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便面君
想到唐斯羡,她又下意识朝林间小路看去。
唐清满不知秦浈心里所想,她忽然想起最近村中的流言蜚语,道:“先前关于你的那些流言蜚语,是不是姓谢的在背后造谣的?村里人都说,下聘那日,他们在土地庙中密谋,被去上香的大娘给发现了。”
秦浈回过神,道:“她们是这么说的。”
“这个姓谢的真是可恶!”唐清满气得两颊都红了,“幸好思先向你提亲了,否则你的名声当真一辈子都要毁在他的手里了。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还有那个刘老媪,明明是她跟刘大太过分了,却冤枉你害的他们夫妻感情不和……”
唐清满细数他们的罪行,越发想不明白,秦浈这么好的人,也从不招惹别人,为何他们的心肠就那么歹毒,狠心这么对一个弱小可怜的小女子?
“他们会遭报应的。”秦浈微笑道,“他们‘恶’在口舌,那么必在口舌上遭到反噬。”
唐清满发现秦浈一语成谶了,因为刘老媪伙同谢耀庭诋毁秦家人的清白被揭发,且刘老媪还供出了另外几个参与散播谣言的村民后,她成了村中讨嫌的存在,连刘田富与张春儿也得遭受村民的白眼以及议论。
刘老媪年纪大脸皮也厚,对此满不在乎。反正当初她指证唐斯羡揍刘田富不成,就已经跟村民们产生了隔阂,认为他们宁愿站在一个外人那边,也不帮他们孤儿寡母。
况且她认为,刘田富即使不是唐斯羡打的,那也一定是村里的熟人下的手,她便更觉得村民在欺负他们家。
可她不在乎,刘田富却是在乎的,他每天出门干活,都能听见别人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
一开始他还能忍受,毕竟谁都可以指责刘老媪,唯独他不可以。可是后来他竟然听别人说起那天在土地庙里的情形,说众人亲眼看见谢耀庭衣冠不整地躲在供桌底下,而破庙里就只有刘老媪跟他孤男寡女在一起。
虽然没有加以捏造,可刘田富却觉得这是莫大的耻辱。他的老娘,竟然跟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在土地庙里独处!
他宁愿听到别人造谣说谢耀庭看上了他的老娘,因为他知道那是谣言,就一定不会相信。可偏偏这种传出来的这事,都是有人亲眼所见,他自己脑补出许多画面来,以至于心头十分窝火,看他亲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李三还劝他:“你娘都多少岁了,不可能跟那么年轻的男人发生什么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越是有人这么劝他,他便越是在意,也更是生气。终于在一次醉酒后,他不仅打了张春儿,还将拳头伸向了他的老娘。
刘老媪杀猪一般的声音响彻镇前村。秦雩本不打算理会刘家的事情,但是秦浈劝道:“爹,虽然刘家人不厚道,可我们不能对这种事袖手旁观呀!”
秦雩都不知道他女儿原来还有以德报怨的优良品格,他道:“成,那我去看一看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到刘家门口,邻居们便也光明正大地出来打听八卦,一行人便目睹了刘老媪躺在地上嚎叫:“不孝子、不孝子!你要打死我呀!”
众人哗然:“刘大竟然打亲娘?这是大不孝啊!”
也有人在一旁说风凉话:“嗐,谁让他娘老是招惹是非呢!他老娘都把一家子的脸丢光了,换谁都生气。”
“那也不能打自己的亲娘啊,这刘大可真不是东西!”
秦雩出来劝了两句:“刘大,你还不快些住手?你这打人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治一治?你怎么可以打你的娘呢!”
众人夸他道:“乡书手大度,这刘老媪都这么对你们了,你们竟然还能好言相劝!”
秦雩冷哼:“一码归一码,我劝刘大是因为我见不惯这种不孝的行为,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还记着刘家所做的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
虽然他这么说,可是大家依旧对他十分钦佩,觉得他的作风十分君子。
“刘老媪,你儿子打你是大不孝,你要不要报官?”秦雩又问。
刘老媪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呸”了他一口:“猫哭耗子假慈悲,谁要你好心了?我看你就是巴不得官府将我儿子抓起来,好让我无人送终,你的心肠太歹毒了!”
秦雩冷笑,道:“我女儿好心结果被蛇咬,我本该吸取教训的才是,没想到我还是太善良了。我可不想被蛇咬,这事我不管了。”
众人附和:“对,就不该管,好心没好报,让她被刘大打死算了!”
说完,等秦雩离去,他们也纷纷离开了。
刘老媪眼睛一瞪,大喊:“当初你们劝田富别打张春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直在自己听着那边动静的秦浈勾了勾唇:当初?哪里还有什么当初!
——
本来刘田富酒醒,回忆起自己打了亲娘一拳之后,还惴惴不安,生怕别人说他不孝报官抓他。
结果他等了一天,也没等来官府的人,后来从张春儿的口中得知昨夜村民来过,但是没管这事就走了。
闻言,刘田富松了一口气,再看他亲娘也不敢再唠叨他了,他让她躲家里少出去丢人现眼,她也听话了,顿时觉得家里清净了不少。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村民骂他不孝,一开始他确实难受和惶恐,可是慢慢地便发现,既然自己已经无法洗脱不孝的骂名,他就破罐子破摔,在乎那么多作甚?
反正他打亲娘也不会有人管他,除了在背后指指点点之外,也无法给他实际的惩罚。他本来就因为亲娘的行为而被人指点,也不在乎再多这一茬。
于是陪着张春儿受罪的人就多了一个刘老媪,不过刘田富对她的年纪和身份还是有个清晰的认知的,故而每次都没有下太重的手。
在刘家吵闹得乌烟瘴气的时候,谢耀庭在县学的日子也不是很平静。虽然他一直提防着秦家的人来这儿追究散布谣言之事,不过他没等来秦家的人,反而被县令敲打了一番。
“有学子说你收受贿赂。”
县令刚开口,谢耀庭便急切地反驳:“这是污蔑,是他们含血喷人!”
县令摆了摆手:“因为恩师不仁义、学生举报恩师这种事会引起不好的影响,所以这事我不会上报。可我希望你最近收敛一些,别做出些落人口实的事情来!”
谢耀庭好歹也是有官品在身的,虽然担任的都不是什么亲民官,可也难保日后不会教出什么好学生来,从而身份跟着水涨船高。故而县令虽然知道他对待官户子弟跟平民不一样,但也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耀庭打听道:“不知是何人如此污蔑我?”
他担心是秦家在背后搞鬼。
县令想了想,告诉了他到底是谁举报了他。
在谢耀庭暗暗琢磨要报复那个学子时,县令又道:“那学子是个直性子,在将此事捅到我这儿来之前,已经传到荣副使那边去了。所以荣副使做主,举荐他到州学去了。”
谢耀庭一听“荣副使”,就觉得八成跟秦家脱不了干系,毕竟他被秦家人抓包那日,正是荣副使替“唐思先”给秦家下聘的日子。所以镇前村发生的事情传到了荣副使那儿,他这是被荣副使盯上了?!
县令见他眼神似有怨愤,便提醒道:“我再提醒你一下,你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荣副使了,最好还是去赔礼道歉,解决此事。否则等荣相起复,荣副使肯定也会步步高升,到时候他若不想容你,你连监当官都当不了。”