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国争霸的日子 第17章

作者:木枝雪 标签: 历史衍生 爽文 基建 轻松 无C P向

荀€€亦是晏晏而笑:“匆促而来,本该由€€登门拜谒才是。今日正巧碰见世子,不知世子……可愿接一接€€的拜帖?”

千沟万壑,忽见坦途。刘昀本已不报什么希望,听到荀€€的这句话,顿时振奋了几分。

虽然荀€€没有直接言明是否投效,但,如果荀€€对加入陈国一事没有半点想法,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特意提出拜谒的事。哪怕向王府递拜帖只是礼节性行为,并不能明确代指归服的意愿,荀€€的这句话也暗露了心中的些许倾向€€€€

至少,荀€€对陈国是有那么一点好感在的,没有完全将陈国摒除在迁居的考虑范围之外。

刘昀心情颇好地收下名刺,与荀€€越好再次相见的时间,原地别过。

他在附近的邮驿更换衣物,抬步前往戏志才的下榻之处。

去的时候,得知戏志才还在休息,刘昀拦住想要进去通报的书僮,向随行同住的韩主医仔细询问戏志才这几天的身体情况。

正如他们之前所商讨的那般,考虑到戏志才本就不好的身体状况,韩主医这段时间一直在给他调养身体,再加上汉代版手术间的清理,所需药物与工具的筹备,韩主医与几位辅医将开创治疗的时间安排在两日后。

等到二人商量好治疗过程中的注意事项,韩主医回屋挑拣草药,刘昀则向驿吏问起另外二人。

荀€€一早出门,还未回来,刘昀早猜到他出去有事,对此并不惊讶。至于陈群,他一早就带着从陈家携来的两车礼物前往王府拜谒,正巧与刘昀错开。

听到这个消息,刘昀在心中感叹了句“真是不凑巧”,带着随行人员返还。

回到王府,潦草地净了手,便疾步前往前院的堂屋。

刘昀到场的时候,陈群正面色严正地与陈王叙谈。见刘昀进门,向来注重礼法的陈群旋即起身。

陈群年长一些,又是刘昀的表兄,按照家礼,身为客人的他原本可以不用起身相迎。然则刘昀身为陈王世子,宗室贵胄,陈群坚持要按国礼行事,此时不但起身,还要结结实实地并袖行礼。

刘昀见此,脚下飞快,仿佛见到“顶配豪车限时1元抢购”般瞬间移到陈群身侧,一把搭住他的胳膊,将他牢牢扶住,不让陈群弯下一寸。

“表兄莫不是与我生分了?你我二人,何须如此?”

陈群并非作秀,而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完成礼数。

来陈国之前,他与父亲就谈论了好几次关于陈王父子的事。早在那个时候,陈群心中就有所动摇,再加上入城后的所见所闻,对于父亲的嘱托,陈群已全然接受。

昨天他之所以拒绝以亲戚的名义入住王府,正是因为他已做出决定€€€€他要代替颍川陈家,向陈王求得收抚,而不是打着亲戚的名头过来寄居。

只是陈群没有想到,他这郑重一礼,不但没有成功完成,还被猛地卡在半空,还差点闪了腰。

陈群面上不显,压下因为刺痛而隐隐抽搐的面颊,深深地看了刘昀一眼。

世家子弟从小学习骑射与防身武艺,陈群也不例外。也因为如此,刘昀刚才那敏捷的一扶才让陈群深感错愕。

他的这位表弟……力气竟如此之大?

刘昀不知陈群心中所想,也不知道他的这位表兄因为动作过于坚决而差点闪了腰,当捕捉到陈群莫名深邃的一眼时,刘昀困惑不解,从这两日的言行想到更早以前送出的“解压神器”,琢磨着到底是哪里做得过火了,让情绪鲜少外露的陈家表兄用这样慎重的眼神看他。

诸多想法只在一瞬间。在外,刘昀仍是疏朗雅正的陈王世子,一举一动都端方妥当。他抬袖示意陈群入座,为了展现亲近,在他同席的另一侧坐下。

陈王刘宠与陈群早已聊了半晌,而今刘昀入座,刘宠毫不避忌,径直对他说道:

“昀儿,你表兄要在陈国住上一些日子。为父知你行事稳妥,这段时间,便由你悉心安排,带着长文走动走动。”

当着陈群的面,刘宠顾及嫡长子的面子,没有叫出“阿菟”这个小名。又因为刘昀尚未加冠,还没有取表字,便用单名称呼。

当然,能有权直呼其名的唯有被叫者的长辈。而若是同辈,例如陈群,即便他是刘昀的表兄,也应当避讳他的大名,否则,便是极为失礼的行为。

陈群自不会失礼,但也没法亲近地当着刘昀的面叫他“阿弟”,一直以来都只唤他“世子”。

这个时候也不例外。

“世子忙于诸事,岂能因为群而贻误?”陈群想也未想,一口推辞,“群平日里读书习字,不常出门,只偶尔拜访业师、名儒,与一二好友把盏,不可让世子费心。”

刘昀知道陈群这是在说客套话,又因为他本性的执礼疏离,决计不肯给刘昀添一点麻烦。

若是平时,陈群放出这样的话,刘昀客气几句,也就随他去了。但今天刘昀收到荀€€的拜帖,心情极好,见陈群如此回避,他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看似诚恳地反驳了陈群的话。

“不贻误,不贻误。我这两日确实有一些事要办,陈家表兄若是怕贻误我,和我一起去不就得了?”

陈群:……?

平日里遇到的不是同样客套谦退、很有分寸感的士人,就是乌七八糟、得寸进尺的市侩者,何曾遇到过如此清新脱俗,却又打棍随上的神逻辑?

这一异常之语来得太突然,陈群碍于对方的颜面,一时之间没有反驳,等他回过神之时,已被刘昀架上马车,即将前往沛国。

忍住额角不断跳动的经络,陈群深吸了口气,还算镇定地询问。

“世子……为何要去沛国?”

第18章

刘昀最初只想逗一逗这位表兄,没想到阴差阳错,真的成功地把人给带上了。

他到沛国的原因并不是什么秘辛,而且作为同行者,陈群迟早知道。因此,刘昀直言不讳道:“黄豫州于我有半师之谊。听闻他即将去京畿赴任,今后兴许再难相见……不管是饯别还是送上贺仪,我都得走一趟。”

黄豫州,这是对黄琬的尊称。

黄琬,出于赫赫有名的江夏黄氏,乃是太尉黄琼之孙。黄琬曾受党锢之祸,于一年前被朝廷任命为豫州牧,当时豫州多受山贼侵扰,是黄琬治州有方,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平定豫州,并因为这个功劳被封为关内侯。

董卓大概是听了黄琬的赫然功绩,又眼馋他手中的精兵,所以急不可耐地宣他进京,想要拉拢一二。

算一算时间,这时候黄琬应该已经收到京中来信,在考虑是去赴任还是推脱装病了。

原本,黄琬要不要入京是他自个的事,与旁人干系不大。但读过这段历史的刘昀知道,正是因为黄琬的离开,加之下一任豫州牧孔€€的早亡,导致纷乱之初,豫州无主,袁绍与袁术二兄弟紧盯着豫州这块肥肉,来回争抢。

如果不是东汉的“三互法”制度,规定官员不得在本郡当官,身为豫州汝南人的袁绍与袁术恐怕早就自领豫州牧,而不是派亲信争夺了。

刘昀表面上很是平静地回答陈群的疑问,实际上心情颇为糟糕。

没办法,一想到袁术,他就心情不好。

根据史书记载,袁术和他家可有灭门之仇。

最一开始,当刘昀发现他爹陈王竟然在《后汉书》和《资治通鉴》上有记载的时候,他甚是吃惊。虽然只有寥寥几语,但亦不乏褒美之词。

《后汉书》有言€€€€陈王刘宠,武艺超绝,擅长弩射,十发十中,甚至能让每一箭都射中同一个点。在其他王侯都穷得吃不上饭,甚至颠沛流离,只有刘宠辖下的陈国殷实富足、兵强马壮。

然而,就是这个然而€€€€之所以陈王刘宠只在史书中留下寥寥几笔,而没有更多的记载,全因为袁术。

公元197年,袁术称帝。同年,陈王刘宠与陈国相骆俊被袁术派出的刺客暗杀,从此陈国败落,在史书上留下无足轻重的一撇。

而袁术之所以派人刺杀陈王,官方猜测是因为陈王不愿意把粮食借给袁术;但根据刘昀这些年培养的政论嗅觉,结合袁术同年称帝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刘昀认为,更大的可能是因为袁术觉得陈王挡了路。

同时期的刘焉、刘虞虽然也是宗室,并占了一州之地,但他们本身并没有王位,又属于皇室偏枝。而刘宠是东汉王朝汉明帝的玄孙,正儿八经的皇室藩王。

要知道,汉灵帝刘宏,也是汉明帝的来孙,若按照所谓的正统论,当灵帝一脉断代时,同为明帝玄孙的陈王必然拥有继位的资格。

至于其他血缘更近的宗室,倒不是没有,只是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比你名正言顺的没有你强大,比你强大的没有你名正言顺。在皇室衰落、宗室萧条的东汉末年,作为近支藩王,又将封地治理得欣欣向荣的陈国,就和白衬衫上的一团墨汁一样显眼。

无论袁术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对陈王起了杀心,如今身为陈王世子的刘昀都不可能坐以待毙。他绝不会让袁氏兄弟染指豫州。

若是黄琬能留下,以黄琬在豫州的威望,几年内无人能动摇他的豫州牧之位。这也是最简单的办法。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掌控豫州……道理和刘虞拒绝袁绍称帝提议一样,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的椽子,在最混乱的时候拉到满身的仇恨值。

刘昀无声地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无法左右黄琬的决定,也没有留下权利对黄琬的仕途指手画脚,哪怕这么做能帮助黄琬避开三年后的死局。

马车轱轱辘辘地驶向沛国。

听了刘昀的解释,陈群没有再多说问。在离家前,他曾和自己的父亲陈纪聊过黄琬与豫州安定的问题,对于黄琬收到朝廷的传召一事,陈群并不觉得意外。

豫州牧的治所在谯县,而谯县又在沛国腹地,他们要去谯县,必将经过沛王的领地。

前任沛王刘琮在两个月前去世,谥号考,新继位的沛王刘曜不过弱冠之年,只听说身体羸弱,上不得马背,倒不知是个怎么样的脾性。

素来习惯多思的陈群望着城外的大道,担心这一路会有风波。

好在,他们顺利地进入沛国,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抵达谯县。

因为抵达樵的时候已是傍晚,刘昀没有急着去府衙递送拜帖,而是凭着文书,与陈群等随行之人在驿舍住了一晚。

第二天的辰时三刻,刘昀拾掇好自个儿,带着拜见礼,和陈群一同前往府衙。

府衙的门房收了名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刘昀等人被迎了进去,直通主堂。

按照惯例,高顺等随行人员在进入主院后,被引入西侧的厢房,在那饮水解乏。只有刘昀与陈群继续向前,在仆从的指引下靠近堂屋。

走到堂下的时候,不等仆从为难,刘昀主动解下佩剑。旁边的陈群同样如此。仆从悄悄松了口气,对二人更加恭敬。

“二位请。”

竹帘被卷帘人麻利地拉开,刘昀与陈群入内,正巧瞧见堂内的二人捋衣起身。

“世子。”

“黄豫州。”

各自见过礼,刘昀向黄琬介绍陈群的身份。

因为早已习惯一心二用,在替人介绍的同时,刘昀的目光早已在黄琬身边那位年轻人的脸上转过三四轮,将他的容貌与神态都打量得一清二楚。

那人看上去约二十岁上下,乌黑的头发束在一顶皂色小冠内,有几缕发丝不服顺地翘起,独立于发冠之外。

他穿着绾色常服,身材修长,看似低调循礼,却隐隐藏着一番不羁与放达。

不过三两眼关注,这个年轻人便若有所觉地侧过目光,与刘昀对视,竟是格外敏锐之人。

他朝刘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分不清是友善的招呼,还是别有深意的一哂。

初步寒暄告一段落,见黄琬一直没有介绍年轻人的身份,刘昀便明白这个年轻人并非黄琬的亲属,也不是他的幕僚,而与他们一样,是倏尔上门的拜访者。

€€€€简而言之,黄琬与这年轻人不熟,甚至有可能是第一次见面。

刘昀早已习惯通过细节辨析局势,此刻大脑自然而然地转动,为接下来的言行尺度提供依据。

他掂量着黄琬的态度。既然主家选择避而不谈,那他作为客人,也不会没眼色地询问另一人的身份,权当自己没有任何探知欲,客随主便就是。

四人再次入座,侍女奉上醴泉,带着漆盘退下。

黄琬同样没有向年轻人介绍刘昀的身份,但入门时的那一句“世子”,足以令访客的心中有所猜测。

实际上,按照当下社会普遍的认知,当关系不太熟的主家选择接待新客,前一个来拜访的客人应当主动提出辞行,再由主家挽留,客人固辞€€€€如此来回两次,尽情展现汉人骨子里的客套与多礼,最后主家遗憾地送走前一个客人,宾主尽得颜面,两边愉快地分开。

毕竟旧客人与新客人,旧客人与主人都不熟。主家选择借见新客,已经是一种委婉的送客方式。

可不知为何,这个穿着绾色常服的年轻人像是全然没领悟出黄琬的送客之意,仍然安然自若地坐在原位,比黄琬这个主人还要自在。

刘昀清楚地看到,黄琬朝他举杯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后没有任何破绽地向年轻人的方向遥遥一敬。

“秋干物躁,几位宜多饮几杯,润润喉。”

对于这位年轻人的“不见外”,已然一把年纪,见惯各种形形色色之人的黄琬格外稳得住,权当没这回事。

陈群倒是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有些反感这般行事不按规章常理的人,只是“自觉告辞”只能算大家默认的一种人情,就类似于现代某些地方在求人帮忙的时候会请人吃饭一样,并不是一定要做的事,也没有被纳入《礼》的范畴,因此这个年轻人的行为虽出格了一些,却也谈不上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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