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花间
“沮公与自作聪明,以为主公是斤斤计较的小人,那家伙平日里甚是高傲,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主公问的哑口无言。”郭嘉摇头晃脑,想起刚才的场面,与有荣焉很是自豪。
不是他看沮授不顺眼,只是他来邺城那么多天,那家伙处理公务时没有疏漏,平时相处时却总觉得打不起精神,和他说话总感觉自己都能睡着。
以前听人说沮授沮公与文武双全,文能理政武能监军,任谁听到这种评价都会以为这是个风风火火的八尺大汉,结果可好,别说风风火火了,甚至有气无力像是行将朽木的老者。
他们家主公任人唯贤,才不会计较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在安国袁府过的安逸,沮公与自己把自己吓的不轻,聪明反被聪明误,事实上事情哪儿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沮公与颇有才干,可惜不能遇到明主,老天待我何其苛刻。”
“我先前试图对州牧大人不利,但凡州牧大人心有不满,这邺城就没有我沮公与的容身之处。”
“不计前嫌何其难也,呜呼哀哉,天不容我沮公与。”
在场没有外人,郭嘉放松下来也没那么多顾忌,模仿着沮授的模样开始搞怪,如果不是刚才见过寡言少语的沮公与,他们都要以为这人被沮授附身了。
原焕懒得搭理这家伙,让他自个儿在那里自娱自乐,坐下之后细细梳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兖州成功熬过寒冬,屯田初见成效,曹操和孙坚共同治理兖州,去年粮食去的及时,正好能赶上夏粮,等到今年夏粮丰收,兖州不用依靠冀州的粮草援助,就算世家大族依旧不服曹州牧和孙刺史,他们也没法翻出大风浪。
屯田成果丰硕,粮食大丰收,曹操没有后顾之忧,可以腾出手来挨个儿的处理那些在他面前蹦€€的起兴的世族,不知道如今的曹老板有没有耐心和世家们磨,反正乌程侯没这个耐心。
小霸王孙策时不时会暴露出几分流氓本性,那几分流氓气质都是在他爹身边耳濡目染学来的,江东猛虎流氓起来,那些世家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现在兖州地界儿里最后一块顽疾泰山郡也解决了,两个人都能腾出手处理内政,只看谁的手段更胜一筹。
曹操不需要冀州的粮草帮助,也就意味着他手上少了个可以牵制兖州的筹码,虽然现在的曹操完全没有占山为王的迹象,但是该有的防备不能没有。
乌程侯粗枝大叶,只靠他来制衡曹操远远不够。
而兖州旁边的豫州,整个大汉的世家大族近半数集中在豫州,战乱平息后很快恢复过来。
豫州有袁术这个护短护的不讲道理的靠山在,即便没有州牧,各地太守长官也能把郡县治理的井井有条,一州膏腴之地惹人眼馋,却没多少人敢真的对豫州下手。
董卓那样只管烧杀抢掠不顾后果的人不多见,出现一个已经是百年难遇,有董太师惨烈的下场在前面挂着,短时间内大概没有人敢像他兼那么没脑子。
蠢弟弟在他面前犯蠢,在别人面前可不是这样,袁公路年少好结交游侠,真把他惹火了他一点道理都不讲,不怕人实力强,就怕人实力强还不讲理,遇到不讲理的人,吃再多亏都只能认倒霉。
刘表惦记南阳郡惦记了那么久,该不敢动弹还是不敢动弹,袁术连太傅都能说扣就扣,没有足够的把握,没有人敢和那混不吝的家伙正面为敌。
兖州、豫州暂时都不会出乱子,并州那边同样不需要费心,以袁绍的本事,想在并州站稳脚跟并不容易,还有的是折腾。
趁夏粮即将收获,别的事情都能暂且放一边,囤积粮食方为重中之重,谁也不知道天灾什么时候能到,粮食这种东西多少都不嫌多。
精盐提纯的方子源源不断的带来收益,卫觊等人办事利落,北方各州的盐价在冬天没有出现太大波动,倒是苏双和张世平两个人去草原之后鲜少有消息传回来。
商队深入草原之后联络不易,如果只在汉地周边交易,几个月的时间足够来回,要是跑去更远的鲜卑部落,没个三年五载怕是回不来。
两人的家小和依仗都在冀州,原焕倒是不担心他们会生出异心,只是苏、张二人看上去小心谨慎,没想到一来就是大动静,汉地周边的胡人部落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刚刚起步就冲着北地更广阔的地方而去。
旁边,郭嘉施施然坐下,在吕布头上颜色鲜艳的雉鸡翎上看了又看,正腹诽这家伙个头儿已经这么高了还要戴这东西,后知后觉忽然想起个问题,别人都有正经差事了,他呢?
刚才只顾得看他们家主公恩威并行收揽人心,却忘了自己也是需要被收揽的之一,怎么别人都有任命书,单他自己没有?
“奉孝一直不提,我还以为奉孝不在意那些虚名。”原焕笑吟吟说着,慢条斯理的抿了口热茶,“我先不说,奉孝可以猜猜。”
郭嘉抱着手臂,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主公心思莫测,嘉俗人一个,哪儿敢猜主公的心思?”
原焕脸上笑容不减,眸光流转落到吕布身上,“若奉先官职变动,奉先觉得会得到什么样的职位?”
吕布没想到问题会落在自己身上,捏捏下巴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他可不像那郭奉孝畏畏缩缩,主公让他猜,当然要往大了猜。
于是,吕温侯很快找出心仪的职位,挺胸抬头大声道,“自然是大将军。”
在他们家主公心里,肯定当朝大将军才能配得上勇冠三军的他。
郭嘉难以言喻的看着不知道天有多高海有多深的二傻子,从食案上拿了个果子砸过去让他闭嘴。
也就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三个,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落到别人耳中,会让别人怎么想?
天底下有资格册封大将军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代天巡狩的大汉天子。
二傻子口无遮拦,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郭鬼才心里骂骂咧咧,自己也拿个果子啃一口,眼珠子一转跟着猜道,“主公待嘉亲厚,若嘉没有猜错,难不成主公要留嘉在府中担任留府长史?”
留府长史,丞相府中属官,权利其实没多大,也就和荀文若现在差不多而已。
朝廷以司徒代替丞相,丞相府中属官都成了司徒属官,众所周知,丞相府中一般有两个长史,有战事时一个随军出征,一个留在府中处理日常政务。
主公不会随军出征,他这个心腹自然要留在府上和主公一起。
司徒而已,以他们家主公的本事不在话下。
原焕无奈的看着两个不靠谱的家伙,也不再卖关子,“郭祭酒慎言,官署不比府中,当心隔墙有耳。”
吕布虎目凌厉扫视四周,别说隔墙有耳,就是天上路过几只鸟儿,他都能挽弓搭箭射下来给他们家主公加餐。
郭嘉听到“祭酒”这个称呼人都傻了,“祭酒?”
朝廷有博士祭酒,为诸博士之首,王莽时置师友祭酒,为太子属官,后来州郡太守招揽人才收留于府中出谋划策,掾、史之首亦称为祭酒。
不管是哪个祭酒,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正经官职,前者是学官,后者更只是散吏,连官都称不上。
主公刚才喊他郭祭酒,难道只让他当个祭酒?!
天理何存啊!公道何存啊!
郭嘉吸吸鼻子,感觉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什么时候说他不慕虚名了,他慕虚名的很,今儿不给他个交代他就不走了,“主公说的这个祭酒,可是嘉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祭酒?”
“知我者,奉孝也。”原焕饶有兴致的看着郭嘉的表情变来变去,郭鬼才不愧是郭鬼才,反应就是快,竟然能猜到此“祭酒”非彼“祭酒”,“官署中从事众多,只文若一人忙不过来,我欲在别驾之外另设一职,名从事祭酒,为诸从事之长,掌诸从事之事。”
设立新的职位需要请示朝廷,等朝廷批复下来才能正式任命,如若不然,也不会单单没有他郭奉孝的任命书。
史上曹老板给这家伙设了个军师祭酒,现在没有需要他亲自随军的要紧战事,在这家伙身体彻底养好之前,他也不敢让他随军,军师祭酒就算了,从事祭酒倒是可以安排。
郭鬼才从学官散吏变成与一州别驾比肩的州牧副手,还是他们家主公特意请示朝廷单独给他设立的官职,心情瞬间美的飞起。
只是刚刚高兴了一会儿,想到那些即将朝他飞过来的公务,又忍不住搓搓胳膊打了个寒颤。
要不……还是算了吧。
“嘉才疏学浅,不及文若能运筹帷幄,亦不及公达老成稳重,在府中当一无俸散吏足矣,主公如此厚待,嘉心中实在惭愧。”郭嘉颤抖着声音,这回是真的想哭了。
然而,他那温柔似水的主公只是笑笑,说出的话比寒冬腊月的冷风还要让人绝望,“奉孝说笑了,再过两日朝廷的回复就到邺城,这从事祭酒之职,奉孝是不愿意也得接。”
郭鬼才僵硬的坐在席位上,忽地开始以头抢地式大哭,“嘉~命苦啊~~~”
第84章 山雨欲来
*
郭祭酒眼含热泪,控诉的看向“无情无义”的主公,分明是个飘然若仙的清贵君子,为什么剖开皎然如玉的外表,内里却如此的“心狠手辣”。
他只是多问了一句,就要被当成地里的老黄牛没日没夜的干活,早知如此,他就不问了。
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想天天被埋在竹简堆里,人活这一辈子,不能放纵饮酒,不能肆意玩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吕布嫌弃的看着放荡不羁不修边幅的郭嘉,撇撇嘴看向别处,他怕他看久了自己也会变成这样,主公身边有一个傻不愣登的就够了,他可不能跟着学。
有用之人才能被重用,像郭奉孝这等成天嬉皮笑脸游手好闲的家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主公扔到别处自生自灭。
看在他们共事那么久的交情上,他到时候不会落井下石,或许还能去外面酒家拎两壶没什么滋味的劣酒让这家伙解解馋,免得他过于落魄连口酒都喝不上。
郭嘉阵心碎欲裂抹着眼泪,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抬头看过去,吕大傻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不用动脑子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想他郭奉孝自诩文韬武略无一不通,现在竟然沦落到被吕奉先嘲笑,他可真是太失败了。
原焕神色轻快喝着茶,只当看不见身边两个人的斗法,若无其事的用过饭,正好张€€高览等人来到官署,吕布挑衅的朝郭嘉咧咧嘴,大块头往那里一杵威慑力极强,怎么看都比郭奉孝可靠。
郭嘉白了他一眼,不和没脑子的家伙一般计较。
原焕屈起指节在桌上敲了两下,让他们俩消停下来,私下里怎么闹腾都没关系,马上要见外人,别让外人看笑话。
“主公多虑,嘉与奉先将军私交甚笃,我二人在邺城时常结伴同游,奉先将军可以证明嘉并非随口胡言。”郭嘉做正身子,衣袖挥挥端的是文采风流。
吕布动作一僵,似乎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两个人从针尖对麦芒瞬间变成多年不见的老友,融洽的不能再融洽,“奉孝先生说的对,我二人私交甚笃,主公不用担心我们俩会打架,哈、哈哈、哈哈哈。”
原焕看着从容淡定的郭鬼才,再看看眼神飘忽的吕大将军,轻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这两个家伙的反应如此奇怪,之前肯定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郭奉孝凭他那聪明的脑袋瓜忽悠不怎么聪明的吕奉先,两个人合作瞒过荀公达干坏事。
荀攸忙于公务,看着郭嘉一个已经很费神,如果再加上吕布,他们俩诡计得逞的可能不是没有。
不急不急,先见见冀州这些武将,然后再好好调查这两个家伙私底下偷偷干了些什么。
春日的阳光洒在院子里,午后时分暖意洋洋,正适合晒太阳,如果还在安国袁府,这会儿院子里已经摆上几张矮榻悠哉悠哉看着孩子们玩耍了,不过在邺城,显然没有悠闲到午后晒太阳的条件。
远离城池的田庄的确适合休养,不管外面乱成什么样子,庄子里都安安稳稳如世外桃源,只是他们身在局中,不能贪图一时半会儿的安逸,再怎么拖延也迟早要走上明面。
比起迫不得已被卷进乱世,原焕更乐意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武将的安排比文臣省心许多,除了要留下两万兵马拱卫邺城,将领们都得被派去驻守要塞城池。
黑山贼不老实,€€义已经带兵前去太行山,高顺与荀攸一起去中山,五万兵马驻守中山、河间沿线,防备公孙瓒、刘虞的同时也提防渤海公孙越有小动作,在没有和公孙瓒撕破脸之前,公孙越的渤海太守之位暂时不能动。
春耕正忙,冀州、兖州不断的收拢流民,无论什么时候,人口数量都是重中之重,生产力水平达不到一定高度,百姓户数几乎是影响成败的关键。
原焕来邺城半个多月,在他的住处能住人之前便把该见的人见了个遍儿,小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将邺城行宫恢复成中规中矩的州牧府邸,也足够荀攸将手头的事情全部交接完毕,该处理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高伏义和荀公达没有过多停留,很快结伴返回中山。
黑山贼张燕和公孙瓒联系颇多,张燕蠢蠢欲动,公孙瓒不可能丝毫不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中山、河间沿线的防备不能放松。
幽州由公孙瓒和刘虞两个人共同执政,原焕最担心的不是公孙瓒,而是政绩卓著、颇有名望的刘虞刘伯安,武力再强盛也有被打败的可能,可一旦得了民心,事情就麻烦了。
民心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争夺天下的一大利器,他和刘姓宗室注定走不到一起,对于这种从最开始就已成定局的事情,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削弱对方的力量。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最好,没法完美遮掩自己的意图,那也只能任人猜测。
大争之世,凡有血性,必有争心,牧守宗亲野心尽显,试图颠覆汉室江山的人不在少数,所有人都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但是真正想要匡扶汉室的,只怕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幽州与冀州相邻,不管他怎么防备刘虞和公孙瓒都在情理之中,四周强敌环伺,不做防备任人窥伺才奇怪。
冀州的可用之才不在少数,愿意留在他身边奉他为主就留在冀州,不愿意奉他为主就离开,一切随心,顺其自然,只是有一点必须提前说明白,是走是留他们自己做主,但是只要选择留下,最好不要和别的势力藕断丝连。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明面上的君子之交没有任何问题,私交姻亲日常往来也不用断绝,他只是个上官,不是他们爹,没有清闲到连人家儿女亲事都要管的地步。
所谓藕断丝连,自然是那些不该有的牵连,他的意思该明白的都明白,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有自信瞒得过他就干,不然事情败露别怪他不留情面。
被敲打过的各郡官吏汗涔涔的各回各家,想起那人笑吟吟的模样就忍不住心里发憷,盟友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盟友,这种时候专注自保无可厚非。
再说了,他们本就是冀州官员,专心打理治下事务,不愿意掺和上头的神仙打架是人之常情,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没有上面那些人的豪情壮志,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满足了。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反应,在原焕的计划里,冀州各郡国太守国相,三年之内都得全部换掉。
上一篇:没人比我更懂七五
下一篇:穿成背景板大佬的我手持土豪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