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荀
西洛发出了愉快的小音节，看着他这么高兴，提姆手里的钥匙一时间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他叹了口气：“明明你也一晚上没睡，为什么还能这么精神？”
西洛大为震撼，身体后仰：“你怎么知道我打了一晚上游戏没睡觉？！”
年轻的侦探轻笑了一下：“只是有这个猜测，诈了一下，没想到你竟然就承认了？”
不需要睡觉的半氪星人无辜地眨眨眼睛，他突然打了个哈欠，语气变得含糊起来：“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好困……”
“我眯一会儿，到学校叫我……”他的脑袋一点一点，靠着车窗边缘的位置就这么睡了过去，身体逐渐下滑。
困意是会传染的，更别说本来就通宵调查的提姆了。提姆打了个哈欠，靠着另一侧的靠椅同样闭上了眼睛。
汽车依旧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大致过去了五分钟，司机才从倒车镜看向两个明显没有意识了的少年，他的声线有些颤抖，试探性地开口呼唤道：“提摩西少爷？”
昏迷的人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司机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紧张了，但是他此刻行驶的方向明显不是哥谭高中，他们前往的目的地明显越来越偏僻了。
西洛闭着眼睛，听着耳边心脏平稳的跳动声。
通宵的疲倦影响了提姆的判断，从小就认识的司机更是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升起警惕，更别说车上还有一个一直在和他说话、扰乱他注意力的西洛在。
从汽车香薰之中散发出来的细微的违和气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半氪星人不算人，所以西洛注意到了。
西洛还是第一次被绑架，他觉得有点新奇，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反倒一直等到汽车停下，有人用绳子想把他绑起来的时候，才思索着要不要睁开眼睛。
绑架玩一次就好了，真的被绑成功了，他是会被嘲笑……哦现在没人嘲笑他了，那他可以随便玩了。
“怎么多了一个？”一个粗声粗气的裹着廉价烟味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意外——他突然要去接同学、我不能引起他的警惕，所以才……”是司机的声音。
“除了德雷克的没什么用，刚好，你说我们剁他哪只手寄过去效果更好？”烟嗓男人似乎笑了一下：“韦恩一定很乐意给被他养子害得残疾的同学付钱吧。”
【咚——】
西洛原本想睁开的眼睛猛地重新紧闭了起来，他听到了一下加快的心跳声。哪怕这一瞬间的改变就像是西洛的错觉一样，但是西洛从不怀疑自己的感知。
——哇，提姆竟然没有真的昏迷！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好厉害！
差点就在同桌面前暴露超级能力的事情让西洛有点兴奋。
“等等？这小子的睫毛在动！他要醒了！”那个烟嗓男人声音下压：“你到底下了多少药？”
“我就是按照你给的量下的……！”司机下意识为自己辩驳。
西洛闭着眼，保持着昏迷的姿态，听着耳边心跳跳动、血液流动的声音。他感受着对方伪装着混乱的呼吸，睫毛轻颤的动静，也听到了下一秒对方颤抖着发出的虚弱的声音。
“这里是……等等？！你们是谁——你们想做什么？”聪明的小少爷一眼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恰好到处的恐惧和慌乱，他尝试着努力冷静地和绑匪商量：“你们、你们想要多少钱？”
伴随着绑匪的嗤笑声，提姆扫过周围的环境，判断着自己的坐标——迪克在布鲁德海文警局正常上班，昨天通宵后布鲁斯现在正在补觉，看起来他们还没有联系阿尔弗雷德。
他不是韦恩养子，只是因为父母不在家，布鲁斯和他父母商量，让布鲁斯得到了他的代理监管权，方便布鲁斯来照顾他。
这件事并没有宣告大众，提姆也从未用自己和“韦恩”的关系炫耀过什么。
但他……的确没有防备过家里的司机。
德雷克或许不至于让人心动到犯罪，但“韦恩”——绝对会有无数的人愿意飞蛾扑火。
提姆抿了下唇，他希望能在打扰到布鲁斯和父母之前解决这件事。因为涉及到家里的司机，所以大概瞒不了多久。那么就尽快处理掉，减少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尤其是……提姆瞥了眼旁边还倒着昏迷的西洛。他不能把无辜的同学牵扯进麻烦之中。
“五百万，现金。”领头的绑匪用枪拍打着提姆的脸颊，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拿不出来的话，你就等着身上少点什么东西吧。”
提姆突然卡了一下，他迟疑地反问：“五百万？”
这个绑匪是外地人吗，到底知不知道韦恩代表什么？才只要五百万？
提姆心中升起的各种阴谋论突然打了个折扣。
与此同时，西洛的手突然弹了一下。
半氪星人震怒，我哪有这么便宜！！莱克斯制造我都用了不知道多少个亿！！
五百万，你打发终极人呢！！
第15章
提姆试探了一下，确定这个绑匪真的就是单干、大概率没有别的什么阴谋，和夜晚身份没有关系的时候，无声松了口气。
他做足了普通人被绑架该有的反应，任谁也不能从他的表演之中看出其下隐藏着的秘密。
这个绑匪虽然对钱没什么概念，但是在联系到人、得到赎金之前，依旧选择牢牢紧盯着两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还被绑起来的少年。
大概是这位德雷克家的司机提醒过他。在德雷克家待过的佣人，都会对德雷克家的小少爷偷摸逃跑的技能有一定了解。
也就幸好这里是废弃的旧仓库，大片的阴影打下来，让西洛可以好好睡个觉，不至于一开始就暴起。
“还没联系上？”绑匪不耐烦地对司机道。
司机满头大汗，手指冒汗差点在手机上打滑。提姆·德雷克恰到好处地垂下眉眼，带着一点不明显的失望和难过，又显得并不意外，他低落道：“布鲁斯大概没注意消息……他总是很忙。”
而所有人都知道，布鲁斯·韦恩从来不会管公司的事情，他所谓的忙碌无非是和封面女郎约会。这一点，哪怕是外地人都清楚。
绑匪的眼神变得微妙了起来，他瞥了眼司机，“韦恩没空，那就找德雷克——这么大一家公司，总不会没人管吧。”
司机迟疑地回答道：“……就是因为德雷克平时不在家，所以他们才会让韦恩帮忙照顾小德雷克。”
主事的绑匪：“……”
提姆适当地露出了更可怜、却习以为常的表情。绑匪看向他的神色更奇妙了。
让明显不会管孩子的未婚韦恩照顾自家小孩？德雷克心这么大的吗？
西洛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虽然韦恩可能真的不太会养小孩，但肯定不是提姆演出来的这样。
真会骗人啊，不愧是韦恩隔壁邻居。
提姆适当性地压低自己的重要性，表示要钱可以，但需要等一等。他没重要到能让公司立刻拿出……额，五百万。而且现金比转账要麻烦很多，准备现钞也需要时间。
而时间一旦拖长，绑匪就会开始急躁，尤其是司机是个胆小怯懦的性格，激发两人之间的矛盾，就是提姆的机会。
其实提姆有不少可以自己逃跑的机会，主要是……旁边有个还在呼呼大睡的西洛在，这让提姆的选择少了很多。
话说回来——西洛怎么还没醒？
不只是提姆有这个疑惑，下药的绑匪也问了一嘴。
“那个怎么还没醒？你确定下的是一样的药？”
司机憋了一口气：“我用的就是你准备的，而且用的是车载香薰，按理说他们吸入的量都是一样的。”
“大概是这小鬼昨晚上通宵了。”司机想起车上的时候提姆说过的话，这样说道。
绑匪啧了一声，踹了绑着西洛的那个椅子一脚，不知道是他这一脚太用力，还是椅子质量就是那么不好——西洛顺着力道往后一倒，摔在地上，椅子直接散架，连带着绑人的绳子也一下子散了开来。
绑匪：“……”
提姆：“……”
绑匪沉默了片刻，抬了抬下巴，对明显就是打下手的司机说道：“你去，把他重新绑起来。”
说完这话，绑匪转过头，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火吸了起来。
提姆有些担心地看着有可能磕到脑袋的西洛——他同桌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别因为这件事变得更傻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西洛悄悄睁开一条缝的眼睛，正好避开正重新捡绳子的司机，和背对着他们的绑匪，对他眨了眨。
提姆秒懂。西洛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假装昏迷。
这个废旧仓库的地面并不平整，有不少细碎的石头，现在躺在地面保持昏迷状态的西洛，完全有机会捡起石头割破自己的绳索。
既然西洛醒着，那么接下来就好操作了。
提姆悄无声息对西洛点了下头，西洛露出了一个“我明白了”的表情。
提姆：等等？你明白了什么？
然后他就看着西洛在司机没有反应过来的那瞬间，一个暴起弹跳起来，拉起提姆的椅子就往外面跑。过程中还顺便踢了司机一脚。
还被绑在椅子上、但是椅子自己跑了的提姆：“……？？？”
坐在椅子上、被当成行李拖着走、格外颠簸的提姆和同样茫然的绑匪对视了一眼，绑匪终于反应过来，手里的烟还没有灭，追上来的同时拔出了手里的枪。
因为姿势方向关系完全能看到这一幕的提姆立刻说道：“往左边跑！”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西洛毫不犹豫往着右边跑去。
提姆：？？？
提姆：“你跑反了！是另一边！”
“嗷！”西洛应了一声，想起来自己的左右和这里的习惯不太一样。
场面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混乱，但这个椅子的质量大概真的不太行，没一会儿就从中间折断。不过已经有了预兆做好准备的提姆，在椅子真的断之前，松开早就被他切断的绳子，反手拉住西洛往外跑。
作为德雷克家的独子，提姆从小到大被绑架的次数真的不少——但是没有一次像这一次一样，这么……激动人心，让人完全想不出后续的发展。
他们慌乱紧张地爬上车，提姆稍微操作了一下，没有钥匙也启动了这辆车，一踩油门，直接飞窜了出去。
提姆没有一点逃出生天的庆幸，只有不知道如何吐槽的麻木。他明明有更多更安全的逃离方式，为什么带上西洛，就变成了这样？
“西洛，你——你怎么了？”提姆感觉自己这句话好像已经出现了无数遍了。
西洛脸色发白，靠在副驾驶的位置，像是一团软绵绵的史莱姆一样往下滑：“有点反胃……”
提姆猜测他是因为通宵熬夜，刚才还摔了一下，并且爆发肾上腺素的后遗症。可能还有一些后知后觉涌上的恐惧。
虽然提姆在同龄人之中不算重，但是西洛能拖着百斤的“行李”往前冲一段路——显然是肾上腺素爆发又猝然放松的结果。
可惜这辆车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西洛缓缓，就算有他也不可能让西洛吃。所以提姆只能带着担忧开着车，安抚道：“等我们先离开这边，你先休息一下？”
西洛含糊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缓了会儿。
他这次真的没装——他有理由怀疑是上午出门前吃的那块氪石的问题。
蝙蝠侠给罗宾的氪石肯定不是假的，可问题就是……氪石不是假的，但是“浓度”太高了。就像是给一个饿了几天几夜的人吃了一顿红烧肉，不吃坏肚子才奇怪。
西洛觉得自己真的要对这个世界的氪石产生心理阴影了。
但是真氪石的好处就是，这份难受并不是真的吃坏肚子，而是许久没有听到的半个世界的声音，又开始在他耳边环绕了。
混乱的声音一如既往，呼喊救命的声音，利刃刺破人体组织的声音，子丨弹射丨出的声音，爆丨炸的轰鸣声……这些都是西洛所习惯的，只是太久没听见，他需要重新用点时间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