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光小筑
何晓强说:“大哥说他可以去找他妈妈,他可以回家。”
“骗人,”宋金红又哭了出来,“大哥和我们一样,早就没有家了,他妈妈已经和别人结婚还生了小孩,她不会要他的。”
何晓强说:“他,他是怕人太多了,大娘你会不要我们,才自己走了。他说他比我们年纪大,他可以去找工作。”
孙国强偏头凶何晓强,“要能找工作他早找了!”
“好了好了,你们先起来。”韩雅清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有些头大。她迅速做出决定,“你们先在旁边等着,等收摊,你带我去你们落脚的地方找他,有什么话,我跟他说。”
这里的台词长镜头由于要切画面,所以特意拍了两遍。
接下来,是一组再度需要到群演的全景镜头。
人来人往,韩雅清和焦丽娟继续忙活着卖早餐,在他们的摊位不远处,蹲着三个衣衫老旧,破烂的孩子。
她们看着焦丽娟和韩雅清,就像是在看救命稻草。
镜头往后推,定点在一个墙角。
郑云开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他远远地望着似乎是被收留的弟弟妹妹,抬手握拳,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指节。
他开始思考。
第117章 大哥,你小名叫凯凯哇
余寻光上午的工作内容就这些。完成了这部分拍摄后, 下午,他要前往另一个片场拍摄郑云开和妈妈的戏份。
饰演郑云开母亲蒋雯的演员不是别人,正是叶兴瑜的姐们儿之一, 余寻光客串过的那部《第三医院》的女主角龚玉。
时隔五年, 再一次合作,跑龙套的成了男主,曾经的女主过来跑龙套客串,不可谓不是世事无常。
但这是娱乐圈常有的现象。
娱乐圈既然是个“圈”,那便逃不开交际。演员在做演员之前, 还有“人”的身份。
在这个圈子里混, 一些聪明的人会额外注意自己在外面的口碑,不得罪人, 不讨好人,更不在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跟着去踩人。因为你根本没办法预料到曾经你看不起的小演员会在某一天长成什么样的苍天大树, 你不能够保证自己能红一辈子,你也无法预测到,那些喜欢考古、审判的网友会在什么时候把你做过的某件事挖出来,他们又会从哪方面解读,那些舆论又会给你的口碑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在网络发达的现代娱乐圈,做艺人,就得做好时刻被各方挖掘隐私的准备。
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完美的人, 需要知行合一,需要强大又准确的自我认知,还需要时刻发自真心的自谦。
近三年余寻光在圈中声名鹊起。尤其是去年的芙蓉奖后,网友们自发的为余寻光陪跑的事情出头一事,让圈内人大跌眼镜。大家都是搞惯了舆论战的,是水军还是真实用户一眼就能看清。可以说, 观众和网友对于余寻光的这种路好感是近十五年来都不曾有过的。
以前大家都在说「得粉丝者得天下」,新生代的流量演员吃的就是粉丝经济这碗饭。韭菜状的粉丝经过层层剥削,最后落到实处,就是人民币的形状。大家经常说余寻光是“流量”,可是仔细分析数据就能发现,关注他账号的用户里占比最大的那一批根本不是“粉丝”,而是从各行各业,各个年龄段汇集在一起的“路人”。
甚至是很多不玩社交账号的“观众”。
最能体现他号召力的,是《密信》那部电影。电影上映时间,不仅是圈内各位好友支持,爱看余寻光演戏的观众们也在支持。
他们是没有组织的,是不能控制的,是影视从业者最想获得的那部分“不发声的绝大多数”。
曾经有组织特意去做过市场调查,结果显示,很多知道余寻光的人就是无条件的相信他。
在大众心里,余寻光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故梦》那部电影是他们会留下这种印象的奠基石。
在影视化之前,看过这部作品的都能认定黎耀川是渣男,结果余寻光一演,黎耀川就成了雪,成了花,成了全网认证的“文艺男神”。路演时那几位文化水平不错的观众对角色的现场赏析,现在还时不时被人翻出来点赞。什么“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什么“零落成泥碾作尘”,叫人想起来都牙酸。
青年演员余寻光用扎实的专业能力和过硬的职业素养做了一块巨大的吸铁石,他向所有迷信“粉丝经济”的人证明了“得路人好感者得天下”的事实。
龚玉是见识过比她高一代的那群70后演员的号召力的,她毫不怀疑余寻光现在就有那种国民度。网上针对余寻光的黑帖一直没停过,从私生活到人品无一都有组织的发过通稿,结果愣是没人信,金钱和心力全部白费了。唯一有热度“余寻光结婚生子”内容还被人顶上来一个999+高赞:
「余寻光基因这么好,生八个崽都没关系,别耽误他拍戏,快点上新戏,急。」
离谱的是,余寻光这种路人好感不仅辐射到他自己,还辐射了叶兴瑜。现在有很多人提起叶兴瑜的第一反应就是:余寻光能够心甘情愿给她打工,这姐们一定是好人。
还有近期因综艺剪辑被黑的王文质,眼看着要被节目组拿来炒黑料,路人一想起他是余寻光哥们儿,率先不干了:王文质能和余寻光做这么多年兄弟,他能是坏人?他婚礼上还抱着兄弟哭呢,这种性情中人绝对不能干那种两面三刀的事!节目组你剧本写得太离谱了,快换个人演这场戏。
有时候看到网友们因为「余寻光」三个字而无脑护,龚玉也挺窒息的。
你们真了解他吗你们就这么说?
实践出真知。后来龚玉自己去了解了轮。
从毕业第二年开始就一直在一线演戏,无论角色大小,保持着每年三到四部作品的产出频率,从宣传期、到剧组拍摄、到为角色体验生活,一切行程都在大众面前透明,让大家了如指掌。
在观众眼里,余寻光是如蜜蜂一般辛勤产蜜的生产者;在老板眼里,余寻光勤勤恳恳得像头老牛。
看完余寻光的从业经历后,龚玉竟然也对这位年轻人有了好感。
恐怖如斯。
龚玉不止叶兴瑜一个朋友,每一次她的圈子里有人提到叶兴瑜,话题都会歪到余寻光身上,然后引申出“叶兴瑜命好、当初是找哪个大师算的”玄学讨论。
确实,在她们这一批女演员中,叶兴瑜是值得嫉妒的,光看她跟着余寻光投资的那几部剧就够了。现在院线都会给她三分薄面,“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叶兴瑜已经先所有人一步,坐上了牌桌。
龚玉却还在“中年女演员的困境”打转。
可能别人不知道,郑云开母亲的蒋雯一角最初预邀的是央八某御用女演员,是龚玉提前了解到这个项目后,托了人情,自己不要片酬“抢”来的这个机会。
她想转换市场,她想拓展更多的剧种,她想演更多不同类型的角色。她想蹭着余寻光的“大众缘”,把自己的新形象展露给更多的观众看。
蒋雯是一个自私懦弱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纠结拧巴的人。她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在她的认知中,婚姻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归宿,她生来就是要给别人做太太的。
她曾经有一段失败的婚姻。在那段婚姻里,她谨遵“三从四德”,每天围着丈夫打转,连孩子在她心里的地位都要往后排。尽管她这么努力,丈夫还是出轨了,她被迫离了婚,那一刻她心灰意冷,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天塌了,再撑起来。一段婚姻失败了,不代表所有的婚姻都不好。蒋雯痛定思痛,很快又开始了第二段婚姻。这一次,她很幸福,她甚至有了一个新的孩子。
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新生活里时,上一段婚姻失败的“产物”找到了她。
当龚玉对余寻光说出她给这个角色写的人物小传后,余寻光直接通过鼓掌表示自己的认可,“好厉害啊,玉姐。”
叫“玉姐”,是龚玉一见面就自来熟的要求。
“我觉得这个角色可以深挖,就简单深入了一下。”龚玉并不谦虚,她有着所有演员对自己职业技能的自信。
“我以前演那种刻板印象里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角色比较多。”
不是比较多,龚玉是都成了这两类人物的“代言人”了。她的傻怂、仗义、大方,深入人心;她的开明、爽利、大气,也曾一度受到赞扬;同时,她还能演出部分势力、精明、爱钻营的性格。
圈子里现在说起“大城市的中年小资女”,就非龚玉莫属。
可一个有追求的演员,谁愿意老在自己的舒适圈里打转啊。
龚玉今天就非得演一个爱孩子胜过爱自己的妈妈。
刚好,龚玉跟余寻光交流的时候,负责这部分拍摄的副导演也在旁边。他听完后就说:“对,龚老师,就是这个味儿。待会儿啊,您怎么过分怎么来。”
毕竟这一段剧情拍的就是郑云开对原生家庭的死心,同时也向观众们交代郑云开的家庭关系。
待会儿拍摄内容里还需要一个“丈夫”的角色,为了省功夫,由副导演客串。
现在他们仨站在一起,也称得上“一家三口”了。
龚玉对自己很有信心,“小余,你撑住,记得哭伤心点儿啊。”
余寻光压下嘴角,做势要哭。
回头,看到花絮老师正端着机器对着自己拍,他想都没想,做出一个鬼脸。
走位,对词排练,开机。
一大清早,蒋雯出门送老公上班,一转眼就看见门口的角落边埋头蹲着一个人。
老公也看到了,他皱眉,“怎么那么多流子?”
蒋雯有些心虚,她拍了拍丈夫衣服上的灰尘,主动说:“人家也是可怜呢,你先去上班,我来处理。”
丈夫面色舒展,他握了握妻子的手,蹬起二八大杠,朝前边骑去。
蒋雯站在原地望着他走远了,又左右回头观察周围的人,确定好没有熟人后,她才小跑着来到郑云开面前。
她伸手欲碰,又嫌孩子脏,把手收了回来,“凯凯,凯凯?”
郑云开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一看到女人,赶紧惊喜地喊“妈”。
他伸手要抱,蒋雯却往后躲,关键她还掩饰了一下,“别被人看到了,你先跟我进屋。”
郑云开放下手,表情有些失落,却仍旧乖乖地跟她回去。
一进屋,郑云开就在到处打量。
这是一个装饰得很温馨的房子。妈妈二婚的这个男人家庭条件很好,一概家具用物都很齐全。郑云开的眼睛重点停留在墙上的那副全家福上。
微笑的爸爸,幸福的妈妈,还有被抱在怀里,天真无邪的婴孩。
他忍不住问:“是弟弟还是妹妹?”
蒋雯有些尴尬的挽了挽鬓边的碎发,“是男孩。”
郑云开撅了一下嘴角,他不太开心的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蒋雯本来想拦,看他都坐下了,还是没说什么。
她望了一下屋外,讨好地说:“你等一下,我先给你拿点东西吃。”
她走进厨房,一边注意着郑云开的动静,一边手脚麻利地煮出一盘饺子端来。
郑云开盯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食物,莫名想到前些天吃的那口油条。
“醋。”
蒋雯回神,连忙“欸”了一声,倒来一小碟醋。
郑云开抓起筷子,夹起饺子,蘸了醋,埋头大吃。
蒋雯见他吃得急,小声提醒了一句,“你慢点。”
“哼,”郑云开笑,语气嘲讽,“原来你还会关心我呐。”
他抹了把嘴,把要吐出来的馅料捂回去,皱着眉咽下,“你找的这男的口味真变态,喜欢吃韭菜猪肉馅的饺子,也不嫌味儿重。”
要不是快饿死了,他才不吃这种东西!
蒋雯动了动嘴唇,想解释,想争辩,到最后又放弃,她只站在旁边,缩着肩膀,保持着一贯胆怯弱小的姿势说:“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小半年了。”
“你爸爸没去接你吗?”
郑云开把碟子里的醋当饮料喝,喝完了,把碟子放出去,让蒋雯继续给他满上,“我比较特殊,有后爸,也有后妈。比起别人,我多了一对爸妈,可笑的是,这两对爸妈凑在一起互相消除了,我反而成了没有爸妈要的孩子了。”
蒋雯愧疚地低下头,“凯凯,妈妈不是不要你……你看到了,妈妈这儿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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