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荀
“但是。”
蝙蝠侠被夜枭掀翻在地面上。
“迪克……理查德的声音对你来说也是噪音？不，那不是。”
“那是生命的声音。”
蝙蝠侠的重拳再次落下，装甲的互相碰撞发出摩擦的刺耳声音。
“那是希望，是爱，是人和人之间最纯粹的情感链接。”
“你用虚无掩埋了他生命的光芒，不是因为它不存在，而是它将你的空洞照得太过刺眼，于是你吞噬了它。”
夜枭冷笑着一脚踢中蝙蝠侠原本就受伤的腹部，开口。
“你还在坚持？”
“用你那伤痕累累的躯体，去捍卫那注定消失的沙子城堡？”
“难道你看不见哥谭的罪恶循环吗，你自己宇宙之中、你和你的罗宾遇到的每一次致命危机——这一切不是在告诉你这个宇宙的真相吗。”
“你的一切都是徒劳，一切总将会毁灭，所有的意义，不过是你欺骗自己的谎言和幻觉。”
蝙蝠侠被夜枭摔在了控制台的旁边，他从地面挣扎着爬起来，声音依旧冷硬，却犹如是对什么的宣誓。
“意义——你认为一切是无意义的。可是意义到底是什么？那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在人生每一次抉择之中出现的感受！”
“我们从来都不是复制品！”
“你不是，他不是，我也不是。每一个生命都是那个宇宙独一无二的存在，就如同迪克对我的意义一样。”
“他带给我勇气、光芒和奇迹——他的名字对我的意义，就是希望。”
“如果你认为你真的是那么认为的，你认为他都只是复制品，这才是背叛！”
“你背叛了你的理查德，你背叛了他对你的爱，你更背叛了生命本身。生命的重量从不是无意义的，你用所谓的虚无，抹杀了他的所有存在！”
“你说他的死让你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可是这只是你在拒绝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你用毁灭一切的虚无去逃避那份真实的疼痛，因为承受这份痛苦需要力量，而毁灭……只需要你按下那个按钮。”
西洛有一瞬间的动摇，他飘在半空之中，眼中倒映的是两个极其相似、却又完全相反的拥有着血缘联系的兄弟的战斗。
于是夜枭的动作出现了漏洞。
蝙蝠侠捕捉到了这一点，他不再言语，而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用身体表达着自己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再次扑向控制台，这一次，他却没有按下那个阻止爆丨炸的按钮。
蝙蝠侠终于看向了一直存在在这里、却没有说一句话的、这个噩梦的主人公。
这里的夜枭不是真实存在的，甚至也有可能真实的夜枭并非是这样的性格。这个属于噩梦的幻影，代替了西洛说出了他的所思所想。
他并非是在和夜枭辩论，而是在阻止西洛。
“那是生命。”蝙蝠侠的声音不同于刚才的坚硬，而是显得和缓而温柔：“那不是噪音，不是幻影，更不是可替换的复制品。”
“我不会代替你做选择。西洛。”
“我只是想告诉你，或许你的思想才是这个宇宙的真实，或许一切归于寂静的确是你想要的。”
“但是，在这一切化为尘土前，所有生命的声音消失前——我都愿意继续战斗，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就算我独自战斗，但是我知道，永远都有人站在我的身后，他们留在我的心中。”
“我的罗宾，我的家人，我的伙伴。”
“蝙蝠侠独自战斗，但是蝙蝠侠从不是一个人。”
“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就如刚才的夜枭一样，蝙蝠侠将选择交给了西洛。
“你真的想要毁灭这一切，将他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消除吗？”
西洛居高临下地漂浮在半空之中，他就像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他总是站在这个位置。
辛迪加和莱克斯的战斗是这样，理查德和托马斯之间的矛盾也是这样。他总是站在旁观的视角，似乎从不融入其中。
他诞生于这个宇宙，可他好像和这个宇宙格格不入。
他接受这个宇宙的逻辑，认可这一切的发生。邪恶是主流，于是他也是那个坏人。为了伪装的假面，他也可以做点好事。
但是旁观者、中立者，才是真正无处可去的人。
西洛看向了那个依旧发出刺耳警报声的控制台——事实上，以刚才度过的时间，五分钟前量子炸丨弹就应该爆丨炸了。
毕竟对话又不会让时间暂停，爆丨炸可不会像电视剧一样永远卡在最后一秒。
这里并非真实的现实，只是噩梦。于是蝙蝠侠将选择交给了他。
“狡猾邪恶的超级英雄。”西洛的口中溢出了这个形容词，他直视着那个巨大的量子炸丨弹。
或许他期待的寂静总将会到来，但绝不是今天。
于是，量子炸丨弹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第102章
“我原本是想借用量子炸丨弹, 把这个噩梦炸开的。”卷发的半氪星人语调有些随意，悬浮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之中，对着面前的披风英雄缓缓说道。
他眨了一下眼, 蝙蝠侠身上的制服破损就完全恢复了。
“我只是刚刚意识到一件事。”西洛哼哼了两声：“不是你说服我了, 蝙蝠侠。”
“而是我突然想起来，这只是个噩梦，我想做什么，还是在现实做比较好。”
西洛这么说到, 在噩梦外面看完了全程的提姆勾了勾唇，评价道：“嘴硬。”
杰森和达米安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提姆假装没有看见，他只是看着这个重新开始构建出新的副本的噩梦中心，突然开口道：“不过西洛不喜欢说谎，所以他的话从字面意义上的确是可以用做参考。”
“他大概是真的没有被B的回答说服，而是蝙蝠侠说出的某一句话, 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
于是西洛放弃了了这种强行破坏噩梦的办法。
而且还有一件事——
“如果这里只有我就算了, 但是现在, 我们三个凑在了一起, 我不觉得这是个巧合。难道只有我们三个入侵者被西洛发现了吗？”
他们三个有什么共同点？为什么他们都在这里, 唯独和西洛最熟悉的“理查德”的同位体迪克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的共同点——他们都是蝙蝠侠这一边的人，也都是西洛在离开了自己宇宙之后，才留有印象的……朋友？
就像西洛会寻找蝙蝠侠帮助, 那么他们三个被丢出来、还丢在了一个位置，是不是西洛也在暗示他们什么？
西洛和他们是敌对的, 但是西洛同样想要离开这个噩梦。所以同样称得上是有着同一个目的的临时同伙。
噩梦的外围有什么？入侵者，入侵者……
提姆陷入了沉思。
他们三个人现在的行为像什么？
他想要入侵这个噩梦，所以围绕着这个噩梦转圈，寻找入侵的方式。他想打破两者之间的屏障, 并且同时窥视着另一个宇宙已经发生的故事。
而他身边的两个人是谁？一个是第一次见他就给了他一个脑震荡的杰森，另一个则一直想取代他的身份的达米安。
但是他们依旧保持着某种默契的平衡，收敛了自己的敌意，勉强算是同一个阵营的“伙伴”。
而这个关系像什么？
提姆意识到自己隐约摸索到了答案，可是还缺少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他飞速思考着，那个聪明的脑袋看起来都快因此冒烟了。
西洛的话语、他们三人之间微妙而紧绷的关系、被排除在外的迪克……答案似乎已经浮现，可是他如何也抓不住那种结论。
“我们三个的共同点……”提姆喃喃，那双属于侦探的蓝眼睛扫过杰森和达米安。
杰森抱起手臂，不耐烦地挑眉：“怎么，替代品？我们除了都和蝙蝠有点关系，还能有什么？哦，对了，都看你不顺眼。”
“替代品？！”提姆猛地抬头，瞳孔紧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就是替代品！！”
“什么？”杰森皱眉。
“‘不是你说服我了，蝙蝠侠。而是我突然想起来，这只是个噩梦，我想做什么，还是在现实做比较好。’”提姆重复着西洛刚才说过的话，那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
“蝙蝠侠在尝试说服西洛放弃毁灭一切时，提到了他是在逃避，无法面对现实——但现在西洛的反应是‘想起来这只是个噩梦’。”提姆语速越来越快，他脑海之中的逻辑链一瞬间清晰了起来。
“西洛不是在回应蝙蝠侠，他只是意识到在这个噩梦空间里，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梦’，都影响不到真正的现实！”
“但这跟我们被困在这里，有什么关系？”达米安眯起眼睛。
“关系就在于我们三个本身！”提姆的眼神极其锐利，他的手指对准杰森，对准达米安，最后指向自己。
“我们三个被西洛‘发现’并丢在噩梦外围，然后围着这个梦境转圈，在西洛看来，我们就是闯入者！这个噩梦的入侵者！”
杰森和达米安一瞬间都愣住了。
提姆继续说道：“他是在给我们提示！他眼中的我们像什么？我们互相警惕、对对方充满敌意！但是因为蝙蝠侠，因为各种原因而暂时维持表面和平！”
“就像夜枭、终极人和超女王！”提姆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喊了出来，“就像他那个宇宙的——犯罪辛迪加！”
一瞬间，达米安和杰森的表情都变了。
“我们三个被困在这里，不是随机，是西洛刻意为之的！”提姆的声音突然提高，
“在噩梦的规则下，被他潜意识塑造成了入侵者！这就是我们被困在一起的原因！”
“迪克不在，因为利爪和西洛的关系更纯粹，实际上并不符合辛迪加那种扭曲的‘伙伴’定义！”
“而西洛放弃强行破坏噩梦，选择‘在现实做比较好’……”
“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想法。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们传递一个信息——真正的危机，不在噩梦之中，而在梦外！在现实！”
“他意识到这个噩梦的源头可能更深，破坏它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甚至……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了现实正在发生什么！”
提姆是这个宇宙第一个接触西洛的少年英雄，他们一同上学，作为同桌互相了解。哪怕西洛进行了伪装，但是平日里的接触依旧让提姆成为了这里最了解他的人。
他太清楚西洛擅长什么了，这个狡猾的半氪星人，喜欢在语言之下藏匿真相，只看接收者是否能意识到他的意思。
这个推论出乎意料。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调查噩梦的一方，却没想到自己被困的状态本身就已经是包含着西洛暗示的警告了。
就如同最开始，他们尝试“拯救”西洛，却构成了西洛噩梦之中最主要的恐怖元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