抱歉！我这就走！”

乔纳森连连道歉，然后兔子一样飞快离开了曼联更衣室。通道里的人们也很快散开，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心情继续吵继续打了。

而更衣室里，加里·内维尔的下巴彻底掉在了地上。

他抓着鲁尼胳膊低声尖叫：“搞什么？老天，你看到吗？老大竟然那么温柔地对那小子！没追究披萨，甚至还顺着他夸了披萨！你敢信？”

鲁尼当然不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