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花间
当然,如果死不了,孩子还是跟在他身边为好,咳咳,只看这素有清名的武将好不好忽悠。
“大人切莫多心,此处条件简陋,等离开€€坞好生将养,身体定会康健如初。”高顺不善言辞,面对这等公子王孙般的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炭盆里烟火缭绕,房间一时陷入寂静,只有压抑不住的低哑咳声,高顺倒了杯热茶端到床榻旁边,然后站在旁边继续保持沉默。
屋里昏暗,斜倚在床榻上的青年带着病容看不清神色,贵气逼人几乎没有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同是世家子,汝南袁氏的门楣比陈留高氏高太多,倾尽满门来培养的清贵嫡长和他这种旁系偏枝又不相同,如果不是董卓,这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原焕拿不准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两个人都不说话实在尴尬,想着他醒来后还没见过这具身体长什么样,于是坐正身子轻声问道,“可有铜镜?”
“……有。”高顺犹豫的往床上看了一眼,纠结片刻,还是从外面拿了面铜镜递过去。
€€坞修的富丽堂皇,董卓打的是在这里享福打天下的主意,虽然他人没在这儿住几天,但是整座€€坞已经到处都是他抢来的美貌女子。
€€坞中这样的院落有很多,都是为那些女子准备,胭脂水粉一应俱全,铜镜也是随处可见。
原焕知道原主长得好,只是和尚未理清的记忆相比,亲眼看到带来的冲击更大。
镜中人墨发披在身后,月眉星眼眸若点漆,没有伤病带来的形销骨立,苍白俊秀似画中仙,清雅矜贵遥不可及。
原焕被镜中透出来的影像震得说不出话,满脑子只剩下:美人你谁?
高顺看他看着镜子不做声,以为他接受不了镜中形容憔悴的自己,硬着头皮用自己匮乏的言辞去安慰,“大人尚在病中,气色不佳实属正常,大人且宽心养病,待身体康健便好。”
世人重颜色,大人久病初醒,现在容貌略有不妥不要紧,身体养好后就没事了。
原焕:???
你们管这叫不好看?
这叫不好看,好看起来岂不是要上天?
作者有话要说:
原焕(震惊):你们古代人对脸要求这么高吗?
€€€€€€€€€€€€€€€€€€€€€€€€€€€€
【1】时间线背景
【2】《后汉书€€董卓传》
【3】《三国演义》第一回
€€€€€€€€€€€€€€€€€€€€€€€€€€€€
【高亮】出场人员年龄有变动,中线靠拢,毕竟大家应该都喜欢青年时期的美人儿。
【高亮】演义正史混着来,剧情随时放飞,称呼什么的为了阅读体验有改动,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高亮中的高亮】作者水平有限,这就是本小说,不是学术论文,看完开心就完事儿了,求考据党放过orz
第2章 风起微澜
*
原焕听到高顺真情实感的安慰,半晌没回过神,是他的问题还是这人的问题,这年头对长相的要求已经那么高了吗?
高顺自知嘴笨,看铜镜后面的人面上震惊之色不减,暗骂自己不会说话以致雪上加霜,借口安排军务退到外间,然后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这张臭嘴啊!
外间没有炭盆,冷风迎面吹来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哆嗦,高顺四下打量着院子,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董卓忙于战事鲜少来€€坞,此处僻静,董氏家眷也不会来这里,凉州兵大部分跟在董卓身边,只有少部分驻扎在€€坞,以他的身份,悄无声息布置几间舒适的屋子并不算难。
大人养伤养病时不可过于忧心,小公子尚在襁褓之中同样离不开人,院子可以看上去偏僻冷清,内里必须€€饬€€饬让大人和小公子住得舒适。
原焕任高顺离开,恍恍惚惚放下镜子,愣了一会儿没忍住又拿起来,再看一眼,就亿眼。
老天,这是他配拥有的美貌吗?
忽然,被子里传来婴儿微弱的哭声,原焕脸色一变如临大敌,慌忙扔下镜子,生疏地抱起襁褓轻轻拍打,待小家伙委委屈屈的停下哭声,才小心翼翼将襁褓放回远处。
他们父子俩都是尸体堆里爬出来的,这里缺吃少喝,小孩子才几个月大,全靠侍女熬的米汤续命,也是他们命大,€€坞里住着的董氏族人不会往僻静之处来,不然哪里有机会等到他醒过来。
高顺敢冒着生命危险把他和孩子藏在€€坞,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他们不利,他不觉得世家大族之间的姻亲关系有多可靠,只是高顺这个名字暂且可以让他放下戒心。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那两个不省心的弟弟如今闹得正凶,董卓分身乏术,在关东联军未散之前没有精力来€€坞享受,至少在董卓过来之前,他和小家伙都是安全的。
原焕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襁褓,分心思忖如今的形势。
€€坞不是久留之地,目前在天下人眼里,他和袁氏那些族人一样都是已死之人,如此既好也不好,好的是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死人身上,坏的是离开€€坞后不能回汝南。
董卓废少帝立新君时曾将事情与太傅袁隗商议,袁隗同意后才真正推小皇帝坐上皇位,袁绍自幼和叔父袁隗关系亲密,他离开京城逃至渤海,袁隗不可能不知道。
之后给袁绍渤海太守的官职,估计也是董卓和袁隗妥协的结果。
汝南袁氏树大根深,在朝堂之上势力颇大,即便是董卓也不好直接撕破脸面,袁绍、袁术在外面肆无忌惮的打着袁氏的旗号招兵买马,未尝没有笃定董卓不敢对留在京城的袁氏族人做什么的打算。
没想到董卓不按常理出牌,不光敢对旧主下手,还直接屠了他们全家。
事情实在出人意料,放在董卓身上却是另一种感觉,世人听到董卓如此行径,震惊之后反而觉得这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如果不是顾及那点不知道有没有的兄弟情,他甚至怀疑董卓灭袁氏满门背后有袁绍、袁术这两个弟弟的推动。
左右他们俩已经逃了出去,京城除了太傅叔父就是原主这个嫡长兄,只要原主在,他们俩就一直是弟弟,只有原主死了,他们才能正大光明的争。
他没有见过袁绍、袁术,原主记忆中和这两个弟弟也不甚亲近,见到真人之前他不会把人想的太坏,当然,也不可能把他们想的太好。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话放在什么时候都很合适。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拿小家伙的性命做尝试。
关东反董之势如野火燎原,酸枣联军为兖州、豫州两路人马,河内联军为冀州人马,鲁阳联军为荆州人马,三方汇集在一处,推袁绍为盟主讨伐董卓。
东郡太守桥瑁为对抗董卓,伪造三公文书散发到各州郡,试图恢复弘农王的帝位,没成想董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弘农王毒杀,彻底断了联军的念想。
是个狠人。
如今离董卓丧命至少还有两年,他不能一直带着孩子躲躲藏藏,原主和那些族人死得不明不白,袁绍、袁术不思为族人报仇,他却不能袖手旁观。
既然借由原主的躯体重获新生,为原主报仇就是他的责任,他自己吃点苦头不打紧,不能让孩子跟着他受苦。
原主承袭父亲爵位受封安国亭侯,有董卓在京师,官职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爵位却能筹划筹划给小家伙留下,亭侯乃是列侯,位同五品官阶,原主还有食邑在安国,足以让他们站稳脚跟。
只要能离开€€坞,身份暴露与否并不重要。
烟气袅袅升起,侍女离开之前特意在窗前留了条缝散烟气,原焕拢紧外衣,看小家伙躺在襁褓里睁着眼睛吐泡泡,感觉他可能要饿了,于是撑着身子下床让侍女熬米汤来喂孩子。
不是不乐意照顾小家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侥幸留得性命,到底还是伤了底子,董卓的亲信闯进太傅府和太仆府抓人的时候下的是死手,他身上那个血刺呼啦的大窟窿不是假的,伤得那么严重,就是养好了也会有碍寿数。
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活不活得长到时候再说。
原焕头晕目眩地扶着床喘息,额上已经冒出冷汗,躺着的时候显不出来,站起来才发现走路是真的不容易,腹部的伤口还没长好,稍微一动弹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院子里的脚步声逐渐多了起来,高顺听到屋里的动静赶紧进来,一边安排人将床榻上的小家伙抱起来,把被褥什么的全部换新,一边小心扶着苍白无力的孱弱青年在炭盆旁的软椅上坐下。
跟着他过来的不只一队带着各种物件的侍女,还有背着药箱的疾医,原焕半靠在椅子上缓过那股子疼劲儿,还没来得及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疾医便丝毫不敢马虎的开始诊脉。
训练有素的侍女们轻手轻脚布置房间,眨眼的功夫冷清的房间就变了模样,待她们秩序井然的退出内室,房间只剩原焕高顺疾医,以及拿着小勺喂小娃娃喝米汤的十几岁小姑娘。
原焕对她有些印象,他和小家伙在€€坞属于黑户,经常出入这里的人不多,每日给他换药喂药的便是这一位。
疾医诊完脉后亲自下去煎药,侍女将小家伙喂饱哄睡放回柔软的床榻也悄然退下,高顺将门关上,转过身来低声道,“大人伤重未愈,需卧床静养,不可见风。”
原焕掩唇轻咳,抿了几口热水压下喉中痒意,然后顺着这人的搀扶回到床上。
粗糙的被褥换成柔软舒适的金贵料子,烟气熏人的炭盆换成三个精致的暖炉,床边的桌子上摆着烟雾袅袅的鎏金铜炉,淡淡的香气从其中传来,凝神静气很是好闻。
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原焕靠在床头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来哪里有古怪,只好暂且将问题压在心里,“屋里暂时没有外人,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留在屋里不出去,总不能是想在这里当门神,
高顺迟疑片刻,还是将心中困惑问了出来,“恕某无礼,大人方才提到若您遭遇不测便送小公子去颍川,等大人无恙,离开€€坞后将去往何方?”
他原本想找机会将人送至汝南,可听大人之前的意思,似乎不愿意回汝南老家。
原焕小腹伤口隐隐作痛,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似笑非笑的看向那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的高大武将,“将军觉得,汝南是安身之地?”
中原乃兵家必争之地,董卓进京、关东联盟讨董,这才拉开乱世的帷幕,不说那两个不省心的弟弟,只看汝南的地理位置就知道,那地方以后绝对太平不到哪里去。
高顺眉头微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继续问道,“大人欲前往何方?”
“冀州、安国县。”原焕唇角微扬,声音与咳嗽时的沉闷压抑截然不同,语气轻柔如春风般和煦,让听话的人跟着心下安定,脑海中甚至浮现出草长莺飞的美好景象。
原主的食邑在安国县,世道大乱的情况下去哪儿都不安全,袁氏的部曲在汝南护卫族人,袁绍、袁术又都不是愿意屈居人下之人,他想守住原主留下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远离正面战场。
至少在除去董卓之前,他不能把自己暴露出去。
高顺点点头,不管去什么地方,只要有目的地他就有办法安排,去冀州虽然路途遥远,但是不用想办法和袁氏联络,对他们来说反而更加安全。
原焕扯了扯被子,看高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眸光微闪旋即开口,“将军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不知……”
“大人不必言此,天下人皆知袁氏此番乃无妄之灾,某得知消息时为时已晚,望大人切勿再言。”高顺脸色一变,握紧拳头义正言辞的将这人未说完的话堵回去。
原焕:……
好吧,这还是个刚正不阿的正义小伙儿。
听他这意思,要是知道的早了,难不成还能带兵将人全部救下?
原焕叹了口气,心道无疑是异想天开。
董卓在京城权势滔天,洛阳长安的兵马尽数在他手中,即便这人手中有几千兵马也不是那老贼的对手。
如果真让他提前知道消息,最大的可能不是得救逃亡,而是共赴黄泉。
话说回来,这人对董卓心怀不满,正巧他到安国境内要重新招募部曲,有个相较别人而言知根知底的武将跟在身边岂不美哉。
安国远在冀州,从€€坞过去一路上少不得遇上乱军匪寇,没有足够的护卫他还真不敢轻易启程。
原焕抬眼看向低眉顺眼站在跟前的英挺将军,目光柔和似是能包容世上所有不平,“将军如此费心,可是要亲自送我父子二人去安国?”
高顺愣了一下,对上那双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眸,心中最后一丝踌躇也消失不见。
英武不凡的武将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他如今在董卓麾下任职,率领的不是董卓的凉州兵,也不是原归丁原现归吕布的并州兵,而是从陈留带出来的部曲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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